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冠鳴的眼淚頃刻間就落下來,心中的恨意如滔滔巨浪。


    她怒聲衝他大吼道:“穆琉楓,你居然……你還是個人嗎?!我阿爹他已經不在了,為什麽你還不肯放過他!?你簡直是個沒有人性的混蛋!!!”


    旋即,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麽,瞪著他的那雙眸子愈加憤恨:


    “薛大哥之前就告訴我說是你殺了阿爹,當時我還不信,一直堅定地相信你,如今看來他說的全是真的……就是你殺了我阿爹對嗎!?”


    穆琉楓的心已然痛到了極點,如墜冰窖般,身體的溫度一寸寸冷卻。


    他壓製住跌宕起伏的心緒,悶聲一笑,語氣聽不出喜怒:


    “是啊,你現在才知道嗎?路冠鳴,你還真是愚蠢,居然被我耍得團團轉。”


    “你……我要殺了你!!!”


    怒與恨交織著,在她身體裏瘋狂流竄。


    可她剛跳下床榻,便虛弱地癱軟在地,渾身酸疼疲憊。


    每動一下,都牽拉著疼。


    骨頭像是錯位了一般。


    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穆琉楓眼神中閃過一絲疼惜。


    還是忍不住上前扶她。


    可他還沒觸碰到她,她便驀然掐住他的脖頸。


    動作很是果決,纖細的指尖緊扣著他凸起的喉結。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潔白如雪的手腕,冷笑道:“怎麽?要為你阿爹報仇嗎?”


    她眼中噙著泛紅的淚花,滿懷恨意地瞪著他:“穆琉楓,就算你跟我阿爹有仇,可他都已經入土為安了,你何不善罷甘休?居然做出這種事!你還是人嗎?!”


    “來啊,掐死我啊!”


    穆琉楓絲毫沒有反抗的舉動,任由她掐著,還神色囂張地朝她跟前靠了靠,言語中略帶威脅,


    “隻要你殺了我,外麵的暗探便會立即將你一刀斃命,他們都是武功卓絕的高手,並且還不止一個,對付你綽綽有餘。”


    “我巴不得你趕緊殺了我,這樣,我們就能化作孤魂野鬼,在幽冥河畔雙宿雙飛了。”


    她眸中的恨意更濃,掐著他的那隻手止不住地顫抖。


    片刻後,最終還是鬆開了他。


    她心裏明白,她殺不了他。


    他的武功遠在她之上,而她的身子又虛弱到了極點。


    力量過於懸殊。


    他方才那麽說隻是在試探她,看她會不會真的動殺心。


    隻要她表現出來明顯的殺意,掐著他的手稍有用力,他便會更狠厲地報複她。


    看她鬆開了手,穆琉楓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仿佛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榻上蓋好被子。


    俯下身深情又陰狠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語氣溫和,卻透出幽冷:


    “這就對了,謀殺親夫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明白嗎?”


    看她臉上仍掛著憤恨的淚痕,他伸手輕輕拭去,笑得冷冽如冰:


    “娘子要乖,為夫喜歡聽話的女人。隻有把為夫哄高興了,娘子日後才能過得舒坦一點。”


    路冠鳴閉上雙眼,不想再看他。


    穆琉楓起身,側目道:“為夫先走了,娘子記得好好吃飯。”


    說罷,便抬步向門外走去。


    出門前又冷冷地命令一句:“晚上等著我,以後我不回來,你就不許睡,否則我會讓你徹夜難眠。”


    ……


    穆琉楓走後,路冠鳴顫巍巍地從床榻上坐起來。


    將一直貼身侍奉自己的婢女春杏叫了進來。


    春杏看她兩條腿都無法合並,隻能叉開輕靠在榻前,便連忙拿來椅子上的軟墊,給她墊在臀下。


    “這樣好受點了嗎?”


    春杏一臉關心地問道。


    “嗯……”


    路冠鳴臉色蒼白,輕輕點頭。


    她已經紅腫,無法正常坐著,隻能微微傾斜,讓自己的腰受力。


    身體傳來的陣陣刺痛又令她忍不住落淚。


    從小錦衣玉食,被人捧著,哪受過這等屈辱?


