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瀾聞聲立定,轉身懷抱著小黑朝雲海宗主淺笑,“慕掌印有何吩咐?”


    “你身上的物品留下。”男子聲音冷漠無情。


    二人目光相對,小黑發出一聲哀鳴。


    封瀾心中明了其所指何物,強忍心頭不舍,將腰間乾坤袋取出,預備傾倒其中的靈石。


    “擲過來。”雲海宗主微微揚首示意。


    封瀾暗自啐了一口,這廝果真是個冷酷無情的仙官!貪腐之輩!


    不過區區些許靈石,掌印尊者怎會看得如此分明?


    封瀾遂將乾坤袋拋擲而去,雲海宗主穩穩接住,而封瀾則心疼地攬住那衣衫破舊的獨孤煙。


    又緊緊抱住因傷痛而在她懷中顫抖不止的小黑,顯得格外可憐。


    白辰憐憫地向雲海宗主使了個眼色,似乎在暗示:“喂,她是本少心儀之人,你好歹有點人性吧!”


    然而雲海宗主並未有所觸動,依舊伸出那隻俊美異常的手,繼續道:“還有呢?”


    封瀾一臉無辜地答道:“沒了,掌印尊者。”


    言罷,她忽又記起一事,將獨孤煙衣囊內的剩餘靈石一並遞交上前。


    兩指相觸之際,封瀾迅疾縮手,意圖離開現場...


    卻感元靈微滯,她的衣領被一股強大的真氣自背後悄然抓緊。


    “莫非需要本宗主親自揭開你的衣物查探一番麽?”雲海淡漠的話語從封瀾的背後傳來。


    封瀾心頭暗罵一聲,“修道界的敗類!”


    她從袖筒中取出三張靈石券,拍在了雲海攤開的掌心之上。


    雲海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果然,還是被我看穿了。”


    “敗類!”封瀾深深吸了一口氣,未回頭便牽著三個孩童離去。


    封蕊不明所以,依然滿目星光熠熠地朝雲海揮舞著手臂,“拜拜,仙兄哥哥!”


    封瀾拽了拽封蕊的小手,兩側身披刑天執法司製式黑鐵甲胄的守衛自覺為她們讓出一條道路。


    一行人離開了黃府宗宅。


    封瀾輕歎一口氣,原本打算借機在黃家弟子身上順走些許靈晶,如今卻又兩手空空如也。


    想那李氏恐怕內心有愧於封家,自覺心虛,故而堅決不用將軍府的靈石。


    如此,她們一家整年下來,手中幾乎不曾握有過多少靈石。


    封瀾忽覺胸口一陣觸動,伸手一摸,心頭頓時暢快許多。


    她怎會忘記,今日典當行所得,亦是一筆數目可觀的靈石收益呢!足以供養獨孤煙和小黑修煉所需了。


    畢竟上一世,小黑忠心耿耿守護主人,多次以強大修為挽救封恒與封蕊於危難之中,戰鬥力非凡,唯獨與她一般嗜好食用肉類。


    然而這些靈石,終究隻能暫時解燃眉之急,若無靈石招募修士兵馬,僅憑一人之力複仇之路可謂艱難重重!


    看來,必須尋得一門生財之道,方能持續不斷地獲取修煉資源。


    ......


    黃家祠堂門前。


    “嘿,仙兄哥哥,瞧瞧咱們宗主大人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呢?”白辰意味深長地笑著說。


    雲海瞥了他一眼,“白辰,往後我執行宗門事務之時,你不準露麵!”


    白辰立刻識趣地閉嘴。


    一名身穿藍色道袍的青年男子緩步走來,鞋底沾染著斑駁血跡,來到雲海麵前恭敬行禮道:“主上,青山宗已然全滅!”


    雲海平靜回應:“知曉了,那黃池中何在?”


    “稟宗主大人,黃池中企圖通過秘道逃脫,已被擒獲,此刻正在正廳等候審訊。”一名鐵衣衛恭敬回答。


    “帶我去!”雲海身形一晃,身後眾人立即跟隨其後。


    不多時,雲海踏入黃家正廳,徑直走向主座坐定,連看都沒看一眼那嚇得尿褲子、不斷求饒的黃池中。


    “慕宗主,懇請您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我所有的靈石寶庫都願意獻給您老人家。”


    黃池中以頭叩擊地麵,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雲海慵懶地倚靠在椅背上,邪魅一笑:“黃池中,你野心不小啊,本宗主剛剛查看過你的密室寶庫,相比之下,你比我還貪婪得多呢!”


