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質看似不太好意思提起這個話題,但其實說得清清楚楚。


    “妾曾聽大楚宮中的太醫說過,這男子的身體越是健碩,便越有可能使女子受孕,大汗那般勇武,定然是……”


    言外之意二人都明白。


    大金雖然如今比大楚強悍許多,但是也隻是在兵力上,大楚中原幾百年的文化底蘊老祖宗還是很相信的,尤其還是宮中太醫說的。


    聽到這樣的解釋自然是放心許多,還連連讚成:“你這話的確有理,我想來大閼氏她們四個當初有孕,也不過就是那麽一兩月時間就被發現有了。”


    當然有理了,本來這事就跟男人的質量有關,這是經過現代醫學檢驗證明出來的真理。


    看老祖宗放下這樁事,白玉質開始琢磨正事兒了。


    “老祖宗,妾昨日在您帳中聽了薩格勒之事,有一事不明白。”


    “你是想問,為什麽明明薩格勒命數不好,納罕鄂侖還是那麽疼愛他?”


    白玉質回答:“正是。”


    想到這,老祖宗也是感歎:“實在是造化弄人,當初大閼氏被診出有孕,納罕鄂侖當然高興,不知道弄來了多少好東西給大閼氏滋補,但沒過幾天,查鉿的大妃也被診斷出了喜脈。”


    “當年汗位之爭,查鉿作為長子,本來是應該由他繼承的,但是因為納罕鄂侖戰功赫赫實在威望極高,我也就支持了納罕鄂侖。”


    這些事情白玉質都知道了,但是有權利的地方就有爭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乃是曆史規則,這跟薩格勒有什麽關係?


    她便問:“可是大汗覺得愧對了查鉿可汗嗎?”


    按理來說,以納罕鄂侖的性格,絕對不會在這方麵心慈手軟才是。


    果然,老祖宗搖搖頭:“並非如此,如果隻是查鉿,這兩兄弟雖然是同母所出,但從小便不對付,他不至於如此。”


    “是因為當初,查鉿的大妃其實有過一次身孕,卻因為受不了查鉿爭奪汗位失敗,受到刺激,孩子就那麽沒了,是個成型的男胎,當時都六個月了。”


    竟然是因為這個!


    那白玉質就明白為什麽了。


    其實納罕鄂侖絕對不算什麽重情重義或者有憐憫之心的人,他畢竟是個反派,除了立場問題,他本人其實也有殘忍血腥的一麵,隻不過通常這一麵不是對準女人的,所以白玉質感受不那麽明顯。


    但是即便他與查鉿不對付,他本身也非常看重血脈,對於那個沒了的男胎,在他看來也有與他相關的血脈,這一點在納罕鄂侖發現自己沒有健全的孩子之後能毫不猶豫的選擇培養侄子就能看出來。


    他很注重氏族宗親。


    一開始是不相信薩格勒真的克旁親,後來就是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真的將自己的父愛移情給了侄子,才格外的不能割舍了。


    畢竟養一條狗都有感情的,何況是人。


    看來她需得利用腹中孩子之事,先讓納罕鄂侖對薩格勒產生嫌隙才行……


    說完這樁事,老祖宗突然正色道:“我是絕對不會同意讓薩格勒成為汗位下一任繼承人的,在這一點上,我要求你必須做到趕緊生下孩子,你明白嗎?”


    “可是,”白玉質想問:“妾想知道,為何您會選中我呢?”


    除了納罕鄂侖的喜愛,白玉質不相信沒有別的原因,畢竟以老祖宗在納罕鄂侖心中的地位,雖然不能讓她不喝避子湯,但是讓納罕鄂侖寵幸幾次女人應該是問題不大。


    “因為你是中原人,連大巫都看不透你這個中原人的命數,那麽就代表著你沒有受到詛咒的影響,你肯定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老祖宗蒼老的臉上出現激動的神情。


    看她這樣子,白玉質心裏有了點譜,想來她利用腹中孩兒扳倒薩格勒一事,這個老人是會幫忙的,她對薩格勒的成見比白玉質預想中的還要深。


    *


    “鬆裏,大汗可派人來傳話了嗎?”


    從老祖宗那裏回來的時候,鬆裏已經照顧好了她的小羊羔,正在帳子裏整理納罕鄂侖給白玉質送來的那些東西。


    “回閼氏,”鬆裏停下手中的活:“還沒有呢。”


    白玉質了然,納罕鄂侖應該在忙,一時半會兒不會來,正好她趁著這個機會可以琢磨琢磨如何對付薩格勒等人。


    但是鬆裏話還沒說完:“雖然大汗沒叫人來傳話,但是大閼氏叫人來了,說閼氏們都在後頭騎馬呢,今天要比賽,叫奴婢跟您說一聲。”


    這就是要讓她去的意思了。


    “那走吧。”


    白玉質便要走。


    鬆裏連忙攔住她:“等等,閼氏您不換一身騎裝嗎?”


    按理來說大金女子的服飾都很適合上馬,但是納罕鄂侖偏愛白玉質穿些繁複的衣裳,所以她現在這一身是很不方便騎馬的。


    白玉質笑著搖搖頭:“我的好鬆裏,你瞧著,我像是會騎馬的人嗎?”


    鬆裏還真的對著白玉質瞧了一圈,發現自家閼氏身量纖纖,渾身上下也沒什麽肌肉,看起來就很柔軟的樣子,又想起自己伺候穿衣時候看見的雪白身子,猛地搖了搖頭。


    的確不像。


    “那不就得了,”白玉質往帳子外麵走,跟鬆裏說:“我們中原有句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本來也不是叫我去騎馬的。”


    閼氏們都知道她不會,叫她去當然是另有目的的,就是不知道朝陽公主去沒去。


    到了後頭,白玉質一打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還穿著大楚服飾的朝陽公主,在一眾草原女子之中格外顯眼。


    “你倒是尊貴起來了,竟然還最後一個來,我們這麽多人,都在這等你一個!”


    朝陽公主間見白玉質姍姍來遲,很是陰陽怪氣。


    “比不得您清閑,妾這兩日有些忙。”


    白玉質話裏的意思倒真不是別的,就是想表達她忙於思索對付薩格勒的方法,又忙著攻略老祖宗和納罕鄂侖。


    她是真懶得跟朝陽公主計較,收拾她還不容易,她蠢得很,就是動動嘴皮子。


    但是聽在朝陽公主的耳朵裏,這就是白玉質在嘲諷她無寵!


    從來沒受到過這樣嘲諷的朝陽公主一下子就炸了,完全忘了樊氏提醒她的什麽要拉攏其餘閼氏,直接開始無差別攻擊。


    首當其衝的就是帶著三王子一塊來的四閼氏。


    “難道別人就都不忙嗎,”朝陽公主口不擇言:“你看看四閼氏,還要照顧不能說話的兒子,不還是比你早!”


    四閼氏正給三王子擦汗的手猛地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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