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走後


    不一會護士端著治療盤走過來準備采血。很快好幾根采血管裏都抽滿了血,護士告訴她還有抽一個動脈血,會有一點疼。她點點頭。


    緊接著在手腕處摸了摸,她感到一根針慢慢刺入又酸又疼,這時她才明白護士說的有點疼,她本身是個怕疼的人,這麽一紮頓時腦袋清醒不少。


    她抬起另一隻還在輸液的胳膊擋住眼睛,不想讓護士笑話她因為抽血哭了。她不敢看紮在手腕處的針管,隻感覺隨著脈搏怦怦的跳動的疼痛。


    手心裏都是汗,她盡量不去吧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上,護士也看到了她的緊張,試圖轉移她對疼痛的注意力:“白小姐,今天的天氣很好,等會我把床頭升起來,你可以看看窗外的天氣心情就會好一些,這項檢查會有點疼,待會拔了針這個地方要多按一會才能止血,你剛醒來手上沒勁,我先幫你按壓一會。”


    “謝謝。”白裏感到針頭從皮膚裏拔出來,一團棉球有力的壓住。全是汗的拳頭慢慢鬆開,每根手指癱軟一般,隻好讓護士繼續壓著。


    直到心電監護上的心率逐漸降下來,她抬起手:“我來……吧……”


    轉頭她愣住,墨子言?


    她低眼看到自己的手腕在墨子言手裏,他的拇指下緊緊的按壓著一塊棉球。難怪剛才感覺按壓的手很有力道。


    白裏想抽回來,又被墨子言緊緊的壓在手裏:“別動,護士剛才交代了,要多壓一會。”說著 又仔細看了看自己按壓的位置有沒有偏差。


    白裏腦袋又躺回去,不再拒絕也不想說話。手腕處任由他壓著,臉偏向一側。


    “我聽何主任說你醒了,就趕過來。”墨子言一邊自顧自的說道。聽他的意思是應該在忙,所以才趕過來。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的聲音很溫和,普通往常一樣,不同於林凱看到他醒來時的緊張和高興。


    哪裏不舒服,她覺得,此刻哪裏都不舒服,看到他的那一刻,就連心髒上也覺得不舒服。


    墨子言並不在意她的不理會,繼續說道:“小裏,我沒讓他們告訴白叔叔白阿姨你現在的情況,隻說你出差幾天。我相信,你肯定會醒過來,肯定會沒事的。”


    白裏愣住,在她疼到心窩子的那一刻,她還在想媽媽才恢複沒多久,要是現在知道她出事了,會有多著急。聽到墨子言這麽說,說不上是欣慰還是難過。


    白裏想起自己的手機,轉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空無一物,又伸手摸了摸枕頭旁還是什麽都沒有。


    突然有東西放在自己手心,墨子言把手機放在她手心裏:“有一些信息是我回複的。”


    她的手僵愣片刻, 他所說的一些消息,她自然明白,肯定是父母的消息。


    白裏看著對話框裏和母親的聊天信息,有一些語音都被掛掉,母親問在忙什麽,吃飯了沒有。


    果然如他所說,回複都是在外出差這幾天會很忙。回複裏也有幾段叮囑,讓老兩口照顧好自己,還會問道媽媽出院回家了嗎。從對話裏得知母親已經出院在家休養。


    正看著電話響起,正是母親的電話,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字,心裏泛起一絲緊張不敢接聽,怕他們會聽到自己現在的咳嗽和氣短發現異常。


    手機鈴聲熄滅,緊接著又想起來,還是母親的電話,就在鈴聲即將結束,白裏努力的咳了咳讓自己聽上去不是病態。


    “媽?”白裏按下接聽鍵。


    ”小裏,你在幹嘛呢,這幾天都不接電話,出差回去了沒有啊?”母親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在睡覺呢,熬了個大夜剛睡下你的電話就來了。還在出差,過兩天才能回去。”她盡量加長自己的聲音像是在酣睡中朦朧。


    那邊的聲音頓了頓說:“這幾天打電話你老是不接,我這心裏有點著急,那你趕緊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好的,媽媽再見。”她生怕說太多被發現異常,連忙掛了電話,心裏的難受和委屈湧滿整個胸腔。


    掛了電話,白裏媽媽拿著手機僵住,思索半天:“老白,老白!”