    昨夜的事不堪回首。


    她沒想到穆琉楓居然會這麽惡劣,讓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居高臨下地羞辱她。


    雖然並非尋常意義上的羞辱,但對於她這個高傲的大小姐來說,這樣做比直接打罵她一頓更讓她難受。


    她堂堂絕塵山莊的大小姐,武林第一美人,竟然會如此卑微地伺候一個男人……


    春杏見她疼得厲害,便扶她平躺著,小心翼翼地脫去她的褻褲給她上藥。


    “小姐,你忍著點……”


    看到她的傷勢,春杏的臉上露出又驚又憐的表情。


    春杏嫁過人,也生過子。


    自然懂得夫妻房事。


    她忿忿不平地說道:“小姐,就算是你們鬧了矛盾,可少爺對你……也太狠了……這樣的力道,尋常女子怎能受得住?”


    路冠鳴一邊流淚一邊恨聲道:“我們沒鬧矛盾,而是仇怨。”


    “仇怨?”


    春杏雖然好奇,但也不好直接打聽主子的事。


    她細心地幫路冠鳴上過藥,從膳房端來了香噴噴的飯菜。


    “小姐,你行動不便,奴婢來伺候你用午膳吧。”


    吃飯期間,路冠鳴瞅著春杏,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其實,我是被他強行擄來的,我想離開這裏。春杏,你能不能幫幫我?”


    春杏露出吃驚的表情:“你……你是被少爺強行擄來的?”


    路冠鳴連忙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她環顧四周,湊近春杏低聲說道:“是的,我跟他什麽關係也沒有,一直都是他強迫我的。”


    春杏雖然同情她,但臉上卻犯了難:“可是……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奴婢,怎麽能幫小姐?”


    路冠鳴立即摘下自己耳垂上的翡翠珍珠耳墜,又取下手腕上的白玉鐲子。


    遞給她,笑著說道:“春杏,我第一眼見你,就知你是個老實善良的姑娘,我實在不願一直被困在這裏,同為女人,相信你也能理解我的難處。”


    春杏聯想到她遍身的傷痕,和慘不忍睹的那處。


    柔軟的心也生出幾分憐憫。


    她推掉路冠鳴遞過來的昂貴首飾,露出善意的微笑:“小姐不必客氣,我自然也是不希望看你受苦的,你想讓奴婢怎麽幫你?”


    路冠鳴認真地說道:“我無法自由出入,廂房外輪流守著暗探,他們是穆琉楓的人,隨時隨地都在替他監視著我。我要你做的很簡單,就是幫我走一趟狼牙幫,給薛海寧傳個信兒。”


    “好,等下奴婢得了空閑,就去幫忙傳信,隻是還請小姐不要出賣了奴婢才好。”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是你傳的信。”


    說罷,路冠鳴便讓春杏找來紙筆,給薛海寧寫了一封信。


    信上說明了別苑的具體位置,還囑咐他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先來蹲守著。


    等她瞅準時機再與他裏應外合。


    找一個穆琉楓不在的時候,何青齡用藥,薛海寧用武,兩個人搭配默契對付那些個暗探還是有必勝的把握。


    至於地獄血蓮,一直都是穆琉楓隨身攜帶著,她臨走前得想辦法偷到手。


    寫好了信,路冠鳴便疊起來給春杏,讓她藏好。


    接著,就躺在榻上謀劃該怎麽偷走穆琉楓身上的地獄血蓮。


    不如就先討好他,讓他放鬆警惕。


    夜裏。


    穆琉楓回來了。


    路冠鳴靜坐在床榻上,一副乖乖等他回家的模樣。


    令她沒想到的是,一向欲求不滿的他今晚竟和衣而睡。


    他摟著她,憐愛地輕撫著她身上的點點傷痕,眼睫微垂,語氣中透出自責:“還疼嗎?”


    路冠鳴淡然答道:“已經上了藥,好多了。”


    “對不起……”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由地摟她更緊,


    “我不該傷你……以後忘了他行嗎?”


    燈燭下,他的眸子閃爍著微光,恍若天上的星辰。


    “隻要你不再想他,我會好好珍惜你,疼愛你的。”


    他輕撫著她的臉,指腹在她嫩滑的肌膚上摩挲,言語溫柔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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