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是個聰明人,聽出了國師的意思,他不會與他們鬧僵打臉,緩和了一下臉色,浮上心疼的神情。“那行,你就代替為父多陪陪丫頭吧,她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為北唐遭了這罪。”


    “是,恭送父皇!”唐宸行禮。


    寧楓唐宸兩人送到門口,目送馬車遠去。


    “夏國主,丫頭之前和糖兒晴兒交好,知道她出事後,一直吵著要來看她。不知可否允許後天讓她們來送送?”唐宸看著離去的馬車。


    “要來就來,反正人是看不到的,看到了也沒用。走吧,進屋。”寧楓率先轉身,跨進院子。


    寧楓坐在床邊,摸摸她的頭發,溫和一笑。“小丫頭,你再不醒來,為兄就作主替你訂親了。上次我讓冷思給你傳話,說要把你嫁了,你寫了整整兩頁信紙回來懟我。哎,隔著信紙,我都可以想象你是真不願意的樣子,和非常想揍我的暴躁表情。”


    歎了一口氣:“可現在,你的聖女身份暴露,恐怕由不得你我了。”


    想到什麽,又喜笑顏開:“其實,我倒是希望你趕緊跟他們成就好事,生一堆胖娃娃,追著喊我舅舅,肯定很好玩!”


    聽到這裏,唐宸想象了那情景,突兀的覺得很好笑,又覺得寧楓這副老父親操碎囉嗦的樣子更好笑。


    不禁噗嗤一笑出聲,“你這個長兄如父當的真是太稱職了。”


    寧楓轉頭,白他一眼,“臭小子,你以為我願意嗎?容易嗎?還有,你打擾我的思緒了。出去!”


    唐宸捂住嘴,讓自己不在笑,“我不說了,夏國主你繼續,繼續!”


    寧楓狠狠瞪他一眼,回頭看著寧夏,惡狠狠的威脅。“臭丫頭,起來管好你的人。不然一到南夏,我就下旨給你廣招美男入府,讓你煩不勝煩!”


    寧楓看寧夏一點反應也沒有,繼續沒好氣說。


    “你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等下我就飛鷹傳書回去,讓人貼出布告,不限出生身份,想想就好玩!”


    說完甩袖出去,活脫脫一個愛發脾氣的小孩子。


    唐宸看他那樣子,搖頭一笑,“現在我發現這兄妹倆倒有相似之處了。”


    “嗯。”左宇回應道。


    唐宸歎口氣,抿抿唇,“宇,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放心,不會流落街頭的。”左宇拍拍他的肩膀。


    “我是認真的!”唐宸皺眉。


    “暫時保密,你以後會知道的。”左宇淡淡而言。


    “這是五萬兩銀票,估計是不夠用,你先拿著,以後需要我幫忙什麽再說一聲。”唐宸從懷中拿出五張萬兩銀票遞給他。


    左宇抬眼看他,鳳眸中閃著光,“謝謝你,宸,但我不能收。”


    唐宸直接塞進他懷中,揍他手臂一拳。“囉嗦什麽,還是不是兄弟了。不管怎樣,此生,你都是我兄弟!當然,如果以後你成事了,要來攻打北唐,那就別怪本太子翻臉不認人!”


    左宇被他逗樂,搖頭一笑,伸出手掌,和唐宸擊打一掌,“是兄弟!不會!”將銀票拿出來遞給唐宸,認真說道。“真的不用,我有錢用。”


    “再客氣,我就生氣了。”唐宸擺著臉色,雙手環胸。


    左宇無奈,學他那樣,直接塞到他懷中,“你要生氣就生氣吧,我也沒辦法。”


    “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兄弟了,一點錢推來推去。”唐宸皺眉,動怒了。


    左宇後退幾步,麵色嚴謹慎重看著唐宸:“正因為左某當太子殿下是好兄弟,我才不能收宸的錢!你的錢自己收好,還有很多需要的地方要用。”


    唐宸歎氣:“可你如今正是艱難之時,肯定需要銀錢做事,我怎麽可能袖手旁觀,一毛不拔呢?”


