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小姐死後,春府的一切事宜全都交到了春生手中。


    包括小姐和夏長承諾給她的尋魂符也到了春生手中。


    支著頭看著窗外風景的曇晝察覺到背後有人靠近也並不回頭,隻道:“春琳也是這樣日日看著窗外風景的吧?”


    她無法理解小姐對外界的向往,就像青蛙不能理解世界之大一樣。她憑空多出的一段記憶之中自小顛沛流離,她見過的淤泥太多,也就不那麽得渴望陽光。


    “都過去了。”春生輕聲道,“姑娘曾經問過舍弟可否進行尋魂之術,不才正好也會一些,雖然不算精通但替姑娘尋到天魂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這下子,懶懶散散的曇晝坐直了身子,漆黑的眸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道:“當真有法?”


    春生道:“當真。”


    “隻是還請姑娘閉上眼睛,此法需要進入姑娘的識海之中方可施展。”春生說罷,伸出兩指輕輕點住她的眉心,一縷白光一閃而過,絲絲溫潤的魂力探入識海之中,忽然,曇晝猛的睜開眼來。


    她一把揮開他的手,悍然起身後退幾步。


    魂力。


    是魂力。


    是啊。小姐屍身上的魂力殘留,分明述說著有人想要害她。而那個人怎麽可能是夏長呢?夏長是個生人啊!他身上流淌著的是靈力!她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一點給忘記了!曇晝心中懊惱,何況自己的弟弟和小姐雙雙殞命,春生的反應卻始終平淡,這實在不合乎常理。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想殺小姐的從來不止夏長一人,還有春生!


    “被姑娘看出來了呢。”春生看見她的表情還有什麽不清楚的?他緩慢靠近,手中寒光閃爍,語氣溫柔地笑道,“閉上眼,很快的。”


    “等等!我還有一個疑惑。”曇晝連忙後退幾步,袖中的玉簡慌亂之下也不管是撥給誰了,反正她急著找人救命,便將自己的聲音錄了進去道,“先別殺我。讓我做個明白鬼吧!”


    “你問。”像是勝券在握一般,他猜到曇晝在拖延時間。但他清楚地知道不會有人來救她。


    白馬金堂內的人都聽從他的調遣,外人想白日裏進來就更不可能了。


    “你為什麽要殺小姐?我理解夏長是因為他自小受盡屈辱,可你既然是自己願意,又為何……”曇晝刻意把話說得極其慢,企圖拖延一點時間,但她能問的不多。


    春生頓了頓,轉身閉眼道:“如他所說,春家沒有把我們當人。我本以為我以自己的性命可以換取弟弟的安全,可是他們卻如此苛待,這讓我如何安心。”


    “不,可你弟弟死了你並無半分悲傷的神情。”曇晝定神道,“如果如你所說你那麽愛你弟弟的話,怎麽可能會在他死後無動於衷?”


    “你果真聰明。也擅長揣測人心。”春生忽然笑了起來,如三月陽春般和煦,“人總是會後悔的。即便是當下你做出這個決定,也難保將來某日不會後悔。”


    “所以你後悔?後悔什麽?”


    “憑什麽他就能光鮮亮麗地活著,而我隻能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低賤?我最討厭他拿那種施舍般的眼神看我。這會讓我感覺自己像一個怪物。”春生掩麵笑道,聲音微微哽咽。


    “所以你便連自己的親弟弟也下得去手,你挑唆他們決鬥。你在小姐身上下了咒術讓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行為與夏長同歸於盡。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是嗎?”曇晝幾乎不敢相信麵前這文質彬彬之人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從小姐突然暴起攻擊的那一刻開始,曇晝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之處,如今一切都明晰了起來。這一切的幕後之人,居然是一直以來被認為最無辜善良的春生。


    “很讓人費解是嗎?是的,我也很費解。我為什麽會如此恨他們。這分明是我自己的決定。”春生笑得像個失去理智的怪物。話音落下,曇晝隻覺得一道寒氣殺麵而來。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聲音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之間隔絕了他的攻擊。


    那人紅裙飄然若雪,手中一把折扇風情萬種地眯著狐狸眼,她從天而降落在兩人之間的位置,曇晝抬頭一看,居然是賭坊坊主。


    “我記得我很早就說過,非白馬金堂之人不可殺。你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嗎?”坊主腳踏虛空,腳踝之上銀鈴叮當作響,“這孩子我保了,你動不得。”


    “沒想到玉清真人也愛管這種閑事。”此刻的春生已然沒有了一開始的輕慢,他的神色很冷,“你難道忘記了是修仙門派之人挑斷你的手腳筋脈嗎?你怎麽還會護她?”


    什麽?玉清真人?


    曇晝赫然愣了一下,早在百年前她還不是劍道魁首之時就曾經聽過這個名字,這算是一個響當當的名號。是在她之前的第一天才。那時的人們說起玉清真人最多討論的一個詞就是“刻苦”。


    據說她一扇毀天滅地。但她也是當真刻苦,刻苦到曾經的曇晝一度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是以她為榜樣。可是就在她從鬼哭河逃出來的那一年,她聽聞玉清真人勾結邪教被人抽去經脈,變為廢人。


    或許誰也沒有想到被貶掉修為的玉清真人不僅沒死,而且還在白馬金堂混得風生水起。


    “我護她與你無關。這孩子你不能動。我答應了一個人要護好她,你就傷不了她一根毛發。”玉清眉眼微眯,帶著一股迫人的氣勢壓向春生。


    春生持劍而立,不屑道:“若你還是以前的第一天才,我或許會畏你三分,但如今的你不過一個半廢之人,拿什麽與我鬥?”


    “那便試試。”玉清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她手中折扇一轉,扇麵如刀,一拋一轉之間都有一道勁風攻城掠地。


    扇麵越轉越快,將院子中的花瓣也卷了起來,一片紅影之中隻見兩道身影混在一起,雖然聽得見打鬥聲,卻看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動作。


    這就是兩個化神期的打鬥。


    一招一式都透著勢在必得的狠辣。


    曇晝就在糾結自己要不要上去幫忙的時候,隻聽噗一聲巨響,鮮紅的血霧噴灑而出,已然是分出了高下。


    她抬頭看去,隻見一片血影之中一女子翩然而立,她逆光展扇,麵容清秀。花瓣在她身邊撲簌簌落下,如萬千下了一場美麗而盛大的花雨。


    “你輸了。”她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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