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小剛走出房門,就看到家裏的四個小崽子,一點兒都不怕冷的,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小木頭第一個看到李小小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乖巧的喊了一聲。“三嫂嫂,你起來,奶說把飯給你捂到鍋裏了,讓你醒了之後自己去吃。”


    李小小點了點頭,往廚房方向走去。把鍋蓋打開之後,看到裏邊有兩個窩窩頭,和一碗炒土豆絲。


    李小小把窩窩頭和土豆絲從鍋裏拿出來,又在灶旁的壇子裏,夾出來一根醃黃瓜。


    就著醃黃瓜,把兩個窩窩頭,還有一碗土豆絲都吃了。之後把碗刷完放在櫥櫃裏,擦了擦嘴,這才走出廚房。


    等李小小進了堂屋,走進裏屋,看到隻有段大嫂一人盤腿坐在炕上,納著鞋墊兒。好奇的問道:“大嫂,娘和二嫂還有四弟妹呢?這一大早上的,我就沒有看到她們,她們都上哪兒了?”


    段大嫂抬頭,笑著看向李小小,用手拍了拍炕。“別站門檻上,站門檻兒不好,坐炕上。娘她們都上大隊部了,差不多上午爹他們就能回來。


    對了,你吃飯了嗎?娘要把飯給你捂鍋裏了。”


    李小小點了點頭,看向段大嫂。“吃了,我剛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就碰到在院子裏玩兒的小木頭幾個了,小木頭告訴我了。


    那個,大嫂你自己在家待著吧,我也上大隊部,去找娘她們去。”


    話音剛落,李小小就要往外走去,段大嫂急忙喊道:“小小啊,你別去,娘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了,不讓你去。


    你上午就跟我在家待著吧,要是想去溜達,下午再去。


    而且晚上的時候,說不定大隊要開大鍋飯,到時候開大鍋飯的時候熱鬧,你再去湊熱鬧吧,現在別去了。”


    李小小把腦袋上的棉帽子摘了下來,圍脖也往下拽了拽,又重新坐在了炕上。“大嫂,娘為啥不讓我去呀?我去那兒就找娘她們,不往別地方跑。


    我就是從來都沒有見過,想去看一看。”


    段大嫂笑了笑,把腿伸直,捶了捶有些僵硬的腿,聽到李小小這麽問,就知道李小小這是還不知道,這麵兒的習俗。“小小,不是怕你去亂跑,爹他們今天回來,一定會把獵回來大一些的動物收拾出來。


    你這懷著孕,收拾那些動物都血子呼啦的,娘要是怕衝著你。


    你來的時間還短,咱們這塊兒一般收拾大型動物,懷孕的婦人都是不往跟前兒去的,都怕衝到肚子裏的孩子。”


    李小小了然的點了點頭,就乖乖的把圍脖摘了下來,把軍大衣也脫了下來。


    脫了鞋爬上炕,從兜裏掏出兩把瓜子,放在炕上邊嗑瓜子,邊看段大嫂納鞋底。


    嗑瓜子嗑的嘴巴幹巴巴的,李小小又下地倒了杯水,喝了幾口之後,轉頭又爬上了炕。


    最後看著自家大嫂,還是在那安安靜靜的納著鞋底,實在也忍不住了。“大嫂,你天天就在家這麽待著,不是納鞋底子,就是縫衣服,再不就是縫被子,打補丁。你不覺得膩嗎?”


    段大嫂疑惑的抬頭,看向那愁眉苦臉的三弟妹。“不會啊,冬天貓冬,不都是這麽過嗎?再說了就在家待著,還不用上工,也不用幹什麽活兒,還不累,有什麽不好的嗎?”


    李小小看著自家大嫂那一臉的認真,也說不出來不好,畢竟大嫂說的,好像有一些道理。不用幹活兒,就在家裏待著,想躺著就躺著,想坐著就坐著,還不累,好像是沒有什麽不好!!??


    可為啥,自己就感覺有哪裏不對呢???(?-_?)??


    可能自己現在有一點兒飄了,都不喜歡這種鹹魚的生活了嗎?


    不不不不,不是自己飄了,也不是自己不喜歡這種鹹魚的生活,是沒有人和自己嘮嗑說話了,時間長了,萬一自己變成啞巴,可咋整。


    想到這裏,李小小眼睛看向段大嫂。“大嫂,咱倆說說話吧!要是長時間不說話,我怕我自己變成啞巴。”


    段大嫂…………??三弟妹就是三弟妹,自己永遠想不到她下一句話會說什麽?也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麽三弟妹的話題,就能轉的這麽快?跳躍的弧度這麽大?


