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和韓峰商量了一下。”


    “後來韓峰無意間看到一個在燒烤攤打雜的男孩子,身高身材都和祝昭牧十分相似,於是我們就想調換屍體,這樣一來為悅悅動手術爭取時間,二來也不會引起警方懷疑。”


    說到這裏,梅珍皺起了眉頭,“本來韓峰都花了錢,雇了兩個要錢不要命的司機,帶著雲康的屍體製造一起交通事故,然後冼通應該把車燒了,這樣就毀屍滅跡,不會留下一點線索。”


    “誰知道冼通死了。”


    搞得現在這麽多麻煩。


    陸軍聽完,陷入了沉思,“現在他們查到哪一步了?”


    “查到韓峰了,今天下午還去看了韓峰的車,”梅珍忍不住抱怨,“韓峰這人做事也真是馬虎,竟然讓監控拍到他車子了。”


    “還好他那天回來之後就清洗了後備箱。”


    陸軍:“那祝昭牧的屍體呢?”


    “運到深山老林裏,已經燒了。”


    陸軍點了點頭,“那就好,此事不要聲張,日後警察問起來,隻要否認,咬死不放就好,他們已經死無對證。”


    “怕就怕韓峰那邊”


    陸軍眼底閃過一絲狠辣之色,“一不做二不休,幹脆……”


    “那得找人去辦。”


    陸軍搖頭,“不必,哪天約韓峰來家裏吃飯就好,他無父無母,是你把他撿回家的,死了厚葬就好,這麽多年也沒有虧欠過他。”


    聽他這麽一說,梅珍心底最後一絲不忍也消滅了,“那就等韓峰過兩天出院,剛好請他吃頓飯。”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道驚呼聲,“少爺。”


    陸軍和梅珍兩人臉色一變,趕忙打開書房門,就看見李媽端著一杯牛奶上樓,而陸文州站在書房門口,臉色晦暗不明。


    李媽也是嚇了一跳,上樓梯一拐彎就剛好撞到神色陰沉的陸文州。


    梅珍緊緊盯著陸文州,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李媽,你去忙。”


    見此情形,李媽自是毫不猶豫地離開,生怕殃及池魚。


    陸軍臉色難看,以一種看仇人似的眼神看著陸文州,“你都聽見了?”


    陸文州手臂處掛著一件西裝外套,身上僅穿著一件白色襯衫,他站在門口,頭頂熾白的燈光籠罩著他。


    聽出陸軍語氣裏的不悅,陸文州眼裏浮現出濃烈的譏諷,“為了你們的寶貝女兒,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梅珍神情徹底沉了下來,“那也是你的妹妹。”


    陸文州麵色冷漠,“你們什麽時候去自首?”


    此話一出,陸軍臉色黑的好似能滴出墨水,一雙渾濁的眼眸迸發出銳利的狠辣之色,“陸文州!我是你老子,你敢報警試試?”


    “文州,你想毀了我們這個家是嗎?”梅珍眼裏蓄起了淚水,一臉不可置信,“你恨我們也夠久了,可悅悅是無辜的啊,她好不容易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你這個當哥哥的怎麽忍心去剝奪?”


    陸文州眸色漸沉,音量也提高了些許,“那祝昭牧呢?他成績優秀,天資聰穎,本該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寒門出貴子,你知道一個貧窮人家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孩子有多難嗎!”


    “就憑你的一己之利,斷送了一個也許將來能為國家作出貢獻的生命,”說到這裏,陸文州忽然譏笑一聲,“陸悅這條命有什麽價值?她配得上那顆心髒嗎?”


    他覺得很可笑,也很厭惡。


    可笑這兩個身為父母的人,卻毫不猶豫地剝奪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厭惡自己身上流的血,這麽多年,他都在證明自己和陸家人不是一丘之貉。


    可還是擺脫不了這該死的血緣關係。


    梅珍臉色一寸寸慘白下去,淚水滑落了臉頰,“陸文州,你當真要報警?”


    陸文州沒有說話,提步便下了樓,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


    身後傳來陸軍暴怒的喝聲,“陸文州,你今天敢踏出這個門,我就死在你麵前!”


    “文州,你就當可憐可憐媽媽行嗎?”梅珍淚眼婆娑地跟了上去,抱住了陸文州的大腿,言辭懇切,“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忍心看我們一家人入獄嗎?”


    陸文州低眸看著她,心裏升起無限的悲涼,他抬起頭,望著豪華的天花板,眼底一絲晶瑩閃過。


    親生母親跪在地上滿臉淚水地求兒子。


    陸文州不是鐵石心腸,他到底還是顧及著血緣關係。


    可這次他們觸犯的是法律問題。


    良久,在陸軍和梅珍期盼的注視下,他張了張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我幫不了你們。”


    那一瞬間,梅珍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地上,淚珠掉在地板上,暈染了一片,甚至能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她都這樣求自己的親生兒子了,可他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放過他們。


    “你今天踏出這個門,以後你和陸家沒有半點關係!”陸軍從二樓跑了下來,眼裏滿是怨恨。


    陸文州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誰會在乎呢。


    他漠然地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陸軍的驚呼痛喊,“珍珍!”


    陸文州沒回頭。


    偌大的客廳裏響起了陸軍的焦急呼喊,“醫生!醫生,快來人啊!”


    陸文州步伐頓住,回過頭。


    梅珍倒在血泊之中,她眸光逐漸渙散,臉上淚痕未幹,抬起了一隻鮮血淋漓的手。


    她似乎有些喘不過氣,張著嘴,顫抖著說出了一句,“文州,媽媽求你”


    她腹部插著一把水果刀,仍在流血不止。


    陸軍急的眼眶紅了,想為她按住傷口,卻無從下手。


    樓上的家庭醫生聽見聲響,趕忙提著急救箱下樓,為梅珍做了簡單地強求措施。


    “陸總,得送去醫院做手術。”


    聞言,陸軍一刻也不敢停留,抱起梅珍便往外衝去。


    在經過陸文州身邊時,梅珍用僅有的力氣扯了扯陸文州的手腕,而後暈了過去。


    陸文州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他臉上神情是一貫的漠然麻木,手腕處被沾染了一片鮮紅的血液,順著腕關節流到手背,滴在了地板上。


    客廳空空蕩蕩。


    他緩緩抬起頭,看見了陸悅滿臉蒼白地靠著樓梯欄杆,正低著頭看自己。


    她說:“哥,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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