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在乎過南宮逸,怎會讓一個一心一意為她的少年陷入深坑裏。


    她教會他的,是忘恩負義,是孤恩負德。


    她教會他的,是毀天滅地,是欺師滅祖。


    “你還喜歡她?”南宮曜現在隻想殺人,殺了陸璃雪,以解決這一切。


    南宮逸道,“大哥,你別亂來啊。”


    “我問你,還喜歡她嗎?”南宮曜一身殺意湧現,他想,卑鄙無恥到陸璃雪這份上,殺她一百次不足夠。


    南宮逸從家裏拿了多少資源,那些資源是不是都拿去送給陸璃雪了?


    難不成一個動感情的少年人,在全心全意付出後,還要怪他眼瞎,說他變成這樣是他自己心裏所想,沒人逼著他架著他去做?


    如果不是所謂的喜歡和女人的循循善誘,年少不經事的南宮逸如何會錯誤分辨那些歪理?


    南宮逸道,“不喜歡了。”


    “你看著我眼睛說。”南宮曜不相信弟弟的話。


    剛一刹那的殺意確實帶著憤怒,漸漸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不會這麽衝動,可是對陸璃雪的切齒痛恨是真實存在的。


    他南宮曜保護出來的單純親弟,被一個虛偽造作的女孩影響成這樣,難道他這個做大哥的還要表示感謝嗎?


    如陸璃雪這般,小小年紀,就懂得利用男人為己所用。


    她是一般人嗎?


    不是,這也就明白了鳳淩霜為什麽對此人如此痛恨厭惡。


    鳳淩霜想必吃的虧不止這些吧?


    南宮逸抬頭看著兄長道,“我真的不喜歡她了,大哥,這事我自己來解決,您能不要插手嗎,我不想連累家族,我知道你艱難,我也不想……”


    “好,你自己解決。”南宮曜選擇相信唯一的弟弟,每個人都會犯錯,總是要給機會的,至少他罪不至死。


    至於鳳淩霜心裏惦記著的仇恨,還能怎麽辦,想盡辦法補償吧。


    “此事追根究底,你那師父要負最大責任。”南宮曜想起了那罪魁禍首,他道,“要不,你離開……”


    “大哥,你說什麽呢?”


    “怎麽,害怕被人恥笑?”


    南宮逸否認,“這不是離開天權院就能解決的恩怨。”


    “那你留在這兒做什麽?”


    “那大哥有沒有想過,別人會不會借著此事詆毀南宮家,如果隻是嘲笑我無所謂,可我不想家族被連累。”


    南宮曜:“……”


    是啊,南宮逸是誰,一旦離開天權院,他要去哪裏,誰敢收他,他為什麽要走?是真的做虧心事了嗎?就因為一個陸璃雪,所以他灰溜溜跑了,那能說他被一個女人打敗了嗎,他堂堂七尺男兒,竟是如此沒用,再說下去就是南宮家生出的就是這麽一貨色……


    不是誰人都是鳳淩霜,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可以為心中之屈奮起反抗;甚至她最幸運的是遇見了墨景軒。


    那南宮逸會這麽幸運嗎?


    不,他不會,相反他會比鳳淩霜慘,他沒有鳳淩霜的天賦,也沒有她的氣魄和胸懷,他還沒有主見。


    南宮逸道,“如果我出身普通,我去哪裏都不會有人關心,但我是南宮家一份子,大哥也不希望因我而連累家族吧。”


    南宮曜聽著心中沉痛。


    他在宗門裏修行,未曾遇到這樣的事,自然不曉得該如何處理弟弟遭遇的曲折。


    “那繼續留在這裏可覺得委屈?”


    “不覺得,我天賦還行,如今師父改正了某些做法,我也好受些了。”


    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不否認莫元初偏心,他也做錯了,但莫元初沒有對南宮逸做過奪命之事,那作為徒弟,自然也不可能大逆不道。


    很多事情,不是單憑兩個對錯二字就能理清。


    他也不該像之前那樣,根據陸璃雪的喜惡去判定誰好誰壞,然後主觀臆斷的表示厭惡並針對。


    “大哥,我犯的錯,我來背,我會處理好的。”


    “也就是確定留在此?”


    “嗯,拜師入門,本就是為修行,從今往後,我認真修煉便是,如果師姐非要跟我算賬,我讓她算。”


    “她想殺你呢?”


    “……”


    南宮逸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想,如果這樣能讓她解恨,那便來吧。


    南宮曜看著灰心喪氣的人,知道他也不好受,小小年紀,才覺喜歡,卻被利用,還要學會承擔責任?


    他也是在無形裏挨了最鋒利的一刀子。


    南宮曜道,“明日跟隨我下山吧。”


    “做什麽,我想修煉,沒空。”


    “給你買東西,出門也沒想到要來這裏,我什麽都不帶。”


    “我不需要,家裏寄來的,我還有。”


    “真不去?”


