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停的無形之風化作實體的刀刃向洛遙揮砍過來,但是擁有實形的攻擊是無法捕捉到洛遙的。風刃豎直劈下,在地麵上留下一道切割痕,甚至來不及抓住蒼白閃電的尾跡,而哈斯塔也不期望這次攻擊會命中。風刃的餘韻殘留在地麵的裂痕之中,將訓練場的地磚都破壞,餘波滲透到更深層的結構中去,而隨著哈斯塔驟然加重手中的風力,凝縮至極限的風壓瞬間爆發,將地板分割成無數小塊,從中爆裂的無形颶風斬裂了整個空間。


    如此驚天動地的攻擊隻不過是稀疏平常而已,洛遙大小姐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把風刃與濺射的土石全部擋下來。好吧,洛遙大小姐騙人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就算她能夠以光速進行移動,但為了那樣勢必會影響動作的精確度。以洛遙目前所能達到的極限狀態,要兼顧速度與精度並完全防禦這樣的攻擊是不可能的,但正是因為現在不可能,所以才需要勤奮進行模擬戰,將那不可能化為可能並最終變成她的常態水平,實力正是這樣一點點提升上去的。


    “呼……呼……”土石飛濺所揚起的煙塵散去,現出洛遙大小姐略顯狼狽的身影,她身上的靈衣破損,鮮血從全身上下的細密傷口中緩緩流出又滴落在地麵上,大口呼吸著空氣以調整狀態。在隻使用靈力強化身體的時候,洛遙已經可以擋下與躲閃近八成的攻擊,但那些沒有被規避掉的銳利之風與裹挾其中的石子還是能輕易突破洛遙的護身靈力,對她造成相當量的傷害。


    對比最初的洛遙已經有相當明顯的進步了,但常態下的洛遙與哈斯塔還是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這是時間積累的結果。洛遙在鍛煉的時候絕對是全心全意的狀態,以此來鍛煉她的反應力,各項操作的精細程度,在不影響精度的情況下提升速度。


    說說很簡單,就像是玩遊戲練習操作與連招一樣,但這怎麽可能會那麽簡單就能提升啊。就像洛遙現在要提升反應能力,那提升的幅度可不是以秒或者微秒來當計量單位的,而是以最小時間單位來提升的。


    存在的時間越長就意味著比別人存在的時間更長,不過這是廢話,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道理,在所有的領域都是真理。任何技藝隨著時間的磨練都會更加純粹而熟練,隻要認真練習的話,無論是武藝、技藝、茶藝、畫技甚至是睡覺的技術。


    如何更快入睡,什麽樣的姿勢會帶來什麽症狀或者緩解症狀,哪種睡姿是舒適度最高的等等,這些都是睡覺的技術。成天睡覺的人就是把時間花在這裏了,而那些人不管有意無意肯定都有自己獨特的對睡眠的理解,肯定比那些一天到晚要麽工作要麽學習的人更懂得睡眠。


    洛遙大小姐的年齡是六千歲,其中有五千年是以靈魂狀態在混沌裏漂泊度過的,剩下的一千年中有九百年是在洛天的凡塵中度過的,她真正修行的時間大概隻有最初跟著白帝大人的那一百,還有最近的幾個月。而哈斯塔,當然不隻是哈斯塔,這座拉萊耶當中的所有人都是度過了無數歲月的聖靈,他們本身甚至比曆史更悠久,所掌握的技藝當然不是洛遙能比的。換句話說,如果認真起來戰鬥的話,洛遙很有可能連拉萊耶中看上去最不擅長戰鬥的克蘇魯都打不過,前提是不使用作弊的龍狐之力。


    總而言之,洛遙和哈斯塔之間最大的差距就是他們存在的時間不一樣,如果洛遙練習武技的時間和哈斯塔相當,那她隻會比哈斯塔更厲害。洛遙大小姐不缺天分,隻是缺少兌現天賦與磨礪自身的時間而已,但很可惜的是他們現在最緊迫的就是時間。


