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波太了解陳啟明的脾氣,典型撞了南牆都不會回頭的主。


    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了。


    跟著陳啟明這樣混下去,對他真的有好處嗎?


    可惜他已經上了賊船,想下船已經晚了。


    原本劉海波以為陳啟明說住下,是找個旅店之類的,讓他萬萬沒想到的事,陳啟明的選擇是住在車裏。


    沒錯,就是住在車裏。


    車就停在鄉政府的大門口,陳啟明這就是要告訴黑河鄉的領導,我不走了,在“沙家浜”住下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陳啟明從後備廂拿出麵包、火腿腸、礦泉水。


    “對付一口,回去我請你吃大餐。”


    看著那整箱的麵包、火腿腸、礦泉水,劉海波欲哭無淚,他知道陳啟明這是準備打持久戰啊。


    能說啥,隻能含著眼,接過麵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陳啟明這邊所做的一切,黑河鄉鄉長焦大平、副鄉長羅北江早就收到了消息。


    “這可咋整?他和咱們泡上蘑菇了?”


    羅北江有些擔心,從土地征收開始,他就沒睡過一天好覺。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真出了事估計夠判幾年的。


    可他不做,同樣也會有別人做。


    獨善其身?


    在一個大染缸裏,你隻能選擇同流合汙,要不然就是被掉出局。


    “咋整,讓雷老虎他去整,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焦大平是“坐地炮”,真心沒把陳啟明放在眼裏。


    調查組也不是沒來過,回回連吃帶喝走時候再拿上點就打發了?


    陳啟明?


    不就是小年輕,他還能刪除什麽浪花來?


    “能行嗎?別把事情搞大了。”


    羅北江總感覺,這次的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說行就行,別的地方我不敢說,合一合這一畝三分地,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焦大平當土皇帝當習慣了,總以為在黑河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這也是羅北江最瞧不起他的地方。


    “那行,我先走了。”


    羅北江沒敢回住,而開著車去鎮上他小舅子家。


    到鎮上他還有個想法,打聽打聽陳啟明到底是什麽背景。


    羅北江走後,焦大平就給雷老虎打了電話。


    可以罵,可以打,別出人命就行。


    在焦大平的認知裏,打了人最多也就是賠幾錢,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此時的陳啟明剛剛吃過晚飯,正蹲在路邊和幾個大爺聊天。


    他可不是閑聊,而是在了解黑河鄉的情況。


    從聊天之中,他得到一個信息,大部分村民都有些怕焦大平,甚至都不願意提他的名字。


    正聊得起勁,突然就沒動靜了。


    其中有幾個大爺,拿起馬紮轉身就走。


    這讓陳啟明有些意外,可很快他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就見不遠處,走過來三四個中年漢子。


    為首的是個禿頭,快要入秋的天氣,身上卻穿著件健身背心,露出兩條大花臂。


    說花臂都是抬舉他,一條胳膊上文了個美人脫桃,一條胳膊上文了一條龍。


    他紋身的肯定是個二把刀,那龍紋的和帶魚似的,美人紋的和張飛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你他瑪的,哪來的?”


    禿頭一邊搓著自己的光腦殼,一邊看著陳啟明不懷好意地問道。


    “我哪的和你有關係嗎?”


    陳啟明看得出來,這就是一群屯大爺。


    原本這些人也被稱為盲流、二流子。


    總之吧,就是屯子裏的無賴地痞。


    “你他瑪的,知道你在和誰說話不?”


    禿頭旁邊一個黑臉漢子說道。


    這家夥更有相,光著膀子批了件破夾克,斜著膀子一隻手在胸前不停地搓來搓去。


    “我管他是誰,別找不自在。”


    陳啟明怎麽可能被幾個流氓嚇住?


    “小子嘴還挺硬?信不信老子把你牙掰了?”


    禿頭又向前幾步,坐在車裏的劉海波見狀不對,立刻跑了過來。


    “幾位,別誤會,我們是鎮上調查科的,到這邊來了解情況。”


    劉海波以為報出身份就能把這幾人嚇住,不承想,這幾個人根本不聽他這一套。


    “調查科?幹毛的?沒聽說過呀?公安局我倒是挺熟,我二哥是公安局三把手。”


    “搓泥”的漢子,斜著眼打量著劉海波說道。


    公安這三把手是馬識途,陳啟明倒是認識,隻是他知道現在提人根本沒用。


    再者,這人認識不認識馬識途都不一定。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要幹啥?”


    見陳啟明態度強硬,禿頭臉色一變,擰著眉說道:“我告訴你,馬上給我滾,從哪兒來滾哪兒去,惹急了大爺沒你好果子吃。”


    “你嚇唬誰呢?你動我個試試?”


    陳啟明如果能被幾個流氓嚇到,那他也就不是陳啟明了。


    “啟明,別這樣說話,咱們先走,先走。”


    劉海波真心不想在這地方過夜,正好找個借口離開。


    可惜,他對陳啟明還是不夠了解。


    陳啟明是典型的撞倒南牆,也不會回頭的性格。


    用他家老爺子的話講,認準一門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滾?我勸你們一句,最好別惹我。”


    “我代表的,不僅僅是我個人,而是整個鎮政府,你們幾個想想後果。”


    陳啟明一字一頓語氣平和地說道。


    如我此時,陳啟明聲嘶力竭或者表現出任何異常,禿頭也就是雷老虎都不會覺得意外。


    反而是他如此鎮定,倒讓雷老虎心中有了幾分顧忌。


    他是個混子但不是傻子,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他不能惹。


    這時,那個“搓泥”漢子,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鎮政府多個基吧毛,鎮政府還能管到我們黑河鄉?”


    “大哥,削他,削跑他就完了。”


    這家夥叫焦岩外號叫二埋汰,他是焦大平的侄子。


    親侄子。


    聽他這麽說,雷老虎也來了精神,反正焦大平說了,隻要不鬧出人命,出什麽他兜著。


    “小子,不走是吧,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雷老虎一揮手,他身後的兄弟紛紛亮出家夥。


    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亮出家夥卻沒動。


    劉海波連忙拉住陳啟明,“咱們走,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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