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側目以觀,黑袍人帶著楊靖仇衝了出來,與眾人相隔一段距離,望著夜尋欣喜若狂,同時打量著其他人,預估著風險。


    “這美貌女子實力約莫練神境界,與夜尋並肩而站,關係密切,不可不防,這陰柔男實力稍弱,滿是仇視之意,或可利用,就是這老態龍鍾的家夥,竟有些看不透…他顯然是和陰柔男一個陣營,為何藏著笑意?”


    黑袍人先前來時已聽到喧囂動靜,似乎是在爭吵什麽東西,他斷定不可能關係老大遺留布片,也許同他一樣是在各取所需。


    “你是何人?”


    勾宇搶先發問,夜尋站在一旁真是被他搞了沒脾氣了,這黑袍人就追著不放,氣的現在想衝上去和他拚個高低,決一死戰。


    “師弟切勿衝動,勾或長老在此,可借力將其逼退。”羽瀾按住夜尋躁動的肩膀道。


    黑袍人一掃夜尋,見其真氣暴動,滿臉孰不可忍之樣,心想,年輕氣盛,有一點事都寫在臉上,出了北原夜城真不算什麽。


    “諸位道友,我與夜尋有深仇血恨,來此隻要他命,不求其他,還望給予方便。”


    “勾老,莫信此等陰險狡詐之徒,不過是利益熏心,而覬覦他人之物罷了。”羽瀾直視勾或毫不避諱道,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勾或人老成精自然知曉其中意思,選擇無視厚著臉皮搖頭,指著黑衣人慷慨道。


    “羽瀾侄女,話非如此,我想他既知夜尋師侄身份,還要不遠萬裏追殺到這,肯定是有仇不可不報,這本就是江湖恩怨,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那夜族素來說以仁義、道德、公平治世,豈不是笑話。”


    黑袍人難得行了個敬禮,指著夜尋憤憤喟歎,嘴角彎起弧度也不是笑還是在哭。


    “還得是前輩明辨是非,夜尋做惡,不由分說仗勢欺壓,滅殺了我兄弟兩人,我不惜代價,必報此仇,以慰手足在天之靈。”


    夜尋聽了這話氣的發笑,竟不知該如何形容,鄙夷道:“你沒事吧老東西,吃錯藥了胡說八道,我就問你,他們姓甚名誰。”


    “這……不重要。”


    黑袍人愣了一下,尚在尋根回憶,然後自罵一句蠢貨,和夜尋這個死人爭幹嘛。


    突然之間,他使出一招嗜血之手,化身一道蝰角血蟒盤曲而來,撕裂空氣,刨挖至夜尋心髒,速度之快根本沒有反應時間。


    咻——


    黑袍人以為自己就要得手了,卻有一道蒼然掌力直接將其化解,他偏身卸力,回頭一看,是那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從中作梗。


    “顯山不露水,功力遠超於我,不過沒有補殺,看來還不到他徹底放手的時候。”


    一擊不成,勾或也沒進招,黑袍人觀他神色十分不滿,似乎觸了他的黴頭,便嘿嘿一笑收手,伺機而動,夜尋後知後覺,心髒砰砰震響,背後析出冷汗,真差點死了!


    那一殺招的勁風同樣襲過羽瀾,她霎時神魂一凝,屏息難平,原來相差不大的境界殺人與不殺人之間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勾老,不必仁慈仁義,毒蛇索命,先斬為敬,切莫僥幸。”羽瀾緩和心神認真道。


    “羽瀾侄女,老夫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身體每況愈下,動不得靈氣,這個道友諸位深厚,不見得好動手,要不還是另請…”


    又是這番說辭,可笑至極。


    “勾老,不必多說,丹墟密鑰為夜尋師弟通過考核後得之,如今自願交還與你,隻望您老能出手相助,我自知他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到了通天城定會為你請功治病。”


    羽瀾打斷了勾或苦心之言,將銀蛇捏在指尖旋即投射了出去,勾宇一把接住,仔細辨別真偽,與勾或點頭示意,收入囊中。


    “師姐,你——”


    雖說勾羽兩家是為同盟,但是丹墟密鑰隻有一把,在誰手中,誰就有話語權,羽瀾這一脫手,不可能在有機會得之,恐怕羽家得屈服其後,任憑擺布了,這代價太大。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霞光鋪滿了羽瀾發梢,燦爛奪目,她回首一望,如流星劃過銀河般彎彎的眉下,目光不悔淡然一笑。


    夜尋與她四目相對,眼神交錯之時仿佛一下子複雜了許多,不需言語盡在心中。


    本在在一旁興奮的勾宇,因得丹墟密鑰內心竊喜,借之可再奪仙種靈根,恢複男人出廠設置,但這一刻見他倆含情脈脈,心心相印,一瞬間覺得這世界沒什麽意思了。


    “勾老,該你動手了,黑袍人,夜尋已按計劃入套,我們去找機緣,等著他死!”