    四個小時的自由時間很快就過去,等莎布來叫兩個人吃飯的時候,訓練場內部已經變得麵目全非,隨便拉個被八級地震搗過的現場來都比這好上太多了。不過其實再怎麽破壞都無所謂啦,因為這座異空間已經被猶格備份存檔了,如果不把這個空間本身的穩固性都破壞掉的話,隻需要在門外按一下神奇小按鈕,這個訓練場就會完全複原原狀,很方便吧。


    午餐是克蘇魯製作的神州料理,和往常一樣美味好吃到爆炸,洛遙會高舉飯碗要求再加一桶的那種級別,嗯嗯,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墨青雲的料理水平確實不能和這位比。莎布的氣色看上去還不錯,不過她倒是什麽時候臉色都不錯,但都是強撐罷了,所以克蘇魯也製作了專門的補品給她吃,比如神獸的髒器之類的。


    午餐過後,洛遙看向了猶格,對方隻是優雅地擦了擦嘴唇,然後把桌上的餐具整理出來放成更方便收拾的樣子,然後就起身離開了,和平時一樣冷淡。不知道為什麽洛遙有點害怕他,可能是因為現在洛遙和猶格之間是老師與學生的關係,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敬畏吧。總之,洛遙也十分淑女地擦拭了嘴唇,把用過的餐具與食物殘渣分開,然後跟著猶格去他的神殿裏,準備開始今天的學習。


    “洛遙,你需要延續昨日的課題,時元素的運作模式是混沌的底層邏輯,完全掌握時間之樹至今沒有人能做到,但你所持有的理性足以解構時間之樹的根基。”猶格最近派給洛遙的課題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讓洛遙去解構時間,搗鼓搗鼓那個被稱為時間之樹的玩意。


    在猶格布置完課堂任務之後,洛遙繼續了昨天的進度,但要說真的有什麽進度,那大概是什麽都沒有。空元素是非常好理解的事物,空靈子的分布與排列也是變態級別的規律,隻有在受到強大外力作用的時候才會發生變形,也就是空間本身的扭曲和撕裂。而空靈子組成的空間結構具有無解的自我修複力,也就是空間的複原現象。所以隻要是個人稍微帶點腦子就能掌握空元素的運用,就比如說柳曉露不就玩得很開心嘛,而洛遙本人在猶格的指導下已經在空間操縱的造詣上逼近猶格本人了。


    說回空元素的兄弟,時元素的特征與機製比空元素複雜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在混沌的底層運行邏輯中,空間和時間都是作為基底而存在的機製,沒有空間的時間就是無意義,同理不依托時間的空間也是無意義。在兩者都存在的前提下,時間的優先級會高於空間,也就是優先計算這個點上的時間變化,再計算空間上的變化。


    不過這個計算的前後順序其實沒有人能幹預,所以大家看起來都一樣啦。但是這樣的計算順序是使得時間回溯成為可能的基礎。時間回溯的概念很容易理解吧,就是把所有事物的世界都倒退回到過去的某個時間點,然後所有的東西都被複原成了最開始的模樣。


    那麽為什麽時間倒退會讓事物還原呢?因為事物的外在變化是基於空間而發生的,而空間的算法要低於時間,可是時間點又被倒退到過去的某個狀態了,那麽這個時間點的所對應的空間會如何變化呢?答案是這個點所對應的空間變化還沒有開始計算,既然連變化都還沒有開始,那自然可以理解成空間連同它的內容物沒有發生之後的變化咯。


    時間的複雜度就是這樣變態,就算是洛遙這樣的最強大腦,在猶格導師的指引下也隻能說是有所小成。與現在的知識相比之下,洛遙以前的那種隻有快進和慢放最多隻能做到暫停的時間操作簡直就是灑灑水的程度啦。但令人絕望的是,這還不是時元素最變態的地方。


    以上都還屬於理論的部分,因為空間的優先級要低於時間,所以可以認為時間所處的維度在空間之上,差不多就能理解時間是怎麽分布的了。像洛遙這樣本身對時元素有著絕對親和力的人,要想掌握這種感覺並不難,而且還有猶格在旁講解並輔助教學,不愁入不了門好吧。


