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和曉冉不在,趙之餘隻能在王媽的指導下和公司的人聯係,和她聯係的人是小戴,聽說是和林嵐一起進公司的,人倒是蠻好,對趙之餘也客氣,聽聞趙之餘透過艾潼和電視台談好了跨年晚會的價格,隻差簽署合同,對趙之餘誇讚有加。


    不過對於林嵐為何忽然消失不見,小戴也是一句沒提,隻是配合著趙之餘,談妥了晚會的商務流程,網上對於萬琳與艾潼十年後合體表演的熱情空前高漲,晚會還沒播出,她們的名字就成了熱搜榜的常客,趙之餘一邊開心自己終於有了熱度,一邊也有點擔心,怕自己上了舞台掉鏈子。


    她心裏對林嵐更怨了。


    “什麽王牌經紀人,丟下藝人就這麽跑了,要不是你神通廣大,我這幾十萬上哪賺去!”


    錄製跨年晚會的前一夜,趙之餘和艾潼在訓練室裏排練她們的節目,趙之餘抱怨的說,實則是因為自己要獨自一人去電視台參加節目而忐忑不安,艾潼在鏡麵前專注的看著自己,不時抬手看看自己的姿態是否足夠美麗,用鼻子冷哼,“慌什麽啊,慌成一鍋粥了。”


    “我慌什麽?我有什麽好慌的,我……”


    趙之餘原本想演一演,可說到一半就心虛得說不下去了,艾潼轉頭看她,“哎呀,行了,你又不是個沒有斷奶的娃娃,我不是還在呢嘛!”


    趙之餘感激的來到艾潼身邊,依賴的從身後抱住坐在輪椅上的她,“真朋友,果然不一樣,真是患難才能見真章啊!平時咋咋呼呼的,你看,這有事了吧,人都找不著!”


    艾潼笑著白她一眼,“你像極了一個獨守空房的怨婦。”


    “……亂講!”


    “行了,別扯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最後排一遍,明天一早去台裏彩排,明天下午啊,就讓觀眾們瞧好了吧!”


    艾潼笑著轉頭看趙之餘,滿是讚賞,“我是真沒想到你能想到這麽個點子,十年之後回母台,表演曾經一起合作過的曲目,這得勾起多少回憶殺啊!絕,這波流量,我們收割定了!”


    趙之餘笑了笑,也想起當年守著電視看她們倆表演的時光,那是首慢歌,講述兩個年輕女孩子在迷茫的年紀相遇,相約一起實現夢想的歌,當時她看的時候聽得熱血澎湃,恨不得當即就站起來也奔赴自己的夢想,但那會兒的她,除了離開家開始新生活,完全沒有夢想。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她有了新的人生,有了廣闊的平台,她知道自己不是成為巨星那塊料,又有心理疾病,但……她不想輕言放棄。


    她想好好的把萬琳這條該走的路,走下去。


    所以她動了些小腦筋,她讓輪椅上的艾潼穿華麗的禮服,可以遮住輪椅,也足夠吸引目光,而她自己穿男裝,場景設置,就放在婚禮現場。


    既然是回憶殺,就要足夠回憶,整個歌曲和舞台想要突出的主題,就是“十年後再重逢,你是否已經成為了曾經那個想成為的自己”,艾潼聽完她的設想,想都沒想就去和電視台談了。


    而現在,一切都隻等錄製了。


    “別慌,你現在表現得已經很好了,明天在舞台上你隻要表現出排練室裏百分之八十的實力,這個舞台就很完美了。”


    艾潼帶著安撫的鼓勵讓趙之餘慌亂的心又寧靜下來,她再一次從身後抱住艾潼,“嗯,我知道了……謝謝,我的姐妹。”


    仔細想想,我也是個幸運的人,做趙之餘的時候有紫熙,做萬琳的時候有你。


    趙之餘滿足的摟緊了艾潼,艾潼皺著眉笑了笑,“怎麽回事,你過去不是個粘人的人啊!趕緊,最後排一遍,明天上台了!”