    “太子殿下是不是小看了在下之前的功績,單單陛下這次就賞賜了很多。你不用有心裏負擔,真正需要的話,我會向你開口的。”


    唐宸無語得翻了個白眼,這左宇什麽時候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氣的學寧夏爆粗話,怒道:“你說什麽屁話,我怎麽會小看你,你有錢是你的,我要給,是我的事!五張你不收,那你至少得收一張!其餘四張我給丫頭,她那財迷,定然不像你,推三阻四的。”


    唐宸抽出一張塞到左宇手中,將四張銀票壓到寧夏的手下。


    左宇攥著輕飄飄的銀票,似有千斤重量一樣,如唐宸的心意一般重。他瞧見唐宸這樣,知道他這是氣極了,收好銀票。拍拍他的肩膀:“將來有機會還你!”


    唐宸瞪他一眼,不高興:“還什麽,這點小錢,本太子會看在眼裏嗎?”


    左宇含笑點頭。


    唐宸無語,擺手,“算了,不跟你計較。”


    左宇唇角勾起,無聲一笑。


    唐宸轉身看向寧夏,歎了一口氣,“剛才父皇和國師來訪,跟寧楓開口提親,讓丫頭做我的太子妃。”


    左宇一樣凝望著寧夏,眸中複雜,“寧楓答應了?”


    “沒有,他說讓我嫁到南夏,做她的聖女夫君。父皇聽後,很不高興。”唐宸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自古女子依附男子,他們習慣了男娶女嫁,反過來,他們肯定接受不了。別說你是太子殿下,就是普通的貴人,估計也難以接受。”左宇開口。


    “是啊,自古……大家都習慣了。”唐宸讚同的感慨,聲音有點沉悶。


    左宇走幾步,到桌邊坐下,翻了茶杯,倒了兩杯茶。“你還記得夏兒曾經講過的母係氏族嗎?”


    唐宸也坐下,點點頭,聽出他叫夏兒的溫柔,他什麽時候這麽自然了的。“當然,可現在是男權主宰一切。”


    “炎禾大陸幾千年曆史從沒有過女子為國主,但不代表以後會沒有。”左宇唇角勾起,淡淡說道,端起一杯茶喝起來。


    “你什麽意思?”唐宸一下子有點懵,睜大眼睛看向他。


    “靜觀其變,也許寧楓這次回到南夏後,南夏要變天了。”


    “你是說……”唐宸明白了,越發不敢置信。


    “我猜的。”左宇看著寧夏的臉色一天天好起來,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你什麽時候才能醒呢?縱然已決定勇敢一回,但心裏的害怕恐懼和思念愛意一直在心中翻滾重複。


    唐宸看他的癡念眼神,暗歎口氣,“你什麽時候對丫頭如此入情了?”


    左宇握緊茶杯,一瞬之後微微一笑,“不知何時,情不由人。也許是一曲動心吧。”


    唐宸品了品他的話,更是驚訝,“你是說,丫頭彈《一曲相思》時,你就動心了,這麽早。那你有跟她提過嗎?”


    “是的吧,那時我才會一起過去攬月樓,隻是後來夏兒心中的那人讓我一直猶豫。”左宇淡淡的話語有一絲哀傷。


    “唉,真不知道是哪個男人傷丫頭這麽深,又讓丫頭一直放不下,寧楓說你不是他,隻是相貌一樣罷了。


    “是嗎?”左宇淡淡的。


    “那你就從沒有跟丫頭說過你的心意?”唐宸追問道。


    “沒有,我不屑於當別人的替身。”左宇搖頭。


    “唉,我覺得說了更好,就算丫頭拒絕,也好絕了這個念頭。”唐宸忍不住替他們惋惜。


    “你也喜歡夏兒很久了吧!”左宇淡淡的肯定。


    唐宸揉揉鼻子,有些小尷尬,“丫頭那樣的女子,很多男子都會傾心吧。花紫顏那廝整天吊兒郎當的亂嚷嚷,不用說,肯定是動了心思。那個一言不發的羅刹和溫而爾雅的上官陌都有這個念頭。話說,似乎都是緣分,剛好我們五人都有心魄珠。”


    同為男人,他們的眼神,都是明白的。丫頭,她明白嗎?還是她的心中隻有那個背叛傷害他的人。若真如此,她真的是太傻了。為了那種人,而看不到別人的好。


    “你知道為什麽皇後娘娘第一次見夏兒,就不介意她的身份提議收做幹女兒呢?”左宇轉頭看他。


    “剛開始我以為母後隻是單純的喜歡她,後來知道是因為我的關係,她害怕因為我喜歡,娶她做妃子。”唐宸低語。


    “原來你也知道,國主一來因為喜歡她順水推舟,二來好像察覺了夏兒的聖女身份。”左宇猜測分析著。


    “怎麽可能?國師都不知道,父皇怎麽會知道?”唐宸驚異的皺眉。


    “你還記得,國主見了夏兒的麵容後,第一句話就是誇她絕色,然後說她麵熟。”