    正在收拾餐桌的白建國走過來:“怎麽了,怎麽了?”


    “不對勁。”白裏媽媽回憶著。


    “出什麽事了?”白建國一邊擦著手一邊問道。


    “我剛給小裏打電話,電話裏好像有心電監護的滴滴聲。”白裏媽媽回憶著剛才的聲音說道。


    白建國手上的動停住:“你什麽時候打的,怎麽不叫我也說兩句。”


    “剛才我坐在這裏突然胸口有點不舒服,就跟前兩天一樣,就隨手給小裏打了個電話,她倒是接了,她說她剛睡下,但是吧……,我聽看滴滴的,像是是心電監護儀的聲音,肯定沒錯,聲音……也不太對。”白裏母親回憶著剛才的通話,斬釘截鐵的說道:“肯定是心電監護儀的聲音,可是她怎麽會在醫院呢?”


    兩人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白建國回想這最近的事情,想起曹月前兩天說李瑤落網了,但是因為牽連到京州涉黑,目前還是拘押在京州,要等京州那邊先審完。


    隻是自從那通電話之後曹月也在沒有打過電話。想到這白建國拿起手機給曹月打過去。


    病房裏,白裏測過的臉上淚水湧滿了眼眶,每個在遠方的孩子都會報喜不報憂,隻是在此刻,格外想念他們,卻又不能告訴他們自己的現狀。這種心理的隱忍和想念比任何一份感情都更加濃厚。


    眼角的大顆大顆的打在枕頭上,一隻拿著手絹的手溫柔的擦去臉上的淚水。


    “剛醒來,哭哭多了對身體不好。”墨子言的聲音在身後。


    濕滑的手絹擦拭著她的臉頰,白裏幹脆直接自己從他手裏拿過來,連鼻涕也一同擦在手絹上。


    他檢查針眼不再出血,拿開棉花團,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


    白裏看著他輕柔的動作,恍惚間仿佛想起在夢裏,一直有人拉著自己的手,她能感受到手掌的傳來的溫暖度如同現在一樣。


    看著墨子言,她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卻好像又什麽都不想說。


    在船上的時候,李瑤拿著手機跟周舟通話確認自己被綁,周舟開出很多個零的價格要她的命。


    李瑤堵住她的嘴把她扔進河裏,直到她自己都感覺靈魂離開身體一般輕飄飄的,腦海中的一幕幕仿佛走馬燈一樣回放,父母身體也慢慢恢複很快就會出院,米陽和秦悅接下來也會結婚,林凱還是一如以往的優秀。


    過去的一一幕幕映射在腦海裏無比清晰。


    所有人都很好,卻隻有他,不知道該叫他葉柏新還是墨子言,看到他的一幕時,那顆仿佛漸漸平息下來的心髒竟一絲絲抽搐,是遺憾,是不幹,是放不下;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遇到他,擁有他,卻又要失去他。


    可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沒看到他時心底的失落,看到他時又是萬般思緒,


    該說什麽呢,問他怎麽知道自己的鎖屏密碼,還是問他有關周舟要她的命,還是問他為什麽在這裏。


    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她幹脆不擦了,任由流淌。


    墨子言抬手輕輕的擦掉她的淚水,看她隱忍著倔強又止不住的眼淚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舒服一些。”


    “你不是走了嗎?”半天,白裏說出醒來後和他的第一句話。


    墨子言手上的動作停住,換了副盡量輕鬆的語氣:“公司有些事一時交接不完,晚兩天。”


    他的回答沒有問題,卻讓她感覺胸腔裏難受。別過臉,不想看他。亦或許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已經浮在臉上的失望。


    “墨總,我有些累想睡一會,你能先出去嗎?”她下了逐客令讓他離開,他在這裏隻會讓自己混亂的思緒更加沉重。


    “好——,我就在門口。”墨子言有些不舍,但對於逐客令也隻能聽話。


    “不必了,墨總,我早就說過了,之前我就說過了,我們已經不是需要告別和陪伴的關係了。請你……,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我眼前了……”最後的這句話,她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口,但依舊顯得很沒有力量。