    入門之後就該實際操作了對吧,嗯嗯,洛遙大小姐一開始完全搞不懂這個東西,明明自己以前還會加速減緩時間的來著,結果學完理論之後就全部不會了。這是每個人學習過程中最混沌的那種狀態,就像是玩格鬥遊戲一樣,隨便亂按是可以搓出招的,但隻要去記憶出招表就會變成低能,什麽都按不出來,直到出招表記熟,招式隨便背了為止就是蛻變,而洛遙大小姐一開始就卡在這個“學出招表”的中間態了。


    之後的幾天幾個月裏,猶格就一直在和洛遙講解有關於時間的知識,讓洛遙能在入門的基礎上再摸到一點門道。在洛遙小有起色的時候,她發現了時元素在宏觀上的分布規律,那就是被猶格稱為時間之樹的東西,隻是感受到那無窮分裂且延伸的“枝條”,洛遙真的是感覺天都塌了。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洛遙可能是知道這個東西的,因為她的眼睛能捕捉到當下時間線的可能性延展,也就是洛遙所處的“枝條”分支與延伸的方向,這也是她能快速理解到時間之樹的原因之一。因為對時間之樹的理念明白了個大概,洛遙現在已經可以借助眼睛的輔助去來控製當下的“枝條”停止“生長”了,當然也可以加速或者減慢,雖然還隻做到局部空間的時間操縱,但這可比當初啥都不懂的時候暢快自然得多。


    那麽以上就是洛遙最近一個月的課題以及成果,在學會了如何控製當下的時間後,她接下來的課題,也就是如今正在進行的研究,是關於時間控製的進一步研究局部空間的時間逆轉。時光倒流,讓局部空間的時間逆向演算,能做到這件事的目前她知道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眼前的猶格,另一個是師尊大人。至於她不知道的人物,整個混沌加起來應該不會超過雙手之數,與習得空間操縱之術的人數有著沙與太陽的差距,一者多得誇張,一者強得誇張。


    猶格能夠控製局部區域的時間倒退整整二百個小時,這在絕大部分情況下是能造成無解的局勢的,可惜這還不算是很誇張。要說時空操縱的話,白帝的技藝是至高的,雖然洛遙不知道師尊大人想做可以做到哪一步,但她的技術達到了一種連對立狀態都不能成立的境界,證據是白帝的時間操作精度。猶格能操作的一片區域的時間,但卻不能精確到其中的一件事物,而師尊大人曾經就在洛遙麵前表演過以時間逆轉的方法複活死去的小鳥的神跡。換句話說,白帝能從時間之樹的枝條中精確地找到事物並倒回時間,這是洛遙目前想要達到但不可能在目前達到的境界。


    控製時間之樹的“枝條”逆向生長從正常角度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向前發展才是事物的常理,要控製生物生長的速度隻要使用激素就能改變生長的速率,是使用正常手段也能達成的事件。而逆向生長是不可能通過正常手段達成的結果,隻有非常手段才能達成,也就是所謂的魔法,或者說是奇跡。


    不過要對付時間控製的手段也很簡單,那就是和空間操縱一樣的方法,就是要同樣掌握時間操縱的方法,然後會固定自身的時間就好了。那麽時間操縱對阿撒托斯有效嗎?答案是沒有的,這麽簡單就能針對並防範的東西,阿撒托斯怎麽可能會忘記防範啊,他早就跟猶格學習過時空間控製相關的內容了,都沒有達到泰鬥級別,隻是夠用的水準,但就是夠用的水準。


    “過幾天,我想去何邪那裏。”一想到之後的事情,洛遙的注意力就稍微有點渙散了,也趁現在她向導師說出了自己的計劃,這樣重要的事情還是會和長輩商量一下吧。


    “理解,關於時間的研究先停止,今日進行額外授業,接下來我會為你講述混沌源力的相關事宜。”猶格聽到了洛遙的打算後,選擇了臨時為洛遙追加一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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