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棠過了一秒才領悟到他話裏的意思,瞬間把臉繃住,然後轉過身去不看他:“你現在說話怎麽越來越……”


    她一下找不到合適的形容,但多少也有點理虧,畢竟睡著了把腿纏人身上的是自己,然後想拔出來把人弄醒,還……還撞到人家某些部位的人還是自己。


    但她現在腦子還是有點亂,大概是還在震驚於剛才不小心看到的畫麵。


    完了,阮秋棠努力把那種觸感和那個畫麵從腦海裏扒拉出去,戚戚道:“我的眼睛不幹淨了。”


    “阮阮,”關敘換了一種語氣,“你就這麽希望我落下點什麽毛病?”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誠懇,誠懇到阮秋棠被盯得有些心裏發毛。


    “正常就正常嘛。”阮秋棠瞥他一眼,咬著牙很緩慢地轉過頭來,小聲地囁嚅一句,“不是很懂你們這些男人的自尊心。”


    關敘於是又露出那一副阮秋棠見過的、又好氣又好笑,像是拿她沒什麽辦法的表情。


    不知道為什麽,阮秋棠其實對他這個模樣很受用,畢竟這樣的關敘不是高高在上的公司決策者,不是人人豔羨的集團少東家,隻是一個會跟她鬥鬥嘴嗆嗆聲的合約丈夫。


    隻是她剛想著,就看見關敘忽然朝著她這邊走了一步。


    阮秋棠還心虛著,於是嚇得整個人往後一跳:“你幹什麽?!”


    沒想到關敘隻是多繞了一下,然後伸手在她背後的衣櫃上拿了一件熨燙好的衣服。


    意識到自己草木皆兵以後的阮秋棠:“……”


    她抿了抿嘴往後讓了讓,聽見關敘在拿衣服的時候輕笑著開了口:“明明害羞成這樣,還非喜歡聊這種話題?”


    “我哪裏喜歡聊這個了?你怎麽惡人先告狀!”阮秋棠可聽不得這個,當即說道。


    “明明是你自己,自己思想不夠端正……”她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重點不是這個,“不對,而且我哪裏害羞了?!!”


    “嗯,你沒有害羞,”關敘十分配合地接過話頭,“是我聽不得這個,非要找你證實證實。”


    “什麽證實!”阮秋棠覺得這人瞎扯的功夫實在是上乘,一句話在他嘴裏總能變一個味道。


    她看著關敘,下意識就揚了揚聲音,脫口而出——


    “你自己先硬的,關我什麽事啊?!”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聲開門的動靜,大概是安東尼奧在幾分鍾前收到了指令,此時手裏正拿著領帶,推門而入:“關先生……”


    一打開門,就聽見了這句話。


    兩人現在的站姿和狀態實在曖昧,關敘的睡袍的帶子鬆了,此刻站在自己麵前,而她才剛剛說完那句豪言壯語。


    阮秋棠:“……”


    她來小島上是為了體驗人生沒有最尷尬,隻有更尷尬的吧。


    安東尼奧動作頓了頓,用一種“我怎麽打斷了主人好事”的愧疚語氣開了口:“不好意思,關先生,我也許是……來得不是時候了。”


    他的中文本來就說不上好,都是用翻譯軟件學的,因此說出來的話就十分書麵,在此刻聽來就有些微妙了。


    結果關敘還客氣地一頷首,接了下一句:“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阮秋棠此刻心下隻有一個想法。


    累了,算了,趕緊毀滅吧。


    有朝一日,她居然會當著別人的麵說出這種粗鄙之語。


    隻能說是近墨者黑了,她默默地想。


    不過還好,安東尼奧的專業素養還是有的,根本就不敢往這邊看,隻把領帶交到他手上以後換成了意大利語:“先生,您的秘書已經將太太的家人朋友接過來了,我現在先去邀請她們上來。”


    關敘點頭:“好。”


    “還有就是,您名單上的賓客都是明天到,不過有一位沈先生的航班是在下午抵達。”


    “知道了。”關敘微垂著眼,“到時候我會去迎接的。”


    “好的,關先生。”


    安東尼奧匯報完該匯報的,當即眼皮都不敢多抬一下,立刻退出了房間。


    剛才的聊天被打斷,阮秋棠也就不想再提了,別別扭扭地推了關敘一下:“那你讓讓,我去衣帽間換衣服,別進來。”


    關敘應了,又說:“那我在外麵等你。”


    阮秋棠沒聽清:“什麽?”


    關敘便幹脆說了行程:“你的朋友和外婆她們過來了,等下我陪你一起去接她們?”