    “慕宗主,那些都是預備孝敬您的,老朽未曾動用半分啊!”黃池中滿臉淚水。


    往昔年間,他對這位慕宗主可是孝敬有加,然而現今東窗事發,這雲海這個小人竟不再庇護他了!


    論起狡猾奸詐,雲海堪稱南晉國的第一惡賊!


    聽著黃池中哭訴自己的種種不易,雲海手中摩挲著從封瀾手中索要的那個粉紅色繡有鴛鴦圖案的香囊……


    在無盡雲海的深淵邊,雲海勾起了嘴角,這女子是否是在用她的封靈槍示威?


    他淡然抬起眼皮,命令道:“喚黃廉前來。”


    片刻之後,黃瀾被束縛著帶到他的麵前,膝行至其父身側,麵上一道醒目的赤紅鞭痕猶如利刃劃過,將臉龐一分為二。


    雲海摩挲著手中的靈符荷包,封瀾小仙子的那條靈鞭,威力果然非同凡響。


    “爾等與青山宗狼狽為奸,作惡多端,濫殺無辜,擄掠稚子,貪贓枉法……每一樁罪孽皆足以讓你倆魂飛魄散十次有餘。”雲海收起荷包,緩步自石階上邁向二人。


    黃氏父子麵對雲海步步緊逼所帶來的淩厲威壓,皆靜若寒蟬,不敢言辭反駁。


    雲海將二人的罪狀卷軸擲於黃池的臉頰,冷聲道:“如此行徑,令我不再像一名邪魔外道,這讓本執事十分不悅!”


    “求求您,饒恕我吧!”黃廉痛徹心扉,連連磕頭,聲響震耳。


    “本執事最恨那些比我還要邪惡之人,你們是不是活膩歪了?”雲海的聲音雖輕,卻令二人膽寒至極。


    黃池心中暗自思量:今日雲海執事顯然是要對黃家趕盡殺絕!


    他哆嗦著雙腿起身,憤然而道:“雲執事,吾輩生死皆由仙帝裁決,難不成你以為自己便是仙帝了麽?”


    黃池中身材矮小,卻抬首直視雲海,眼神堅毅。


    雲海高出他兩個頭顱,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滿臉硬氣的黃池中,眸光中泛起陣陣森冷。


    室內瞬間鴉雀無聲,氣溫陡降,刑天司的眾修士紛紛拔出法寶戒備。


    雲海的修長手指扼住了黃池中的咽喉,將其舉至半空。


    他邪魅俊逸的麵容上掛著一絲冷笑,嗓音冷冽如千年玄冰:“本執事欲除之,何人敢擋其鋒芒!”


    “就讓本執事瞧瞧,究竟有何人有能力阻我!”


    刹那間,整個廳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彌漫的殺伐氣息似乎已讓黃家父子連自己會被埋在哪裏都預感到了。


    黃池中掙紮著揮舞雙足,麵色憋得通紅,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迸裂而出。


    他忘卻了,雲海究竟是何許人也!即便是皇甫仙帝,在他麵前亦隻能無奈退避,聽憑其行事!


    “雲執事,我錯了,我錯了……”


    雲海鬆開了手,一名侍者迅速遞上一方白玉絲帕。


    雲海嫌惡地擦拭了一下右手,丟棄絲帕,隨手抽出身旁鐵衣衛腰間的仙劍,一劍刺入黃廉的腹部。


    黃廉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腹內的鮮血狂湧而出。


    隨著黃廉一聲淒厲的慘叫,黃池中悲痛欲絕,嘶吼著:“兒啊!”


    此刻,他才真正領略到雲海的恐怖,他殺人如麻,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


    直至親眼目睹黃廉倒在血泊中死去,黃池中才意識到,方才自己那番話語無疑是自尋死路。


    可為什麽,雲海會選擇先除去他的兒子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拐賣稚子之舉?


    青虛山脈之中,黃澄湖畔,黃離中悲痛欲絕,他僅有的這位親子,黃斂因體質特殊無法修煉,故而誘拐了十幾個幼童,以童男童女之精血作為自己修行丹藥的引子。


    半年之後,那些孩童的親人已徹底放棄了尋找的希望時,青霞宗的弟子們便會將這些孩童轉賣他人。


    雲海冷漠地看著黃離中癱倒在落葉之中。


    他自袖中取出一朵紫陽花,俯身將其插入黃斂尚且瞪大的瞳孔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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