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喜雨在拿到邀請函的那一天,便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赴宴了,可是考慮來,考慮去,都一直沒辦法下這個決心,這也是為什麽她姍姍來遲的原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若說最想見到陸宣文,自然便是她王喜雨,可是她也很怕見到陸宣文,還是當著陸家人的麵,倒不是擔心會有人認出她來,因為做女子打扮的她跟之前的陸清池差別太大,別人認不出來才是正常,可是宣文並不是其他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便已經知道她是誰。


    “喜雨!”


    這一回,輪到陸宣文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他和陸起良這一對難兄難弟均是黑著臉坐在那兒,一左一右將焚香夾在中間,可是焚香哪裏管他們的臭臉,徑直便站起身來將駐足不前的喜雨拉到了身邊。


    “來,這位置可是給你留的,你可來了!”


    她親昵地給喜雨拍了拍手,安排的位置正好讓她坐在陸婉啼的右手側,又正對著宣文,喜雨笑著回應著焚香的熱情款待,卻又因為被壓到了這麽一個位置上坐著,臉上的笑容多多少少便透著些不自然,因為正對著她的宣文正低著頭,一點看她的意思都沒有,看著他這樣的反應,喜雨心裏就忍不住一陣悲涼。


    然而,這樣的情緒她又不能表露出來,因為在場的人之中,有她最討厭的陸婉啼在,在場的人都知道,她和陸婉啼之間除了維持表麵的和平以外,其他時候都是想著辦法置對方於死地,在這場長達五年之久的爭奪戰之中,喜雨從一個少不更事,衝動莽撞的十二歲小丫頭漸漸成長為了一個波瀾不驚,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的十七歲少女,在這艱辛而又痛苦的成長之中,陸婉啼無疑是第一功臣,如果沒有她,說不定王喜雨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如果沒有她,也許當年她也不會因為恨家中父母被這樣的嫂子蒙蔽而離家出走,最後又遇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陸宣文。


    可是讓王喜雨沒想到的是,她最愛的人給她的痛,大概比她最恨的人所給她的更加地猛烈。


    “怎麽,焚香妹妹,莫非你還把喜雨給請來了,你請我小姑子過來,我怎麽不知道呢?”


    笑不露齒的陸婉啼果真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惹事精,明明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麽座上之賓,卻偏偏來上這麽一句,讓大家都以為她們這一對姑嫂碰麵,全是陸焚香的安排。


    宣文與起良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這種誤導的意圖,紛紛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瞧著陸婉啼。


    焚香倒也沒有顯得有多尷尬,反而是應對的很自然,隻見她用公筷給剛落座的喜雨夾了好些菜進碗裏,爾後又換成私筷自顧自地吃著自己最喜歡的菜肴,也不知道是她有意還是並沒有察覺到陸婉啼的惡意,總之,這邊剛剛出現尷尬的苗頭,焚香就三言兩語輕易化解了,宣文與起良啞然相望,這才發現陸焚香確實是成熟了不少,大概供她發揮的鄒家舞台要比這陸家的戲台要來得更大更複雜吧!


    “喜雨妹妹現下是王家的大掌櫃,咱們陸家布莊又做的是布料生意,不趁著我接風洗塵的時候多多賄賂了她,那可怎麽行,喜雨,來瞧瞧這酒樓的大廚子做菜做得如何!”


    說著,焚香便又舀了勺金玉滿堂放進了喜雨的碗裏,喜雨低頭瞧著這金燦燦的蒸蛋與乳白色的豆腐攪在一起,還有好些粉嫩的蝦肉做點綴,臉上的冰霜便已經開始慢慢消融起來,她默不作聲地低頭慢慢咀嚼著,爾後吞下了肚。


    “……這道菜,可真好吃!”


    何止是好吃,根本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伺候了宣文那麽久又怎麽會不知道陸家酒樓裏廚子的手藝和菜肴的味道,而今一切卻都變了,看似陌生,卻隻有王喜雨一個人很是熟悉。


    “來,還有這些個,你都嚐嚐,宣文表哥說這廚子是新請來的,還怕菜做得不好讓大家都掃了興致,我倒是覺得不錯,不過,我一個人可說不算的!”


    焚香似乎一眼就抓住了喜雨心中的動搖,趕忙又夾了其他的菜進喜雨的碗裏,說來也巧,這一個一個數來,竟然都是喜雨最愛吃的,喜雨看著這些色香味俱全的私房菜,抓著筷子的手都有些顫抖,為了掩飾住心中的慌亂,隻好繼續低著頭做著仔細品嚐的模樣,可是她不嚐都知道,這些都是按照她當初為宣文做菜的方子改良的,一嚐之下,喉頭更是哽得難受,忍不住,就要落下來了。


    “喜雨妹妹,好吃麽!”


    焚香離她不近,卻還是不依不饒地問著,喜雨深吸了一口氣,拚命點了點頭,忽然便真心笑了出來。


    “好吃,可好吃了,宣文少爺,您說呢?”


