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下麵黑漆漆的,也不像有路的樣子。若是危險重重,還不如正大光明地讓義渠家的人發現。”紀麟看了幾眼懸崖下,越發覺得此事沒這麽簡單。


    眾人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崗什卡身上。


    崗什卡也站不住了:“你們看我有何用?這也是我聽來的,我從來沒走過,究竟是真是假也都是傳言。”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試試。”紀麟道。


    崗什卡麵上閃過一絲驚慌,忙道:“難道你們就不怕我一個人趁機跑了,再也不回來?”


    “你既然都這麽說了,還要這麽做?”紀麟反問。


    “話也不是這麽說,”崗什卡改口:“我這是為你們考慮,你們若是信得過,那是最好不過。”


    “正好我們也想看看你要怎麽下去。”紀麟又道。


    崗什卡遲疑了一下:“此地我從來沒來過,你這問我,我如何知曉?”


    紀麟沒說話。


    崗什卡又道:“我看下麵那些白骨,多半都是失足跌入。”


    這時左家兄弟回來,二人在安言身後站定,小聲說了幾句話。安言聽後仍是麵不改色,不知在想什麽。


    崗什卡並未注意到安言這邊的動靜,他還在與紀麟周旋。


    “我這一個人下去算怎麽回事?你們難道不一起?大家也好有個照應。”崗什卡催促道。


    紀麟擺手:“不行,我太害怕了。那下麵一看就像是有吃人的怪物,萬一叫我碰上了怎麽辦?”


    “你這是不打算下去了?義渠家也不去了?”崗什卡追問。


    “義渠家還是要去的,山崖也是要下的。我方才就是說著玩的,你這麽當真作甚?”紀麟隨口道。


    崗什卡擦擦額頭的冷汗,目不轉睛地盯著紀麟,想判斷她究竟是認真的,還是說著玩。


    “我們也別耽擱工夫了,你先下去,我們緊隨其後。”紀麟說完拍拍手。


    丁醜和左家兄弟就取來早已砍好的藤蔓,一頭綁在山石上,另一頭甩下山崖。


    “請吧。”紀麟對崗什卡道。


    崗什卡很是驚訝:“這是你們何時備好的?”


    沒人理他,紀麟上去扯了扯藤蔓,點點頭:“嗯,很結實。”


    崗什卡一看紀麟來真的,不由頭皮發麻:“不想下去”四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眼看其他人也都將藤蔓纏在身上,崗什卡還沒有動作。


    紀麟見狀,略有不耐地催促:“你走不走?我連馬車裏的寶貝都不要了,怎麽到你這兒又出岔子?”


    崗什卡手心冒汗,頗有點頭重腳輕之感。


    “不如這樣,你們下去看看,我在此地給你看著馬車。”崗什卡主動提議。


    此話一出口,紀麟解開身上的藤蔓,走到崗什卡麵前:“誰給我看著馬車都成,就你不行。”


    崗什卡一愣,脫口而出:“為何?”


    “這話應該問你自己,不該問我。”紀麟冷笑一聲看著崗什卡。


    崗什卡心裏一抖,麵航強裝鎮定:“你說什麽,我怎麽不太明白?”


    “都到這會兒了,還與我裝糊塗?”紀麟反問崗什卡。


    崗什卡額頭一滴冷汗順著額角流進他的絡腮胡裏。


    紀麟把崗什卡麵上每一個細微的表現都看在眼裏,此時更是心中有數:“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你這話是何意?”崗什卡皺著眉反問:“這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對我存有疑心?”


    “不是我對你存疑,是你自己把我們往歪路上帶。”紀麟有什麽說什麽。


    崗什卡擺出一張不知該如何解釋的冤枉臉:“為何我說什麽你們都不信?既然不信的話,又為何要讓我帶路?”


    “你究竟想把我們帶到何處去?”紀麟不聽崗什卡訴苦。


    崗什卡卡了殼,很快轉過彎來:“之前你都是裝的?都是為了拖延時間?”


    紀麟沒有否認:“連你都說,張騫和馬車裏寶貝怎麽比,難道我不知道嗎?”


    崗什卡目瞪口呆地看著紀麟。


    “隻要能救出張大人,哪怕是十車這樣的寶貝,我都可以不要。”紀麟神情淡然,並非嘴硬。


    崗什卡頓覺口幹舌燥。左看看右看看,連個可以依靠的人也無。他不禁後悔萬分,早知如此還不如多帶些人出來,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


    想到此處,崗什卡不由在心中歎了口氣。都怪他自己托大,實在是怨不得旁人。


    “你之前說的天花亂墜,其實還是想把我們送到義渠狄手上。”紀麟揭穿崗什卡的目的。


    崗什卡駭然,一句話都說不出。


    “怎麽?讓我說中了不知該如何解釋?沒關係,我給你時間,你可以慢慢想。”紀麟冷著一張麵孔:“說得出來就罷,若是說不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崗什卡神經一下繃緊:“你要做什麽?”


    “你一會兒就會知道。”紀麟似笑非笑地看崗什卡。


    崗什卡脊背一涼,心虛地看著紀麟,腦筋飛快地轉,猜測她會用什麽手段。


    “你若是不承認,也沒關係。隻要你順著這藤蔓下去即可。”紀麟還承諾道:“你放心,隻要你肯下去,我們也都跟著你下去。”


    崗什卡看看一邊的萬丈深淵,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為何對我戒備如此之深?我有什麽可騙你?是你想太多了。”


    “是嗎?”紀麟笑了:“就當是我小人之心,那你證明給我們看,我定會向你賠罪。”


    “快下啊!”左寶寶這時也跟著叫囂。


    崗什卡進退兩難,猶豫不決。


    左寶寶越看越是厭煩,說的話也越發不好聽:“這不是你的提議嗎?怎麽?你自己先慫了?”


    崗什卡雙拳緊握,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很是精彩。


    就連昆毋聽到聲音都忍不住上前調侃:“我還當是誰耽擱我睡覺,原來又是你。”


    崗什卡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昆毋又走到紀麟麵前:“師父先前說什麽來著?我要殺了此人你非是不聽,現在知道師父才是對的了?”


    紀麟抬眼看昆毋一臉得意的神情,心思很是複雜,嫌棄地移開目光。


    昆毋更加得意:“做徒兒的還是要多聽師父的話,不過師父也不怪你,師父現在就能將此人解決。”


    說著,昆毋就搓搓手,活動活動肩膀,抬腳朝崗什卡走去,邊走邊道:“他不是不聽話嗎?我這就一腳把他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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