    墨子言看著她依舊疲憊病態的麵容,瞳孔緊緊收縮在一起,許久看著她說:“隻要你平平安安,都聽你的。”說完又叮囑了一句:“好好休息……早日康複。”便轉身離開。


    他的腳步聲慢慢消失,連同剛才空氣裏他來過的記憶瞬間消散。


    白裏看著天花板,眼淚無聲卻奔湧而下。


    醒來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不知道她心裏是有多溫暖。此刻這些溫暖就普同冬日裏的旬陽,即使身處豔陽下,卻依舊陣陣寒意。


    護士走過來看到她哭的很傷心,心電監護上的數字也跟著上漲,以為是哪裏不舒服緊張的詢問:“白小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


    “沒有……,謝謝啊。”


    護士這才明白,這哭看來是跟生理真沒什麽關係。見她的哭也慢慢止住了,把液體接上留置針說道:“白小姐,你知道醫院這個地方就是感情的試金石,不管是親情,愛情,友情,任何情意到了醫院,到了生死麵前有幾份,看的清清楚楚,也是因此我們也見得多了。這幾天你昏迷,剛才那位先生,一直寸步不離的陪著你,我們都看他對你是非常上心的。”


    寸步不離?白裏看了看周圍的儀器,她沒記錯的話重症監護室是不能隨時探視的,每次探視有固定的時間。


    “這裏不是重症監護室嗎?”白裏有些疑惑。


    “雖然也是重症監護室,但是這是vip病區,是可以探視的。”護士搖搖頭笑著回答。


    難怪這裏的探視沒有時間要求。


    護士調整好液體叮囑她剛醒來,情緒波動不要太大,有不舒服抬手她就能看見。


    說完謝謝,護士轉身離開繼續忙碌。


    耳邊儀器的滴滴聲一直持續未停。整個腦袋也像是蒙了一層紗。她想動一動試圖換個姿勢,剛一動就感到胸腔裏的憋悶,明顯氣短,伴隨著陣陣咳嗽。


    護士聽到聲響又連忙跑過來,幫她翻了個身輕輕的拍著後背,咳嗽才逐漸好一些,肺裏的氧氣也充足了很多。


    ”白小姐,您有肺水腫的情況,所以會有一些咳嗽的現象,您覺得不舒服我幫您把床頭再調整高一些。“


    ”謝謝啊,這會感覺好點了。“白裏明顯感覺到吃力。


    護士幫她重新調整個一個舒服的姿勢:”不客氣,您這樣感覺好一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


    門正好打開,一名醫生進來給她做檢查,順著打開門的時候,她看到門口有個穿著黑衣的男人。


    白裏問護士:”門口的人是誰?“


    護士看了眼:”哦,應該是便衣警察,您不用擔心,這裏很安全。因為你落水的情況您也知道,他們等您醒過來可能還要問您一些情況。“


    “好的。”


    ”但是也要等您身體稍微恢複好一些,您先好好休息。“


    做超聲的醫生拿著探頭在胸口仔細檢查完,又看了看腹部,湊近屏幕看了看詢問:”白小姐,您平常經期都規律嗎?“


    她回想上次經期時間確實好像超過一個月,因為有時候加班熬夜的原因,有時候月經不規律,她也並未在意過,但她醒來沒多久就發現正是經期。


    她看了看醫生:”偶爾不規律吧,醫生有什麽問題嗎?。“


    ”倒沒什麽,就是看上您平常應該有些宮寒的情況,加上您這次落水對身體的影響,這次經期可能會時間長一些,您以後也要注意保暖,不要著涼。“醫生看著屏幕交代。


    ”好的,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一瞬間仿佛從護士的眼中看到一絲的緊張,也有可能是她看錯了。


    京州。


    曹月接到師傅的電話詢問李瑤被抓時還有什麽人。


    曹月明白,既然師傅這麽問說明他還不知道白裏的事情,便沒有提起和白裏有關。


    隨後掛了電話交代所有人,如果師傅問起其他人,都要統一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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