    勾宇心裏扭曲映射在臉上,這麽久了他還不是不習慣,對待羽瀾如白月光,可是她一次次踐踏自己尊嚴,愛一個人難道真的就這麽難嗎?他自語著,最多再忍這一次。


    勾或收到訊號,心想,果然如春秋上人所說,沒了身外之物小宇才能專注,麵對此場景,沒有歇斯底裏的瘋狂,沒有犯蠢。


    “勾宇公子,也是不容易啊…”勾或邊走邊歎,以佝僂之軀擋在夜尋黑袍人之間。


    正義凜然發出討賊檄文:


    “好,夜尋師侄識得大體,老夫怎能見他深陷危險,話已至此,我也不好推脫,等我活動一下拳腳,殺這鼠輩,取他首級。”


    “前輩,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莫要被他人挑撥離間,況且在下也不是吃素的。”黑袍人沒想到一條銀蛇對局麵影響如此之大,此時心有慌亂,勾或那一掌的實力不可小覷。


    “嘁——殺你焉用牛刀?爾等小賊,還要負隅頑抗嗎?笑話,也不知天高地厚。”


    待勾或說完這句話,殺意已決,楊靖仇見勢不妙往後退去,怕黑袍人被殺後,夜尋不會放過自己,左右查看著,規劃退路。


    勾或不再言其他,喝了一口藥液,容光煥發,靈氣一蕩,已有飄飄離塵之勢,一掌翻動之間,天地紊亂,黑袍人大駭而退。


    “哪裏跑?”


    不跑難道等死嗎?黑袍人噴出精血祭出血影遁,自身攏在道袍中幻化出了數道血色背影四處奔逃,意在擾亂視線爭取時間。


    這等把戲在勾或眼中實屬垃圾,僅出手接連拍出無數掌氣將其完全覆蓋,那一瞬間血花一一崩散,而黑袍人本體亦受重擊。


    他便回頭吐出幾口汙血攻擊,卻被一晃而過,其血落在地上即刻腐蝕草地,漂浮起一絲黑氣,令人惡寒,勾或見此擰眉著。


    “好詭異的功法,這家夥應變極強,我得速戰,免得被他拖延時間,得不償失。”


    黑袍人慌不擇路,邊跑邊看,使出容易偷襲得手的血泡閃靈術,血劍屠戮等小玄功招式,勾或見之,隨手覆滅,窮追不舍。


    兩人在密林中一逃一追,輾轉騰挪石底樹上,所到之處皆化為齏粉,崩天裂地橫斷古木,百獸逃亡,鳥雀驚飛,聲勢浩大。


    楊靖仇同在竄逃,與黑袍人偶然在岔路交匯,正欲跑時被他一把抓住,往勾或所來方向扔去,被順手接住,震暈拎在手中。


    勾或低頭看了一下,心想,開光境也敢隨之密謀夜尋性命,真是膽子夠大的,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那就一起帶著吧。


    黑袍人經驗果然相當老辣,眨眼功夫就隱藏氣息,貼地飛行,不過這在勾或眼中都是些無用功,神魂放開,籠罩一片區域。


    “你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


    瞬間鎖定在密林中穿梭的黑袍人,祭出一尊四足夔文雙耳抱月鼎,劍指引火,嗡嗡響鳴,噴射出一道熊熊烈焰,燃盡四方。


    進而勾畫出圓圈火域,把周遭焚燒殆盡隻餘空地,揮手一搓,包圍漸小,將其困頓於內,以火鼎震首,隨時準備澆給……


    黑袍人在無退路,見火無比懼怕,裹著道袍跪地求饒,勾或踏空而至,心道老叟戲頑童,如此有趣,得意間便收起了火鼎。


    就在這時,黑袍人蹬地暴起,乘機十指插出,化為鬼手,直擊勾或腰腹,勾或早有防備,還有餘地冷嘁了一聲,單拳重錘砸向其天靈蓋,他瞬間七竅流血,伏地頓首。


    “還真以為會給你機會啊,要不是留著你尚且有用,早都將你投鼎,化為劫灰。”


    勾或無情嘲笑,正巧藥效消散,忍不住又重咳了起來,許久緩和,全怪這黑袍人害自己祭出火鼎,越想越氣,這口氣難咽。


    他反手便引出鼎來,將黑袍人徑直丟了進去開始熬煉,轉至巽宮,風起火旺,隻聽一陣乓乓撞擊,而後有慘絕人寰的嘶吼。


    “啊——啊——啊——”


    “別怪我,這都是夜尋的主意,老夫也是迫不得已,我留你一條命,去找他吧。”


    勾或唏噓,往鼎內傳音,黑袍人自然能聽到,此時不斷控製火候,把他精煉至隻有一絲回光返照的機會,但就是這一瞬,怨氣凝聚絕命反擊,足夠夜尋死無葬生之地。


    少時完功,勾或收鼎,將燒的僅剩骨架的黑袍人倒在地上不管,自己則在打坐調息殘破身軀,春秋上人所給藥液不多了,同時時間緊迫,他立即拎起兩人,極速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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