    阮秋棠聽見這個,剛才那些就都不在意了,臉上也露出真切的喜色,點點頭:“那好,你等我收拾收拾。”


    ————————————————————


    這套平墅的主臥衣帽間很大,整體結構劃分也非常合理,關敘在來之前也找章龍安排過,裏麵的東西都是按照阮秋棠原本的喜好布置的。


    她挑挑揀揀,試了好幾套衣服,明明都挺好看的,但她就總是有什麽地方覺得不夠完美。


    她正猶豫著,忽然看見右側的珠寶盒子。


    她常用的一些也陳列在裏麵,而最上方則是關敘第一次在宴會上給自己拍下來的那一枚胸針。


    阮秋棠心中莫名動了動,將那枚山茶花形狀的胸針拿了起來。


    轉念一想,既然等下就要去見外婆她們了,少不得又要在眾人麵前扮演一下恩愛的。


    她拿著首飾放在胸前比劃了兩下,在思考要穿什麽衣服才好搭配,結果等她再仔細看了一眼鏡子,忽然就猛的睜大了眼睛。


    鏡子裏的她未施粉黛,不過依舊不掩完美的五官,明目顧盼鼻尖小巧,而瑩潤的嘴唇上還有一顆小小的唇珠,愈發襯得人精致秀麗。而阮秋棠的骨相比皮相更優越,隻是當她揚起下頜,就看見了脖子上一個鮮紅而曖昧的痕跡。


    這塊紅痕不是很大,但不論是位置還是鮮豔程度,都足夠引人遐想。


    ——那是昨天自己挑釁對方的時候,關敘忍無可忍壓在自己脖頸旁咬出來的。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是咬,換成任何一個人看來,都得往吸出來的草莓那方麵想。


    怪不得剛才安東尼奧的眼神那麽奇怪!


    她兩步走到門口,又急又氣,衝著門外就開始叫對方的名字:“關敘!關敘!”


    對方則已經穿好了基本的三件套,應了一聲:“怎麽了?”


    阮秋棠看著他這麽悠閑就來氣,指著自己脖子上的那塊痕跡:“看你自己幹的好事!”


    關敘垂眸,眼裏多了一絲意外:“我昨天用沒用力,你不是最清楚麽?”


    他這麽一說,阮秋棠就又想起對方鼻息落在頸側的酥麻觸感,嘴唇和牙齒咬上來的細微的癢。


    她瞪他一眼,不打算吃這套:“我沒問你這個!”


    “是我的不對。”關敘道歉倒是挺快,就是又補了一句,“我沒想到你的皮膚這麽容易留痕跡。”


    這句道歉十分有誠意,阮秋棠聲音緩了一些:“我還要出去見外婆的,她一把年紀了應該接受不了我這麽奔放……”


    她話沒說完,就想起當時自己帶著關敘去外婆那邊,結果被她和巧姨明晃晃地聊起生不生孩子的話題了。


    好像這兩個老人家……也沒那麽保守。


    阮秋棠在心裏嘶了一聲,無奈道:“算了,我等下用遮瑕蓋一蓋吧。”


    關敘還在原地沒走,阮秋棠便抬起眼來無精打采地看了看他:“你今天穿的什麽顏色和料子的衣服啊,我幹脆跟你搭一件一樣的算了,老人家看見情侶裝估計還會開心點。”


    阮秋棠看見他今天穿了灰色的馬海毛西裝,戧駁領配兩粒扣,對比昨天要相對正式些,但又不像他在公司裏那樣,這麽嚴肅。


    看了一眼,她就有了主意:“那正好,我就穿那條灰藍色的,跟你這套挺配。”


    關敘的目光落在她打開的首飾盒上,忽然說:“這個不是挺好麽?”


    “什麽?”阮秋棠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關敘從盒子裏拿了一條精致的天鵝絨絲緞,是用來圍脖頸一圈的choker。


    長度寬度都正好,阮秋棠眼睛也亮了一下,剛要說話,關敘就已經勾著那條絲緞,落在了她的頸側。


    關敘的手指修長靈活,繞過阮秋棠細長脖頸的時候有種難以挑明的獨特曖昧。


    他把這條絲緞輕輕纏好,在頸後扣上:“好了。”


    隻是他寬大的手上還停留在她的頸間,繞著她脖頸的絲緞像是一種專屬於他的獨特標誌,仿佛一抬手就能完全握住她纖細的天鵝頸,向所有看過來的人宣布,這是獨屬於他的。


    然而阮秋棠並沒看見關敘此刻幾乎直白到溢出來的眼神。


    她湊到鏡子前看了一下,發現這根choker還真的挺適合,不僅遮住了那枚尷尬的紅痕,還給自己想穿的裙子添了點睛一筆。


    她終於鬆了口氣,也笑了出來:“還不錯。”


    聽見她開口,關敘才堪堪收住剛才的目光。


    他眼梢柔和了些許,說道:“那不然你順便替我挑個領帶吧。”


    “林彤才是時尚界的,我又沒她專業,”阮秋棠說道,“而且我記得你不是帶了專門負責這方麵的人麽。”


    “懶得過去找了。”關敘回答得很快。


    阮秋棠皺了皺眉,不過倒是沒再說什麽了,看著他手上的三條:“中間的吧,我喜歡那個款式。”


    關敘又說:“那你順便幫我係一下?”


