孟凝聽著長公主之言,心中不斷撕扯,直至揪至生疼。她抬眸一瞬,很快便又垂下眼去,想要說些什麽,卻也沒再有何言語。


    她好不容易再次鼓足勇氣接受牧源,卻不曾想,這麽快,便又讓自己認清現實。更不曾想,長公主會對自己說得如此直白,也是讓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長公主見她不語,知她不會立刻便會有所回應,以身乏為由,讓孟凝先行回去休息,也是想要讓她回去思量一陣,她知孟凝若是真愛牧源,定會做出明智之舉。


    孟凝出了永寧閣來,腦中不停回響長公主話語。雖長公主說得如此明了,但孟凝心裏卻是不願明白。


    如同圍獵之前,她明知牧源對自己有所不同,但自己害怕失望,更是害怕將來會步娘親後塵,便也不願將他與對自己心儀之事想至一處。後來,牧源在林中坑內說出那幾個字,她依舊緊閉自己心房,生怕自己接受他後,有朝一日會陷自己於身不由己之地。直到自己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但是現在,才剛開始,這麽快便應證了那句身不由己的話語,自己才算真正認清兩人之間的差距。但她不能立刻便給長公主想要的答案,也不想放棄對牧源的感情,更怕自己會傷了牧源的心。


    孟凝一路思緒不寧,渾渾噩噩回了煙凝閣去。


    綠竹全程陪在孟凝身旁。她雖知曉兩人之事,也知世子對孟凝心儀之意,但她卻什麽也做不了。因為,她不僅是煙凝閣侍女,更是世子府侍女。長公主是世子府之主,是她真正的主子,甚至是高於牧源位份的主子,她不能有何意見,就連長公主與孟凝談話,她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包括牧源。不光是她不能,就連整個世子府下人同樣不能。


    煙凝閣內很是安靜,孟凝將人全都打發出去,靜靜躺於床上,腦中全是牧源,眼淚也如洪水般湧了出來。


    想著牧源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也是對他愛慕不已,心中雖是萬般不願舍棄,但長公主今日之言也無不有理。


    她心裏並不記恨長公主,也不埋怨長公主硬要拆散她與牧源。長公主所做的,隻是一個娘親為自己兒子所謀之路而已。


    自己家世遠遠不及牧源,爹娘且還遠在冀州,此生能不能回也是未可知曉。牧源不僅要忙朝中之事,還得分心顧著自己。自己在這殿京,連個容身之地也都沒有,更別說能幫到牧源。若自己隻顧一己私欲,強行與他走到一起,這段感情不僅不被祝福,反而會讓牧源背負更多。


    孟凝心中撕裂般疼痛,淚水傾洪不止,將身子緊緊縮至一團,默默承受自己心碎之痛。


    此時的她,很想躲進牧源寬厚的胸膛大哭一場,將自己無措之感一通發泄。但她不能,不僅不能,就連自己一絲難過也不能在他跟前表露出來。


    她雖不知,牧源在自己與長公主間會是如何抉擇。但她不想牧源為難,不願牧源與長公主不睦,更不能讓牧源背上不孝的罵名。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此時的她全然無措,隻能獨自一人暗自哭泣。


    天色漸晚,寶蘭從迎君閣回來,本想推門而入,卻被綠竹將她攔住。她見綠竹一臉嚴肅不讓自己進去,便也知曉孟凝定是出了何事。寶蘭著急還想進去,綠竹一把將她拉住,朝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讓她別去打擾。寶蘭無奈,隻得默默等在門外。


    夜深微涼,天空逐漸飄起細雨。孟凝漸漸平複心情,緩緩起身開了房門。寶蘭見她雙眸腫脹,眼中淚痕閃爍不停,本想朝她慰問一番,卻被綠竹搶先開口


    “小姐可要溫水沐浴,今日新菊與蒲香,具有消腫散結之效,泡後好好睡上一覺,明日定會神清氣爽,渾身舒暢。”


    孟凝臉上擠出一抹苦澀微笑,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綠竹看著她那強撐的笑,心下也是疼惜不已,但她不知該要如何寬慰,隻能轉身去備孟凝沐浴之事。


