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曇晝一個人不開心,現在多了兩個。


    然後……然後曇晝開心了。


    雖然曇晝也沒有真的奔著扶餘楚的命去,但他短短幾天已經被她揍了兩頓,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梅隱被紮了幾針現在人還是恍惚的,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情。


    曇晝道:“對了梅……呃梅隱,我們的對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吧?那你知道咱們無極有這麽個人嗎?”


    梅隱略微思索片刻:“沒有。除了那些死在秘境裏已經化為白骨的人,不可能有外界的人在裏麵。當然,這裏麵是有土著的。”


    “那……我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們文殊閣的記錄有誤?”


    “那就更不可能了啊,我們每次曆練結束都會回收玉珠進行統計的,而且在秘境中死去的先輩全都是有水鏡記錄的,不可能有誤。”


    曇晝微微皺了皺眉。


    有水鏡記錄嗎?


    “也就是說,你們判斷死亡是靠水鏡記錄?”


    “也不全是,我們還要看看魂燈的。魂燈滅,人已死。”


    “行。了解了。”曇晝眼珠微轉,點了點頭。


    眾人走了一路,前世曇晝去過的秘境也不算少,也大概了解這裏的秩序規範。


    風雨天一閣就是一個縮小版的人間,這裏有城鎮、有市集,有村落。甚至他們有一套很符合規範的秩序且沒戰爭,這不就是中域那個文學大家寫的桃花源嗎?


    曇晝忍不住想道,如果是埋在這裏估計也不錯。


    但是這裏落在其餘幾人眼裏就著實沒有什麽意思了。一是因為這秘境裏麵有的外麵也有,甚至因為規模的原因外界的更加繁華熱鬧,花樣也更多。二就是因為他們是修者,太多的關注世俗反而不利於修行。


    所以全程下來隻有曇晝和扶餘楚這兩個沒心沒肺的人看什麽都覺得有意思。


    今日恰好是這裏的寒食節,明日便是清明。


    若是往年他們或許會去山上祭祖,但是今年不行。


    按照鎮上的熱心居民所說,大概在幾千、幾萬年前有一位仙人降世,從妖物的口中救下了他們的先祖,但也是從那一年開始,每一代人都是聽著長輩口中的仙人故事長大的,他們謹記十二年期限,知曉今年要盡量減少出行。


    雖說如此,但是隻是減少了離開城鎮鄉村的活動,其餘活動還是在的。


    例如此刻較為熱鬧的蹴鞠、鬥雞,都是這一節日的習俗。


    當然這個小城比較特殊,到了下午的時候不少人都要去城中心的老樹那裏拜一拜。他們說那樹是仙人的遺澤,拜一拜可以保佑他們不被妖鬼侵害。


    走到半路,曇晝忽然想起什麽。


    “你們和曲維舟通訊過了嗎?”


    “……”


    曇晝見三人不說話,心裏咯噔一下,“聯係不上?”


    不應該啊,為了保證弟子的安全,秘境裏並不會禁用玉簡,而且梅隱不是才剛剛和蕭寂他們通訊過嗎?


    她並不認為那個邪修有本事能控製這個秘境,何況他都被自己給吸收了就算是布下了什麽天羅地網也該被解除了。


    這問題隻能是出在秘境內部的啊!


    曇晝真的不想拿命和他們去拚,又一次提出自己想單獨“行動”——依舊是被駁回。


    隻不過這次的理由換了一個:“你如今是傷員,柔弱不能自理。我們更不可能放你單獨行動了,我們人多的話安全。”


    曇晝沒想到被自己說的話堵了一下,又開始憋屈了。


    扶餘楚還是解釋道:“其實我們在事發之後就和外麵聯係過了,但是信號一點都傳不出去,倒是可以和秘境裏的人聯係。伶舟師姐覺得是有人幹擾了秘境,外界人看不到裏麵,我們也不知道外麵的情況。甚至我們現在的玉珠也用不了了,如果想出去,怕是隻能等到一年之後的秘境開啟。”


    曇晝:“……”


    好好好,也就是說她必須在這裏待滿一年時間?!


    “來,伶舟眠,來來來,你殺了我。”曇晝說著就要把脖子往她那伸。


    幾人:“……”


    你特麽又鬧哪樣??


    伶舟眠沒搭理她,轉身帶著梅隱上山去了。


    臨走之前,曇晝找梅隱要了一份曆年來入秘境的人員名單。


    梅隱便將記憶中的名單拓印在一塊玉簡上給她了。


    玉簡有很多類型,一種就是他們平常使用的傳信玉簡——哦對了,曇晝還沒補辦來著。還有一種比較常用的是記錄文書的留影玉簡,功效與留影石類似,隻是玉簡更帥更符合修者的身份而已。


    這種玉簡隻需要稍微注入靈力,瞬息之間就能將你腦海中的東西給複印下來,這省去了很多筆力工作,但是由於這類玉簡作用不高,基本上隻有文殊閣這種地方的人才會有。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不少人都已經收拾東西回家了。


    曇晝和扶餘楚逛了好幾家店都沒有空餘的房間。


    兩人在一個小攤前坐了下來。


    這個小攤是一對老夫妻共同經營的,原本他們都已經打算收拾東西回家了,見到兩人風塵仆仆,便停下手中收拾的動作,分別給兩人上了一碗寒食粥。


    扶餘楚見此微微一愣:“婆婆,我們還沒有點東西。”


    老嫗聞言笑道:“你們兩個年輕人也不容易,今日過節,這兩碗粥就當我老婆子請你們的,不收錢。你們兩個吃完東西,記得趕緊回家,最近可不太平。”


    扶餘楚見此還準備說什麽,曇晝卻笑吟吟道:“謝謝婆婆的好意。我們還想向您打聽一件事。這附近有沒有什麽荒廢無用的地方呀?”