    剛剛聊的是什麽來著?哦,對了,聊的是自己在家,天天這麽待著,會不會膩。


    可是這話題,為什麽三弟妹,就能跳躍到時間長不說話,變成啞巴了?再說這得多長時間?不說話,才能變成啞巴呀!


    李小小看著段大嫂直直的看向自己,就是沒有開口說話。“大嫂,你咋的了?咋還愣神兒了呢,我知道我長得好看,可是你也不用這麽一直瞅著我呀!”


    段大嫂對著自家三弟妹,無奈的笑了笑,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就樂意看,長得好看的人。”


    李小小聽到段大嫂這麽說,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大嫂,你這誇的,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段大嫂…………鵝咋一點兒沒看出來呢?娘啊,你們啥時候回來呀?


    而被段大嫂惦記的段母,正在上下打量著自家老頭兒和二兒子。


    段母看了看自家老頭,完完整整的,哪也沒有傷到,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可是目光在看向自家二兒子,衣服袖子上的血跡時,那顆不抗刺激的心,又懸了起來。


    段母:“老二,你把胳膊給娘看看,你這是哪裏受傷了?”


    段二嫂聽到段母的話,也一下子扯過段二哥的胳膊,一臉擔憂的問道:“雨哥,你哪受傷了,快跟我說,你可別瞞著我。”邊說著,段二嫂的眼淚就快掉了下來,哪還有剛剛看到這麽多獵物時,那一丁點兒的笑容。


    段二哥主動把棉襖袖子,往上擼了擼,讓段二嫂看個全乎。“你看我沒事兒,我一點兒都沒事兒,你快別哭了,我這血也不是我的,是獵傻麅子的時候,粘上的。”


    段母聽到這話後,也就放下了心,主動往一邊兒走了走,站在自家老頭兒旁邊兒,畢竟站在二兒子兩口子身旁,總感覺不太得勁兒。


    大隊長組織屠夫把所有獵物都收拾出來,上山的人,按出力大小分了不同斤數的肉。還有兩個受了傷的人,也多分了一些肉。


    這次上山還是非常好的,畢竟隻有兩個人受了輕傷,隻是一個人劃破了胳膊,和一個腿磕了一大片青,都養個七八天,差不多就能好利索。


    大隊長把肉都分完之後,村長站在一個大石頭上,對著村民們喊道:“晚上一家都帶一些白菜,酸菜,土豆子或者是幹菜過來。


    晚飯都在大隊部吃,咱們開大鍋飯。”


    村民們在聽到村長這麽說,一個個都沒開眼笑的,畢竟吃大鍋飯就能把自家的糧食省出來,隻是用拿一些菜而已。


    而且今晚這大鍋菜不用想,一定會有肉,畢竟那麽多獵物的下水和骨頭,都在那案板上放著呢。


    說完,村長就點名了幾個手腳利索的婆子和婦人,收拾下水和那些骨頭。


    那些婆子和婦人,把自家分到的肉,都遞給自家人,然後就走進,以前做大鍋飯的那屋裏,收拾起今天晚上要吃的肉。


    段母並不在這些婆子裏,畢竟段母做的飯,並不算得上是很好吃,也就是一般。段二嫂就更別說了,隻能算得上是能吃。


    如果段大嫂沒有懷孕,要是在這裏的話,那做飯的這些人裏邊,段大嫂一定會占一席之地。畢竟段大嫂做飯的手藝,在村裏也是出了名的,做大鍋飯的時候,段大嫂就是掌廚的那一個。


    不過現在段大嫂懷孕了,而且也沒有來,不管是村長還是大隊長,都不好意思讓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來做這大鍋飯。


    段母看著沒有什麽事兒了,就拿著自家分到的53斤肉,和自家老頭兒,兒子,兒媳幾人快步的往家走去,畢竟實在是太冷了,這在外麵都站半天了。


    段大嫂這頭,還聽著自家三弟妹劈裏啪啦說著,眼睛都感覺冒星星了。就在段大嫂以為自己要撐不住的時候,看到了背著光走進來的段母。


    那一刻的李大嫂,感覺段母是那麽的偉大,那麽的親切,那麽的了不起。


    段大嫂就那麽直直的,看著段母,嘴裏有說不出來的激動。


    段母把帽子和手套扔到裏屋,就來到堂屋,指揮著段二哥幾人把裝著肉的木盆,放到堂屋的桌子上。


    李小小看到段母回來,急忙穿鞋下地,畢竟這半天一直和自家大嫂說話,幾乎都是在自己說。“你這都是啥肉啊?我看著也不像豬肉啊?”