    唐宸仔細想來,好像有說過,太模糊了,不禁佩服起左宇的心思縝密和超強記憶力。


    左宇繼續給他解惑,“但第一眼估計沒有想起來,隻是麵熟。後來因為夏兒的膽大與眾不同加深了他的記憶,應該確定了十之八九。”


    或許,洛嚴之事,唐燁了解得很多。但他在隱忍,在等待一個時機,而寧夏的到來,完美的表現,恰好提前觸碰了這個時機,更是幫他解決了難題,解救了一個危機。


    再往深裏想,國師也許從來沒有離開過長安。他一直躲著,暗中盯著局勢,算計著將要發生的事。


    如果寧楓的禁術失敗,他也將活不久了,南夏有可能被北唐吞下,從此滅國。


    寧楓應該是發現了唐燁的意圖,才會不顧一切想要帶走寧夏,他不給唐燁利用的機會。


    而他左宇隱藏的身份,唐燁真的不知道嗎?袖中的手猛地攥緊,國師是誰的人,厲符戎上次那麽輕易就放走了寧夏,是不是有點欲擒故縱。夏兒她知道多少?是否又是一個將計就計?


    “宸,關於夏兒的事情,我想即使是唐國主,也要隱瞞一些重要的事。”


    唐宸見左宇的麵色凝重,心思幾轉,也想到了什麽。點頭答應,“我知道。”畢竟他的父皇是一國之主,多少會利用聖女的,太早知道於丫頭的安全不利。


    寧楓透露消息給他們,是相信他們,因為他們曾是她的夫君,這個關係甚是奇妙。


    再他們的心魄珠給了丫頭,就是把生命和她綁在一起了。


    這次寧楓並不知情寧夏又把心魄珠還給他們了。


    左宇低語:“作為兄弟,最後給你一個建議,權利得真正握在自己手中,才有真正的說話權。否則,你的婚事可能都不能讓你自己做主。”


    這話讓唐宸愣怔了很久,想到了之前父皇的態度,攥了攥拳,有些事確實要有備無患。


    唐宸回宮後,收到了唐燁讓人傳信的話,取消他帶隊保護寧楓他們回國。唐宸意外又生氣,去問唐燁,唐燁不見他,謊稱身體不舒服,讓總管太監給他宣讀唐燁的旨意,讓他監國一段時間,不得私自離開,否則就是抗旨不遵。


    唐宸氣憤得攥緊了拳頭,要強闖進去禦書房,總管太監趕緊勸他:“太子殿下,您不能進去,您一旦進了,後果更嚴重,就是忤逆陛下。老奴悄悄告訴您,陛下一回來,就讓老奴通知皇後娘娘準備長安名門閨秀的資料畫像,有意向給您選妃納妾。”


    “什麽!”聽到這,唐宸的怒火更重,以及慌亂無措。左宇說得對,如果唐燁強硬的話,他又能怎麽樣呢!


    “父皇,”唐宸衝動之下,在門口大喊,完全不顧形象。


    “父皇!兒臣不需要選妃納妾,不需要其她的女人!”


    “父皇!兒臣不需要選妃納妾,不需要其她的女人!”


    唐燁聽他一遍遍的喊著,在內聽得腦袋突突疼,第一次被這個一向聽話懂事的唐宸氣的腦殼疼。本來是裝病,氣急攻心之下,兩眼一黑,暈倒了。


    伺候的幾個內侍慌亂的大喊:“不好了,陛下暈倒了!”


    唐宸和總管太監第一時間衝進去禦書房,見唐燁真的倒在地上,唐宸一邊上前扶唐燁起來,一邊怒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請太醫啊!”


    總管太監回神過來,忙叫人去請太醫,唐宸將唐燁抱到休息的後殿中。太醫來了後診斷,如實回答,是氣急攻心致使的昏迷。


    “太子殿下,微臣已開好藥方,讓人下去熬煮了。”


    “好,有勞太醫!不知父皇什麽時候會醒?”


    “殿下言重了,這是微臣應該做的!回殿下,喝完藥後,正常情況下,兩個時辰內應該會清醒。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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