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陸府,已是黎明之前,天空泛著一層灰,即將破曉。牧文拿著那一團被碎冰與泥水汙了模樣的碎布,連同那圖紙一起,拖著疲憊的身軀默默走進了陸家小院。


    陸婉啼的房間內依稀還亮著燈,牧文不用看也知道,婉啼大概又是從那人那處剛回來。


    “娘子。”


    忍下心中不快,牧文聲音平靜地叩開了門扉。


    房內,陸婉啼果然又是一夜未睡。現下就連外袍都沒有脫去,微微勾著的唇角,襯著那透著些粉紅的麵頰,讓牧文眉頭不禁又是一皺。


    “嗯?怎麽回來得這麽遲?和那小丫頭的話倒是說不盡呢。”


    婉啼半是取笑地說著,一口熱茶下肚,卻並沒有洗去她身上那個男人的味道。這讓她的心更是一陣溫暖,即便那個男人身上的酒氣也沾染了些,在牧文聞起來,這氣味尤其刺鼻,卻依然沒有減少她快樂的心情。


    牧文頓了半晌,腦子裏一閃而過的總是小袖失望落淚的模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他當然明白小袖有多喜歡他,也就明白當小袖發現其中蹊蹺時會多麽的痛心疾首,因為他現在也是這樣的感覺。


    跟了陸婉啼這麽多年,無論她是耍性子要與起良私奔,還是大吵大鬧嫉妒焚香的惹人喜愛,直到最後她帶著滿腔的恨意賭氣出嫁,他都一直跟在身邊。有人說他是諂媚,有人說他是會審時度勢,還有人說他隻不過是陸大娘子養的一隻乖順的寵物,一隻狗。可是這些人都沒有說對,為什麽他會如此堅定不移地守在她身邊。


    因為他愛她。


    牧文知道,聰明如陸婉啼,她也一定是明白的。可是聰明人自然有聰明人的解決辦法,對於他這樣的奴才,無視就好,稍加利用也行,隻要她揮揮手,牧文便一定會為她赴湯蹈火。


    大概是太習慣於這樣的順從與守護,到了今日,她竟然說都沒有與他說一聲,便直接利用了他。而且還是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讓他去傷害一個和他同病相憐的人。


    牧文驚訝地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會痛的,自己還是一個人。


    “嗯?你是怎麽了?”


    也許快樂和幸福的感覺確實是可以麻痹人心的。牧文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站了那麽久,婉啼居然都沒有察覺出什麽古怪。直到這沉默持續得太過怪異,她這才覺出不對勁來。


    “牧文鬥膽,請教娘子一件事兒。”


    “嗯。說吧。”


    她今天很開心,隻是因為他抱著她的時候,沒有再叫香兒的名字。想到那個人依舊未改的小習慣,陸婉啼開心地笑了。她刻意忽略掉自己的那一點酸楚,開心地笑了。


    “……敢問娘子,讓牧文與小袖敘舊,可有其他目的?”


    存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希望婉啼能夠對他說實話。即便那個實話是多殘忍,多麽市儈,他都可以接受。


    陸婉啼唇角一勾,意興闌珊地趴在桌上。


    原來,她也喝了些酒。


    這樣的柔媚,一半來自於醉態。


    “你不是都知道麽?又何必來問我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牧文並不意外。他隻是默默將那塊碎布放到桌上,爾後便退出去了。


    婉啼一手將那步團打開,裏頭露出了已經碎了的金釵還有那團圖紙。看著這些,陸婉啼狀似無聊地一笑,便把那些東西連同碎布一道推到了桌底下。


    “牧文!牧文!”


    她任性地叫著,帶著些撒嬌的腔調。


    “……娘子,有何吩咐。”


    “咱們明兒個去倉庫,把壓軸的東西取出來,用它們的時候到了。”


    牧文麵無表情,看著地上的那團紅布,想著畢竟是小袖的裙袍,便要去撿起來。誰知陸婉啼卻正好在這時候站起,踉踉蹌蹌地向前走著,正好踩在了這碎布上。


    “娘子小心。”


    牧文趕忙上前一把扶穩了她。誰知陸婉啼借著酒勁,咯咯笑著挽住了牧文的脖子。


    “那個小袖,平常單純得很……怎麽可能會發現內中乾坤呢?牧文,咱們明天就去把那東西都拿出來,我這一次要讓鄒家人和陸焚香成為眾矢之的……焚香一定是發現什麽了,驚到了小袖,不然那個笨丫頭又怎麽會發現她是個棋子?還是個棄子?”


    說著,她又微微嘟著嘴不停搖著頭。


    “她陸焚香想逃?怎麽可能讓她逃掉?我不會讓她逃掉的……不會的……”


    陸婉啼喃喃念著,突然放開了牧文要往床邊走,卻差點被椅子給絆倒。自始至終,牧文都隻是在她身邊默默扶著她,一如往常一樣,什麽都沒有再說。


    作者群:793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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