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歸靈是第一次下山。


    那個時候歸靈還是十二歲的小姑娘,因為第一次下山,見什麽都覺得好奇,什麽都要買一點嚐鮮,身上的盤纏很快就用完了。


    歸靈沒有錢又沒有完成曆練自然是不能回藥王宮的。被逼無奈之下,歸靈就去擺攤給人診脈。


    因為歸靈的樣貌年輕,根本就沒有人找她看診,她擺了幾天攤,隻有一位大叔看她可憐給了她三文錢。


    她覺得不能白收人家的錢,就說了一句,“大叔,你最近的心口是不是總是難受。”


    那大叔確實如此,驚奇地看著歸靈,歸靈就給大叔切了脈,那大叔本來是藥石無醫了,可是這三文錢救了他的命。


    歸靈給他寫了一張藥方,讓他按照藥方抓藥,喝上三天,保管藥到病除。那大叔連連道謝,帶著藥方就去了藥房。


    藥王宮聖女寫下的藥方,有很多藥材普通藥房是沒有的。那大叔聽著藥房的人說,這很多藥都是南疆才有的,於是帶著女兒去了南疆。


    那大叔的心髒本就有問題,長途跋涉到了南疆以後,更是虛弱至極。好不容易抓齊了藥,隻喝了一天大叔就去世了。


    大叔的女兒在南疆到處找醫館問,這個藥方究竟是誰開的。南疆的人大多數隻會毒不會醫,對於藥方他們根本就看不懂。終於遇到一個懂醫的人,他說這藥應該是藥王宮的人開的,治療心髒衰弱的,隻要喝上三天必能痊愈,隻是裏麵有一味雀羽是有毒的。服用之前,一定要用鮮血洗幹淨,然後過一遍無根之水才可以用。


    那姑娘聽完這話,就哭了,因為藥方上根本就沒有寫,抓藥的人也沒有告訴她。


    所以那大叔根本就不是死於心髒衰竭,而是中毒。


    那姑娘一直在詢問藥王宮在何處,最後找到藥王宮的人,他認出這是聖女開的藥方。那姑娘詢問聖女在什麽地方,藥王宮的人說,聖女下山遊曆還沒有回來。


    她就日日守在藥王宮的山腳下,等著聖女回來,可是誰知一夥惡霸看上了她,趁著月黑風高的時候,將她迷暈帶走,她在昏迷的前一刻,清楚地看見一個紫衣的少女和那群惡霸打招呼。


    那群惡霸親切地叫她聖女。


    後來那姑娘被那群惡霸欺淩強占後,賣到了夜瀾的村莊裏,被迫給他們生孩子,她不順從就會一頓毒打。她策劃了三次逃跑,最後一次是在山裏遇到了九公主,她昏倒前喊了救命。


    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邊躺著的都是曾經欺負她的人。她害怕極了,可是九公主卻說,他們是罪有應得,甚至還幫她帶著她回了王庭。


    劉貴家的笑著說:“我不應該感激主子嗎?主子救了我,收留我,我甘願為主子做任何事情。”


    歸靈是在門邊聽完所有的事情的,聽完之後,她很疑惑。


    走到劉貴家的身邊蹲下,你是陳老伯的女兒。


    “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吧?聖女。”


    歸靈看著她,“我不是不記得你了,我是壓根就不認識你。”


    “你不認得我沒關係,那你敢說你不認識根山?他在侮辱我的時候,親口說出他叫根山。”劉貴家的咬牙切齒地說道。


    歸靈看著劉貴家的猙獰的表情說道:“我認識艮山,你說的應該是常年在藥王宮上下坑蒙拐騙的惡霸。”


    “你終於想起來了啊。我還以為你不敢承認呢。”


    歸靈搖了搖頭,“他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怎麽會不記得他。”


    “什,什麽?你殺了他?你們不是朋友嗎?他還說晚上在房間等你。”


    劉貴家的說的話,讓李伽寧睜大了眼睛。歸靈卻笑了出來,“你說的不是我,應該是一個藥王宮的侍女,她叫若淩。她勾結山下的惡霸,裝作藥王宮聖女騙取來求藥和求醫的人。若是女孩就會被賣,若是老人就會騙財。他們一群人,一共七人,都是我殺的。”


    劉貴家的顯然不相信,“反正現在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怎麽說都隨你。”


    歸靈絲毫不以為意,“你若是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藥王宮的山腳下找人問,這件事當時還鬧得挺大的,因為我將他們扒光了吊在樹上。一直守在樹下,想看看還有沒有同夥來著。”


    李伽寧聽完之後,笑了,這確實是歸靈會做出的事情。


    劉貴家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很快又充滿了怨恨,“可就算是如此,為什麽你給我爹開藥的時候不告訴他,雀羽有劇毒。要是你告訴他的話,我爹也不會死,後麵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了。”