    寶蘭雖是不解,她知孟凝此時不想說話,也沒多問,靜靜陪伴在她一旁,眼光不時朝她瞟過,想要看她有何需要自己去做之事。


    但孟凝最終一字未語,靜靜泡於綠竹精心調配,那冒著淡淡香味的花瓣水裏。雙眼微閉,暗自調平心中澎湃,似在極力強壓著什麽,眼眸微潤,直至眉梢逐漸舒緩。


    次日,風雨已停。孟凝依舊要去重華宮內。出了世子府大門,那輛熟悉的馬車停於世子府門前,孟凝鑽進車內。如她所料,牧源坐在馬車裏,見她進來,一臉柔情,衝她微微一笑。孟凝卻是若有所思,緩緩坐至牧源對麵。


    馬車輕晃,孟凝強壓心中思緒,全然一副若無其事之樣,不時掀開車簾觀望別處,想要以此作為掩飾,不想牧源瞧出自己有何異樣。


    牧源靜靜凝視著她。見她全然隨意,與昔日並無不同。便也麵帶微笑,靜靜欣賞她那姣美臉龐,就算不語,心中也是平靜舒暢。


    沒過多久,馬車便已到了皇宮大門。


    “今日課閉我來接你。”


    孟凝抬眼看他,見他一臉柔情,滿眼全是自己。雖是心動不已,但長公主的話不停在耳邊回響,讓孟凝瞬間心神不寧,她也急忙暗自調平心中波瀾,若無其事對他說道


    “近日我都沒去看望梁叔,也不知他好了沒有。迎君閣營業幾月,老客很多,久了也會對這眼前之物逐漸失趣,也是到了換景之時。世子事忙,以後也不必前來接我,待我忙完,自會回去。”


    牧源笑笑


    “那我接你去迎君閣。”


    孟凝趕忙揮手


    “不用不用,上回醉酒被你背了回去,他們定都好奇不止,我還不知該要如何解釋與你之間的關係,該也隻能一番敷衍。若讓他們再次見你送我過去,他們定會不停追問。所以,你不能去。”


    牧源一臉曖昧,衝她靠近了些,問


    “那,我們究竟是何關係?”


    孟凝微微抬眸瞧他一眼。他那近在咫尺的帥氣臉龐此時更加英俊柔美,頓將孟凝的心牽扯不少。不知該要如何回答,急忙躲開他的注視,避讓著頭匆匆鑽出了馬車,留下牧源滿臉寵溺看她離去。


    往後幾日,孟凝每次課閉,便會去往迎君閣著手換景之事。還抽空尋了一處較為適宜的院子,以梁叔名義買了下來。並讓占卜先生擇了吉日,準備為梁叔舉辦一場婚宴。但她每日都會碼著時辰回到煙凝閣去,她怕晚了,牧源會來接她,,,。


    牧源見她整日忙碌,也沒多想。近日也是李文成婚之喜,牧源作為好友,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時間前去撐場,適才每晚回去之時,綠竹都說孟凝已經睡下。他以為孟凝是因迎君閣之事過於勞累,生怕擾她休息,便也立於門外,聽著孟凝勻聲呼吸,一臉帶笑,良久才回淩煙閣去。


    孟凝知道他在門外,淚也不受控製流了出來。她知牧源不好唬弄,隻能使勁憋忍,強迫自己保持呼吸勻暢,不讓牧源察覺出來她的異樣。兩人便也就此隔牆思念,再沒相見。


    一晃便到七夕之日,梁叔婚宴也在這日,雖是並沒大操大辦。但,就迎君閣那幾百號人,場麵也是足夠熱鬧。


    席麵安排在了迎君閣裏。今日重華宮沐休,孟凝早早便去找了梁叔,將他帶至前些時日所買住宅之處,一同的還有米大、孫記與寶蘭。


    院子也被孟凝讓人趕工裝置了一番,雖是不如官宦之家氣派奢華,卻也寬敞明亮十分舒適。


    寶蘭跟在孟凝身後進了院子,一臉新奇到處打量,後便歎道


    “公子,你是何時買的院子?這也太溫馨了,我竟也是一點都不知曉。”


    她自然不知孟凝何時買下。近日店中換景,她卻整日黏著一位長相清秀的新來夥計。孟凝看在眼裏,想到她雖小了自己兩月,但也年過及笄,也是到了談婚論嫁之時,便也隨她而去,沒再處處讓她跟著自己。


    米大與孫記也是好奇的到處打量著,一臉欣喜看朝孟凝。他們以為眼前宅院是孟凝為自己所買,心下也都替她開心。想著孟凝有了自己的宅院,便也不用寄人籬下住在別人家裏,以後也是不再受人限製,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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