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川火鍋不幹了,換成了羊脖子火鍋,現在吃一鍋送一鍋!


    這個消息還是金哥告訴我的,說他請客吃火鍋,邀請我一起參加!


    01


    金哥是個盲人,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生全盲!


    一直沒有深入接觸過這個情況的人,小時候村裏有一個長輩也是盲人,但據說他是在煤礦上出了事故才瞎的,他經常不出門,能在室外見到的時候,我們也都離得遠遠的,一是看起來讓人害怕,二是他脾氣暴躁,聽到有孩子說他,就要用手裏的棍子打人。


    認識金哥,是工作原因到他家裏走訪,覺得這個人與眾不同,而且並非隻因為他是盲人。


    02


    我曾經對於一個現象迷惑不解,後來上了學、學了知識,聽專家教授解釋原理之後,依然似懂非懂。


    同學都說我這是精神病前兆,這麽多年過來了,沒住進精神病院,說明病得不算重。


    這個現象就是:你在辦公室坐著寫材料,此時此刻,拜登卻在世界另一端的農莊裏度假。為什麽可以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做不同的事。


    我知道這個專用名詞叫:平行世界。但就是不理解,想不通!


    現在,我對金哥的日常也理解不了:明明什麽都看不到,怎麽就能從家裏走出去,在村子裏來回串門,可以躲開路上的坑,也能知道哪裏有池塘需要繞行。漆黑的屋內,通過什麽判斷臥室的方向,廚房在哪裏,還自己做飯吃。


    我閉著眼試了試,根本搞不清東西南北!


    看著他即將走進路邊的淺溝裏,還沒等我出聲提醒,他竟神奇地自己撤了回去。


    對,就是神奇,好像有定位一般,感覺好神奇!


    03


    我第一次問他:你的願望是什麽?


    他說:自己老了,不給別人添麻煩就很好了。


    04


    有一天中午,我受邀到金哥家裏吃午飯,到的時候發現好幾個人都已經在忙著。


    介紹後得知,其中有一個女同誌是他的侄女,小的時候,多年還是跟著金哥一起生活。


    一個雙目失明的人,自己生存都已經異常艱難了,再帶個孩子,個中不易難以想象!


    侄女長大了,生活也好了,經常回來看他,一起吃頓午飯,滿院的歡聲笑語!


    05


    高興之下,金哥竟然喝多了,他說從來沒喝過這麽多酒。


    趁著酒後,我又問他有什麽願望!


    金哥喜歡才藝,會唱會跳,閑時串門,聽到幾個村民說想跳廣場舞,這正是他想了很久的事。


    於是,他買了一套移動音箱,還組織了村裏的婦女,每天到小廣場練習唱歌、跳舞。


    過了幾天,有不少人就想打退堂鼓了,有學不會的放棄的,有臨期有事退出的,也有說不清原因突然不來的,來來回回經常換人。為了能把隊伍穩定住,金哥還自掏腰包買小禮品,用來鼓勵和獎勵能穩定出場的人。


    有人私下裏笑金哥是傻子,自己費心費力費錢組織,什麽都得不到!


    有人公開討論他是異想天開,自己想出名博眼球,不自量力!


    他一定是知道我也有此疑問,於是自己直接講了起來。


    06


    金哥從小沒有見過父母,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出生的。我提議就把這愉快的一天定為生日,以後每年可以在這一天熱鬧熱鬧。


    他說不必了,能開心,哪一天都可以是生日。


    自己從小生活困難,一直都是鄰裏鄰居接濟,後來國家和政府給了很多幫助,讓生活好了起來,不僅有錢有糧,還給蓋了房子。之所以組織人練習唱歌跳舞,是想給村裏成立一支文藝隊,也能給村裏宣傳宣傳!


    07


    聽到這小小的願望,我竟無言以對。


    我曾經猜測他是自己太無聊了,一個人很孤獨,所以組織隊伍也讓自己忙起來,有說有笑有熱鬧。


    我甚至也在想,這有點嘩眾取寵,說不定有別的什麽想法在驅動!


    此時此刻,望著坐在凳子上,搖搖晃晃,酒後吐真言的金哥,頓覺有些羞愧,同時崇敬之情也油然而生!


    宣傳隊最終還是沒能組織起來,或許,這個結果從有人看笑話的時候就注定了!


    08


    金哥說話聲音洪亮,笑起來也是有一種特別的感染力,可以瞬間驅散煩惱!


    喜歡唱歌,代表作是《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


    他確實是孤獨的,就是被人誤解,卻又無法去證明的那一種。


    09


    我走的時候,金哥執意要坐在門口,不肯回屋休息。


    一個人就那樣孤零零坐著,腳邊,是金哥養的黃毛狗,蹲在地上,抬頭注視著他。


    我走了,風吹起了地上散落的樹葉和雜草,狗沒動,金哥也一動沒動!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


    身後響起了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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