    歸靈歪著頭看著她,“我當時給陳老伯開藥的時候再三叮囑過了,因為不放心,我還特意寫了下來。當時周圍一群人看熱鬧,很多人都可以為我作證,那是你的家鄉,你隻要回去打聽一下,就可以證明我說的是事實。”


    劉貴家的眼中全是不相信,“你就是看現在死無對證所以胡說八道。”


    “這些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難查,你隨時可以去查,但是你為什麽沒有去?說到底隻是因為你不敢,因為你也知道,這些事情其實怪不到歸靈的身上。但你需要有一個怨恨的對象,你需要把你所有的怨,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和苦難,全部歸到這個怨恨的對象身上,這樣你才能減少你對自己的怨和恨。”


    李伽寧的話,讓劉貴家的閉上眼睛,喘著粗氣,“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全都怪她,都是她。她在騙我,都是她編的。”


    歸靈看著她大喊大叫的樣子,站起身,“你應該是叫陳如意吧?”


    劉貴家的愣住了,“你為什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因為陳老伯是我的一個病人,他說他一定會按照我的藥方好好吃藥,早點讓病好起來。因為他還要給你掙錢攢嫁妝。”歸靈對於當年的事情記得很清楚,“他說給你取名如意,就是希望你這一生過得如意順遂。”


    歸靈看了一眼陳如意,“你的怨恨也好,你的懊悔也罷,對我來說沒有任何關係。陳老伯當年的三文錢,是我診脈開藥的診病錢,我們之間互不相欠,至於你後麵發生的一切,更是跟我無關。”


    歸靈伸手從小包裏掏出一瓶金瘡藥,扔到陳如意的身上,“這是我親手做的金創藥,給你了。”


    歸靈走到李伽寧的身邊,李伽寧吩咐沉湘,“將人扔出去。”


    沉湘稱是,讓兩個婆子扶起陳如意架著她出去。


    李伽寧看著歸靈,正要安慰她,歸靈卻揉了揉肚子,“寧兒,我好餓啊,聽人講故事也好廢力氣的,我們去吃烤雞吧。”


    李伽寧笑笑看著歸靈,拉起她的手,兩人走出去。


    此時的夜空中已經掛上了圓潤的月亮,兩人默契地不再提剛才的事情,走到緋華院的時候,蕭承禹和李君瑜正在院子裏聊天,小白懶踏踏地趴在雪地裏。


    李伽寧和歸靈走上去,李君瑜將手中的披風給歸靈穿好,然後神奇地從身後拿出一個烤好的雞腿,“餓了吧?”


    歸靈感動地接過雞腿,啃了一大口,“君瑜,你真好。”


    吹了一聲口哨,小白慢悠悠的起身,歸靈轉身對著李伽寧擺擺手,頭也不回的和李君瑜帶著小白離開了。


    李伽寧無語地看著兩人,蕭承禹展開披風將人納進披風裏,“人都走遠了,別看了,我們進屋吧。”


    李伽寧轉身環抱住蕭承禹,將頭埋到蕭承禹的大氅中,“殿下,今天我好害怕。”濃濃的鼻音,引得蕭承禹一陣心疼。


    輕輕地拍著小妻子的後背說道:“沒事的,宣兒沒事,我的寧兒今日很厲害。”


    李伽寧從大氅中抬起頭,眼眶濕潤,鼻頭泛紅地說道:“我真的好怕宣兒會中了淳於煙的毒,害怕宣兒受苦。”


    蕭承禹看著李伽寧知道她今日是真的害怕了,輕聲安慰道:“明日我安排一個人守在宣兒的身邊,這樣你和我也能安心一些。”


    李伽寧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蕭承禹這才帶著李伽寧進了屋子。


    等到李伽寧摟著蕭宥宣軟乎乎胖墩墩的小身子睡得香甜的時候,蕭承禹披著外衣走到院子中,看著清冷的月亮,洛塵打著哈欠從院門口走進來,“我的爺啊,什麽事啊,非得現在讓墨三去叫我啊?”


    蕭承禹眼中含著殺意說道:“前些日子做的局,現在還差多少?”


    洛塵聽到這件事,困意全無,嚴肅地回答:“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還要三個月的時間。”


    蕭承禹皺緊了眉頭,“那邊不行,那就先把淳於煙處理了吧。”


    洛塵聞言,搖了搖頭,“還是有點太早。牽一發動全身,殿下三思。”


    蕭承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就讓淳於煙再活三個月吧。”


    說完轉身推門進入臥室。留下一臉蒙圈的洛塵,咋地?大半夜的把人薅起來,這就完了?


    蕭承禹進屋之後,在床前好好地散了散寒氣才上床,將兒子從床中間抱到最裏麵,然後自己抱著李伽寧香香的身體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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