    阮秋棠頗有些不樂意地一抬眉:“我隻會係溫莎結。”


    “足夠了。”關敘像是沒有預設阮秋棠可能會拒絕的選項,已經微微朝她這邊俯下身來。


    “真是麻煩。”阮秋棠小聲念叨著,但看著朝自己傾身過來的男人還是接過了領帶,繞在他的脖子上。


    這段語氣太自然,自然得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


    關敘太高,要將就阮秋棠的身高就得彎下腰,阮秋棠說歸說,但還是仔細地把手指纏繞在絲質的領帶上:“我先說啊,要是沒係好也不許怨我。”


    兩人的距離因為這個極具生活化的動作而靠得很近,直到阮秋棠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才意識到一點什麽。


    但不等她開口,關敘就先發問:“你是怎麽會係領帶的?”


    沒說出口的話是給誰係過,又係過幾次。


    但這樣的話要是現在說出來總會影響氣氛,因此關敘隻是眼眸沉了沉,壓了下去。


    阮秋棠張了張口:“我出國之前,沒發現我爸媽真實關係的時候給他係過。”


    “那時候他帶我出去還會炫耀這一點,當時我還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我這個女兒給他係的領帶,沒想到不過是一種談資罷了。”


    關敘沒想到是這個回答,眼神一怔,猶豫一秒,還是伸手碰了碰她的臉。


    “行了,不用安慰我,多大點事。”阮秋棠低著頭,認真地調整領帶,低聲說,“而且我爸這次沒能過來,單是這點,我還是挺感謝你的。”


    她難得服軟,關敘算是有了一些規律,阮秋棠在說到自己家庭的時候,身上的攻擊性總會少一些。


    他輕聲同她開玩笑:“那如果阮麟來了你會怎麽辦?”


    阮秋棠正好在把領結往上拉,聽見他這句話,知道是玩笑,於是一抬眼與他對視,狡黠地勾了勾唇角,眼波流轉,漂亮得不像話:“那——”


    她用來彈奏琴鍵的手指抓住領結,放在他的頸側,像是頑皮又美麗的威脅:“那我就可能會控製不住力道,然後一失手……”


    關敘的大手忽然蓋住了她的手掌。


    驟然而至的幹燥的溫暖幾乎讓阮秋棠心頭一跳,慌亂地別開視線。


    但關敘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先是自己接著阮秋棠的動作,把最後一點領帶係好,然後輕輕捏著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讓她不得不繼續跟自己對視,才輕聲道。


    “那你可就要守寡了,阮阮。”


    阮秋棠猛地一下把自己的手從關敘手裏抽出來,努力平複了一口氣,才不自然地回了一句:“那多好,年紀輕輕死老公,我就去滿世界找小鮮肉。”


    關敘像是也不生氣,隻是手上的動作變了。


    從下頜往上,他的食指如同那夜對方喝醉時一般,揉撚著她的嘴唇,力度不大,卻能窺見一點漂亮的貝齒。


    阮秋棠知道自己可以動,可以推開他,可以做別的什麽。


    然而她卻像是被關敘按下了暫停鍵,無法動彈,隻能望著對方漆黑而深邃的瞳仁,卻看不清其中的自己。


    “是啊,阮阮,”關敘靠近她,把她逼得隻能靠在衣帽間的門框前,啞聲叫她,“反正你是遺產的繼承人。”


    阮秋棠壓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別過臉:“那最好了。”


    狹小的空間被濃重的曖昧填滿,讓阮秋棠幾乎有些受不住。


    “對了,”她試圖轉移一下話題,“不然你教我兩句意大利語吧,我好歹學一學。”


    關敘輕笑一聲,這才放開了撚著她嘴唇的手指:“好啊,想學什麽?”


    “你看,我都給你係領帶了,你不得給我說聲感謝?”阮秋棠捏著領帶的尾部,抬頭看著他說。


    關敘凝視她兩秒,忽然動了動唇,說了聲:“grazie。”


    然而意大利語的發音有些複雜,阮秋棠一時有些走神沒聽清:“什麽?”


    關敘這次重新露出一個笑,像是思考了一下,不知是逗弄還是真心,說了一句:“mi piaci。”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婚後動心,霸總追妻好好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潑茶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潑茶月並收藏婚後動心,霸總追妻好好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