    段母聞言轉個身,看向自家三兒媳,扯了扯嘴角,指了指盆子裏,剝了皮的整隻兔子。“這麽肥一隻兔子在這兒呢,你咋能想豬肉呢?


    再說了,你爹他們是上山打獵,山上誰養豬啊!”


    李小小眨了眨眼睛,接著看向段母。“娘,我知道呀,所以我問了,這都是啥肉啊?”


    段母太陽穴直突突,看著自家三兒媳,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是自己理解錯了嗎?


    段父看了看老妻的臉色,輕咳了兩聲,主動說道:“這裏邊兒有一隻兔子,一隻雞還有五斤的麅子肉和一條蛇,剩下的就都是野豬肉。”


    李小小剛想伸手去扒了扒了這些肉,一聽到段母說到蛇,急忙把手收了回來。


    然後眨巴著大眼睛,看向段父。“爹呀,你們不是去打獵了嗎?怎麽還有蛇呢?”


    段父看著三兒媳那反應,笑了兩下。“這山上咋可能沒蛇呢,碰到了我們就會要拿回來的,畢竟蛇燉蛇羹,還是很好吃的,不過可惜了,你不吃。


    再說了,這冬天上山打獵,要是碰著了蛇洞,那蛇幾乎就跟白撿的似的,不要白不要,回來燉蛇羹或者是燒蛇段兒都非常好吃。”


    李小小聽到段父的話,又往後靠了靠,保證自己和那一盆肉,有一米多的距離才停下來。


    李小小在確保自己安全之後,又側頭看向段母。“娘,這些肉全部都凍在外麵嗎?還是這段時間全都吃了啊?”


    還不等段母說話,段二嫂就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向自家三弟妹。“三弟妹,你做啥夢呢?當然是凍在外麵兒啊,咋可能都吃了呢,要是都吃了,咱過年吃啥?”


    李小小疑惑的把視線看向段二嫂。“過年?過年不是得殺年豬嗎?到時候不就分肉了嗎?”


    段母邊把盆子裏的肉拿出來分好,邊說道:“過年殺年豬也分不了多少肉,畢竟咱們村子裏邊兒這麽多戶人家呢,每家人都不少人,就分那點兒肉,哪個過年用的。


    這要是殺年豬,分到的肉夠過年用的,這附近挨著山的村子,就都不會組織冬天上山去打獵了。


    這打回來分到家的獵物,最少得留出一半兒,到時候過年用。”


    李小小還是秉著,不懂就問的原則,接著問道:“娘,大隊裏那不五頭豬呢嗎?難道這五頭豬,還不夠村裏人過年了嗎?”


    段母把分出來的那隻雞和兔遞給段二嫂。“老二媳婦兒,你把這雞和兔擱在雪窩子裏凍上一會兒,凍硬了,再放到大缸裏去。”


    段母對著段二嫂說完之後,才對李小小說道:“大隊上那豬,有三頭是要交任務豬的,按在咱村兒裏的人數,是要交上三頭才能滿足任務豬的標準。


    交完任務豬,也就剩下兩頭了,你算算咱們村兒裏這麽多人,就那兩頭豬夠幹啥的呀!就咱家按工分來算,能分到差不多四斤左右的肉,就不錯了。


    過年就這四斤左右的肉,除了包頓餃子,再加上做兩個肉菜,就不剩啥了。更別說過完年之後,咱們還得上你大伯家吃飯。到時候還得給你奶和爺拿過去,半斤或一斤的肉。


    你看,這麽一算就這四斤左右的肉,啥都不夠幹的。而且咱家這還算公分多的,像有那勞動力少的,工分就少,說不上也就能分到那麽一斤,或者是兩斤的肉。


    其實啊,我說的這些,還都算是好的,村裏有那麽幾家,過年的時候,說不定也就能分到半斤肉,甚至分到幾兩的人家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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