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這麽笨?直接把他抱起來不就成了?”紀麟看著左寶寶很是無奈地說道。


    左寶寶一想也是。他正猶豫的工夫左玉釗已經把塔娜抱起來。


    崗什卡納悶地看紀麟:“我們為何還不走?”


    “等人。”紀麟焦急地看著安言離開的方向。


    崗什卡識相地沒有多問,焦急地等了一會兒之後,有一個聲音由遠及近。


    “放我下去!我不走!我不能走!甘夫!”


    紀麟一聽大喜過望,因為這個聲音就是張騫。她急忙迎上去,就見甘夫扛著張騫正往這邊跑來,安言就跟在一旁。


    張騫還在訓斥甘夫:“你連我的命令也不聽,快放我下去!你要帶我去何處?我不走!”


    紀麟聽到張騫的話,心裏有些複雜,但她更堅定了要帶走張騫的心。


    甘夫扛著人走到近前才把人放下來,然後站在一旁。


    張騫雙腳落地時頭還暈著,兩眼冒金星,迷迷糊糊還不忘指著甘夫訓斥:“你這是以下犯上!”


    甘夫沉默不語。


    “我命你立刻回去!我絕對不能走。”張騫義正辭嚴道。


    “張大人。”紀麟忽然出聲。


    張騫聽到聲音忽然一頓,脊背變得僵直,半晌沒有回身。


    紀麟原本有許多話要說,但話到嘴邊又都說不出來,停頓半晌隻好道:“大人您別怪甘夫,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讓安言去找你,無論如何都要把你帶出來。”


    張騫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紀麟,五官糾結:“酒娘啊酒娘!你怎能如此糊塗!”


    “無論你如何說我,我都不後悔。有任何話你都可以等到我們回中原之後再說。”紀麟這一瞬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張騫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紀麟:“你根本不知發生何事,為何要如此衝動?”


    “我隻知道,就算有再多無法解決之事,隻要我們一起離開義渠,所有事都能迎刃而解。”紀麟不信邪。


    張騫長歎一聲:“酒娘,你太天真了。事情根本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簡單。”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張大人你不肯告訴我,我如何知曉?”紀麟也急了:“我隻知道你被義渠狄關在此地,你的抱負,還有你的任務全都無法完成,難道你就甘心嗎?”


    張騫身形一震,目瞪口呆地看著紀麟。


    他的雙眼原本都被渾濁蒙蔽,但是聽了紀麟的話,他眼中好像恢複了些許亮光。


    “張大人你就聽我一次成不成?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至於後麵的路,絕不會比現在更難。”紀麟幾乎是乞求道。


    安言看不下去,本想拉紀麟到一邊,直截了當地說,張騫若是不走,他們就算打暈也要把人扛走。但若是這麽做,紀麟肯定第一個不願意,到時倒黴的還是安言。


    “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先不說你能否離開義渠家,更莫要說你要從西域回到中原。”張騫語重心長道。


    紀麟登時眼前一亮:“若是我有辦法從義渠家離開,張大人你是否就肯跟我走?”


    她滿懷期待地看著張騫,但張騫卻搖搖頭。紀麟心裏好不容易升起的火苗又被澆滅。


    張騫又道:“我已經有了妻子,你也見過了。難道你要我留下他們,拉獨自一人離開嗎?”


    紀麟啞口無言,呆呆地看著張騫。她之前以為這隻是張騫的說辭,萬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安言自始至終都看著紀麟,此時也能感受到她的失落,更加心疼。


    “原來是真的……”紀麟喃喃了一句。


    張騫隱忍著,不知該說什麽,好幾次都欲言又止。


    紀麟心情複雜,她原本以為張騫是故意編了一個理由來搪塞她。可是事到如今,張騫真要留在義渠,紀麟一下就沒了主意,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安言及時出現,對張騫道:“張大人,我雖是個外人,卻也對你與紀麟之間的事略有了解,可介意我說幾句?”


    張騫沒說話,他隻覺得對不起紀麟,若是安言能有辦法幫他說服紀麟,他什麽都肯聽。


    紀麟頗有些失魂落魄,也顧不上理會安言。


    “張大人,紀麟為了來西域找你,吃了多少苦,不必我多說,想必你也清楚。”安言道。


    張騫心有不忍,對紀麟有諸多歉疚。


    安言又道:“這些都可不提,從紀麟處來想,你跟著回中原即可;若是從你而言,回中原有何不可?”


    “我無顏麵對聖上,又有何理由回去?”張騫長歎一聲。


    “那你就甘心一輩子做個義渠人?若是你的聖上知道你是如此想,他難道就能釋懷?”安言反問張騫。


    張騫緊抿雙唇沒有說話。


    這時紀麟又道:“我沿路而來,經過樓蘭,我什麽都知道了。您從未忘記過您的承諾,即便隻有您和甘夫兩個人,您也從未放棄。”


    張騫沉默不語。


    “既然之前都未曾變過,現在為何要改變?那麽艱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更何況是如今。”紀麟不放棄。


    張騫動容。


    “既然您擔心妻與子,那便將他們帶回去!”紀麟忽然道。


    張騫一愣,詫異地看紀麟。


    安言也略一挑眉,隨即微微勾起嘴角,垂眸將笑容隱去。他也想到了這個法子,意料之中與紀麟又一次不謀而合。


    紀麟目光灼灼地盯著張騫:“硬要說的話,此地唯一讓您放不下的,不就是他們母子嗎?”


    張騫沒有否認。


    “既然如此,帶他們一起上路,讓他們跟您回中原,不好嗎?”紀麟頓了頓,再接再厲道:“難道您就忍心讓他們母子一直生活在義渠家?”


    紀麟的話說到了張騫的心裏,這就是他唯一的糾結。若是此事能解決,他心頭的大石就能卸去大半。


    但張騫沒有那麽容易說服,更何況是紀麟的三言兩語:“你說得輕巧,就算是我們想要從西域回中原都不知有多難,更何況還要帶上他們母子。”


    紀麟一看有戲,心中大喜,強壓著沒有表現在臉上,盡量讓自己平靜的麵孔看起來更加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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