    正在一邊兀自苦惱著的宣文怎麽都沒有想到喜雨會主動叫他,當他抬起頭來時,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得冷漠地附和著,好讓人瞧不出他的心亂如麻。


    “嗯,好吃,就是……有點小家子氣的味道,不過對於表哥來說,總算是一個新的開始,也沒什麽不好的!”


    起良在一邊接了話,將自己的真實看法給說了出來,還真把焚香說的那些關於什麽廚子的托辭當成一回事,陸婉啼一皺眉,有些不滿意自己心上人護著陸焚香的時候那賣命的模樣,這讓她更覺得焚香不在乎起良,不在乎到隨便拿來用,用完就丟棄掉他的地步。


    可是她又哪裏曉得,現在她所想的,正是她自己的狀態,焚香沒有丟棄陸起良,也不存在利用;可是她在陸起良麵前,卻卑躬屈膝地要了一個暖床的位置,為了這個位置,她竟然還赴湯蹈火地想讓陸起良成為陸家的一家之主。


    想到這裏,陸婉啼忽然笑了出來,笑聲很突兀,隻是很短促地一聲,卻叫主席上的其他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嫂子怎麽了?可是不舒服!”


    女人就是這麽一個奇怪又可怕的動物,前幾分鍾還是溫柔似水地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凝目相望,後幾秒就可以轉頭對自己的仇人口腹蜜劍,笑裏藏刀。


    正如陸婉啼清楚王喜雨的過往一樣,王喜雨對於陸婉啼的那些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都清楚得很。雖然並不對這種複雜的男女之愛感興趣,但是必要的把柄她還是得有的。


    所以當她來到這個家宴的時候,看到陸起良與陸婉啼堂而皇之地一起坐在主席上就覺得很蹊蹺,本來是不想理她的胡攪蠻纏,根本不願意在今日和她過招的,可是當了這麽多年的對手,看到對方偶爾的脆弱顯現出來,就會忍不住要上前去踩上兩腳。


    王喜雨踩的這幾腳也真正夠狠,讓陸婉啼半天都沒有吭聲,看樣子就算是沒有打蛇打到七寸上,也是個六寸半罷了。


    “沒什麽?最近嗓子疼得緊,大概是以前為王家討生意的時候留下的毛病吧!”


    說著,婉啼又作勢咳了幾聲,喜雨下意識地抬頭看了起良一眼,後者被她盯得渾身一激靈,本來正襟危坐著,卻不得不稍稍偏離視線。


    “哦,原來是這樣!”


    這句感歎在王喜雨的喉嚨裏特意轉了幾圈,這才自她的口裏飄到眾人耳朵裏,別人倒沒覺得怎麽樣,兩個當事人卻是越聽越覺得變扭,索性就不說話了。


    起良一不吭聲,陸婉啼自然也不會開口,至於王喜雨與陸宣文,二人除了必要的客套之外,更加沒有其他交集,這一餐團圓飯,便是在次席熱鬧非凡,主席尷尬異常的狀態下吃完的。


    從酒樓裏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升到了正空之中,起良抬頭瞧了瞧那個月色,便偏頭對幾人拱手抱拳道。


    “諸位,夜深了,各自早些回去休息吧!起良就此別過!”


    起良一起頭,大家也就都紛紛道別,各自踏上了歸家的路,可是?在這之中,有幾個人並沒有真的回家去,而是回家的路走了一半,突然調轉了方向,向彼此約定的地點駛去。


    陸婉啼與陸起良,陸焚香與王喜雨,各自似乎都有事情要談。


    ……


    “宴席都散了,你還找我來做什麽?”


    喜雨站在樹蔭裏,習慣性地讓樹木的陰影擋住自己的臉,這樣她才會有安全感。


    焚香則是堂而皇之的站在月光下,並不避諱這深夜會同為商賈的外族人的禁忌。


    “如何,宣文的心思,你到底是懂得幾分了!”


    喜雨抿了抿唇,半天才歎了一口氣。


    “我不懂他,越來越不懂他了!”


    焚香聽罷,奇怪地瞧了一眼喜雨,與其說是看她,還不如說是看那些被月光照射出來的光怪陸離。


    “傻子,這有什麽不明白的,那些菜譜的改動說明他心裏真正有你,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明白麽,那上麵的味道就和當年你給他做的一樣,如出一轍!”


    焚香話音剛落,樹陰處傳來了細微的響動,焚香偏頭去看,發現喜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若是有心,想要知道並不難吧!更何況我誠心撮合你們兩個,怎麽可以不把功課做足呢?”


    焚香說這話時,抬頭望著月亮,月色照著她的臉,將她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片奶白色之中,喜雨瞧著這樣的焚香不由得迷惑了。


    “……你是真不知道陸婉啼的事,還是假裝不知道!”


    突然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一直藏在自己心裏的話,焚香一愣,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反問道。


    “有什麽事情,我必須知道的麽!”


    喜雨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說出來的事情讓焚香知道,對她是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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