    “得嘞。”


    為了排練方便,艾潼和小滿都住進了趙之餘家,翌日,二人起了個大早一起從家出發,不多時就順利來到了電視台,大概是熱度傍身的緣故,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對她們的態度好極了,不僅給了她們獨立化妝間,還給安排了最好的化妝師,完全不像趙之餘上一次來,化妝助理都得等別人畫好之後才能給她。


    定好了妝造,趙之餘和艾潼去舞台彩排,沒有觀眾,又有艾潼的陪伴,趙之餘表現得很正常,努力的記下了工作人員告訴她的點位,走台和演唱都很好,她心裏稍稍放鬆了些,覺得自己的決定真是正確,沒準,她將來都能走這條路,和艾潼綁定在一處,做個組合什麽的,也免了她一站在鏡頭前就不會動的尷尬。


    可到了下午,做好了妝造,觀眾進了場,她推著艾潼在後台候場的時候她才發現……


    她真是對自己的病情一無所知。


    完全不需要上台,她隻是在後台聽著舞台方向傳來的音樂聲和觀眾的掌聲歡呼聲,她就已經開始全身發麻了!


    “燈光暗下來的時候工作人員會來推我的,你就等到你的part再出場,記好啊,還有……萬琳……萬琳?萬寶寶!”


    “啊?!”


    趙之餘從一片空白的沉浸裏回過神來,看見艾潼疑惑的目光,“怎……怎麽了……嗎?”


    完了,她的舌頭都開始發麻了,還唱個求的歌啊!


    這麽一想,她心裏更慌了!


    “你怎麽了?不舒服啊?”


    艾潼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皺著眉問,她訥訥的看著艾潼,不知道怎麽說,“我……”


    馬上上台了,總不能說她不行吧?八十萬呢!


    “我……沒……沒事。”


    趙之餘懊惱的抬手拍了拍臉,艾潼拉下她的手放進自己掌心裏,“別緊張,沒事的,啊?就當我們是在排練室,走一遍就過了,啊?”


    艾潼的話或多或少的安撫了些趙之餘的心,她囫圇的點了點頭,也這麽告訴自己。


    沒事的,趙之餘,你可以的……那麽多關都闖過來了,你已經走在通往頂流的路上了。


    加油,你可以的。


    不斷的在心裏這麽想著,上台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正式錄製都是卡著時間的,工作人員狂奔過來,一把接過了艾潼的輪椅,“姐姐們,上場了!”


    “好。”


    艾潼笑著點頭,不僅鎮定自若,還難掩興奮,畢竟她很久沒上那麽大的舞台了,而趙之餘,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全場燈光暗下,工作人員推著艾潼上了場,趙之餘站在劃定好的出場點,全身硬得如同枯樹古藤一般,她努力的捏著發麻的全身,期盼著自己一會兒能如約完成表演。


    哪怕難看些,也行。


    大不了,她少要幾萬塊好了。


    燈光亮起,音樂緩緩流淌,舞台邊緣噴了幹冰,煙霧彌漫,如夢似幻,穿著白色禮服的艾潼在舞台中央,燈光剛亮起就迎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她開心的笑,美麗如斯,拿起了手裏的話筒,開口第一句就折服了現場的觀眾,掌聲歡呼聲更甚。


    “……我想知道,後來的你,過得怎麽樣呢……”


    艾潼娓娓的唱完了第一部分,追光燈打在了舞台的邊角,牽引著觀眾們的期待,音樂繼續播放,所有人都在等萬琳的出場。


    可趙之餘站在出場的點位上,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那束追光燈,卻怎麽樣都挪不動腳步。


    她的心仿佛分成了兩半,一半在鼓勵,去啊,趙之餘,走,走上前,開口唱,你可以的。


    而另一半,卻在叫囂,帶著無數曾經過往的畫麵。


    她看見媽媽帶著冰冷笑意的臉。


    “你不行,趙之餘,你什麽都做不好,你沒有一件擅長的事,哪怕給了你機會你也做不好的,你看,站在那麽大的舞台,你就算知道,跨過這一步你就能通向成功,你也挪動不了一分。”


    “趙之餘,除了安心照顧妹妹,你沒有任何價值。”


    “趙之餘,不讓你去做你自己,我是為了你好,我是在保護你。”


    她難過得眼前都蒙上了氤氳,腳步,卻還是挪動不了分毫,隻能任由音樂流淌,直至她該進主歌的那部分……


    一片空白,沒有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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