    他們問遍了城中大小的酒樓、客棧都沒有房間了。現在就隻能找幾個地方湊合湊合。


    老嫗思索片刻:“倒是有一處,就在城南那裏的土地廟荒廢很久了。”


    曇晝道了謝,兩人喝完粥後便起身離去。


    桌麵上孤零零躺著一枚靈石。


    一枚靈石兩碗粥的價格,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中域京都也是偏高的了。


    此時的時間已經到了戌時,城中的梆子鼓敲了一響,街上的行人差不多都已經回到家中緊閉門窗,粗重的喘息由遠及近,壯漢擔著兩捆柴腳步匆匆地擠進了這間破廟,他低頭盯著腳尖,便一時沒注意到裏麵已經有了兩人。


    忽然他被廟內升起的火光嚇了一跳,壯漢渾身一顫,凝視前方好半晌眸光才重新聚攏起來,待看清楚角落裏的兩人後,他才鬆了口氣,過去將柴火放下。


    曇晝身下是一張貴妃椅,一擺一擺的頗為悠哉,她整個人躺在上麵翹著二郎腿,嘴裏還叼著一顆顏色青翠的靈果,看樣子是被酸得不行,她呸呸幾口吐了出來。


    偏生她的嘴閑不住,從地上坐直身子朝著那壯漢道:“您這麽晚不回家嗎?”


    壯漢在角落裏坐了下來,他抹掉滿手的汗漬,“我在山上砍柴忘了時間,一直到了酉時才從山上下來,現在我可回不去啊。”


    他的話語實在有些顛倒,扶餘楚一時間沒聽明白,他拿著撿來的幹草往火堆裏塞,“是時間太晚了嗎?可現在不過剛剛戌時一刻呢。”


    壯漢聞言有些詫異,“你們不是本地人嗎?那也難怪,今年是十二年一次的鬼年,咱們洛川這裏每到今年就會有很多怪事發生,尤其是今明兩天怪事尤其多!你們兩個切記啊,晚上酉時一過就盡量不要出門了。我今天是耽誤了點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山上就精神恍惚,不知不覺就超時了,得虧沒發生什麽怪事。唉。”


    話音落下,整個廟裏麵就沒有聲音了,隻有外麵隱隱約約傳來幾道腳步聲。


    壯漢被這氣氛嚇得渾身一抖,努力把自己在角落裏縮成一團。


    扶餘楚有些好奇地扒著窗戶上,破舊的紙窗上全是孔洞,他睜眼朝外看去,隻見不知何時起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正值月末,下弦月並不是很明亮,他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發現外麵壓根就沒有人。


    正當他疑惑地回身坐下時,忽然眼前一綠,一道幽綠色的鬼火從窗戶上的縫隙裏飄了進來,火光的影子在牆麵上撲嚇撲嚇地閃動著。


    扶餘楚小心翼翼地挪步到曇晝身邊坐下,低聲道:“這些是什麽東西啊?”


    “像是沒成形的小鬼,又像是磷火。附近不是有座山嗎?那估計墓也多,山間未開靈智的小野狐特別愛亂跑,一不小心掉到墓地裏沾了一身磷粉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有些人不知道啊,他們在山上看到火光就以為是鬼來索命了,但現在的鬼真的沒那麽閑,也沒那麽品味低下愛嚇人。”曇晝隨意看了一眼,興致缺缺地又閉上了眼睛。


    話音剛落,那一團一團的火光就飄起來了,原本牆上火苗的影子開始不停變幻,最後變成幾個小人的模樣。


    其中一個小人還拿著把大刀,其餘幾個小人像是剛剛睡醒一樣笨重地到處亂跑,躲避著大刀的砍殺,噗嗤一聲,隨著一個小人的腦袋被砍了下來,那鬼火被風一吹,散了。


    扶餘楚餘驚未消,警惕地四處張望,生怕背後腳下頭上突然冒出一張臉對著他笑,這時,他察覺到了一點不同的地方。


    “血、血腥味你聞到沒有?”扶餘楚嗅覺很好,他發現剛剛那笨拙的小人被砍掉腦袋之後四周就湧起一股怪味。


    曇晝微微一僵,她轉了個身子道:“沒聞到。別打擾我睡覺,不然我也宰了你。”


    扶餘楚:“……你能別睡了嗎?”


    曇晝笑嘻嘻道:“怎麽?你害怕啊?膽子這麽小還不如三歲小孩呢,你丟不丟人?”


    扶餘楚:“……你還是繼續睡吧。”


    他就多嘴說那一句!


    他早該知道就曇晝那德行不會說出什麽好話來!


    角落裏的壯漢已經被嚇得神誌不清,嘴裏嘀嘀咕咕著什麽。


    扶餘楚沒聽清,就問了他一句,這時一聲尖叫打破了寂靜的氛圍,幾乎是頃刻間整個小城裏的燈火都亮了起來,街道上的光從窗戶的洞裏漏進來,人聲鼎沸,隱約還有女人的哭喊聲。


    這次,扶餘楚聽清楚了,外麵嘈雜的人聲和麵前壯漢的嘀咕聲都在說著一句話——“又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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