    “大哥,我不是小時候的男孩,不再那麽貪玩了。”南宮逸說著撇嘴,家裏人為什麽老把他當小孩。


    南宮曜終於露出了笑容,他道,“是啊,不貪玩了。”


    也該成長了。


    “那去休息吧。”


    看把少年累的,滿臉疲憊,多半是為了修煉。


    南宮逸道,“天權院有兩間客房,不過好久沒人住了。”


    “你就說自己能不能打地鋪吧,我是你大哥,肯定睡床。”


    “你還真不客氣啊。”


    “小時候你犯錯是不是我替你罰跪?”


    “祖父罰你的,不是我。”


    “哈,臭小子,現在是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那,你睡床。”


    可憐總是被利用的人到底學會了退讓。


    小時候都是大哥讓了又讓。


    拜入宗門後,遠離了萬人簇擁,他慢慢學會自食其力。


    當時是師姐忍讓寬待。


    從今往後,隻能自己寬待自己。


    南宮曜在睡前問,“你知道鳳淩霜在山下打生死擂嗎?”


    “你說什麽?”南宮逸驚得坐起來問。


    然而輕易入睡的南宮少主做夢去了。


    “大哥……”


    沒反應。


    “哥……”


    還是沒反應。


    “真睡了,怎麽這毛病還沒改啊,說睡就睡?”


    南宮逸輾轉反側,次日起來,他跟隨兄長下山了,說想起有些東西要買。


    ——


    浮靈城,東街擂台。


    鳳淩霜提劍不疾不徐走上台。


    這次,彼方先在台上等候。


    那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戴著麵具,身形高大。


    鳳淩霜察覺不對,她道,“這人,好像吃了壓階丹藥?”


    金色古塔仔細查探一番道,“是,他故意偽裝成是通幽化境四層。”


    鳳淩霜:“……”


    偽裝啊?


    這是要明目張膽殺她嗎?


    場下的觀眾可不會關心她的對手真正的實力,他們隻在乎輸贏,而她在比武前就定了規矩,不能讓通幽化境五層以上參賽,壓階之事決不能存在。


    而現在,敵人明目張膽在秀下限。


    鳳淩霜想提出抗議。


    可她全身血脈被封住。


    她沒辦法說話。


    三靈寵也無法現身幫忙。


    鳳淩霜感到緊張。


    對手強勢鎮壓,十足十的挑釁和輕蔑之意鋪天蓋地。


    砰。


    她拿著的地級佩劍斷裂粉碎。


    那人道,“這是你打敗第一個對手時所碎的劍。”


    唰。


    倏然一把巨劍懸空垂下。


    這是她打敗烈疾憂接繼獵殺他時所用的萬相之劍。


    鳳淩霜抬頭看著淩然玉立在自己頭頂上的巨劍。


    她無法說話。


    也難以動彈。


    一個不是通幽化境四層的人故意偽裝境界上台,就為了殺她。


    這樣她就算是敗了,不管前麵四場她如何發威,如何讓人驚豔意想不到。


    在今天,她就要被埋沒葬送。


    場外的封逐鶴意識到不對,他想喊,“你不是通幽化境四層。”


    然而才想說話,卻看到台上的人看過來,隻一瞬間,封逐鶴周圍失去了聲音,世界仿佛陷入死寂。


    軒轅訣和東方璃月也察覺到不對。


    可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鳳淩霜的修為在同齡人裏是最強的存在,軒轅訣和東方璃月在此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眼前的比武打擂,不僅僅是生死擂,而是明目張膽的謀殺。


    敵人選擇一種極其卑鄙的做法,那就是他可以不講規則,不講道義,以一種我絕對強,我有權破壞法則的氣勢在擾亂這修真界的基本公序。


    生死擂的危險之處就在此,當站在生死台上,各種卑劣手段層出不窮,你以為的一本萬利,也許在最後一刻是命不久矣。


    劉掌櫃也冒起了冷汗,他知道陸璃雪和軒轅珞足夠無恥,但不知道他們竟敢如此公然挑釁最基本的規章秩序,這是不被允許的。


    修真界有些規章公序要遵循,否則整個世界就亂了套。


    吃降階丹藥,看似和對手實力相當,其實是比對手強了百倍。


    如此,鳳淩霜就算再厲害,她是怎般的天縱英才,也難能對抗這樣強大的對手。


    劉掌櫃不敢宣布說今日最後一場生死擂比試開始。


    不,是他無法組織出語言。


    台下正在吵鬧,大部分觀眾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麽隻顧麵對麵沉默。


    南宮曜帶著弟弟走來,兩人被堵在很遠的地方,今日比昨日的人多了好幾倍。


    很多人都在喊鳳淩霜加油,他們希望她贏,那今天就押對寶了。


    可這些人不知道,鳳淩霜有可能要被崩碎在這台上。


    她周圍被布下結界,那結界如同一堵牆,那是無形的,她稍微抬手就能觸碰冰冷的牆,她稍微用力就能看到萬千碎片被粉碎噴發。


    境界壓製最高狀態。


    化形化鋒利如冰刃。


    鳳淩霜堅持抬手,手臂繃緊了,周身的禁錮被爆開,觀眾肉眼可見的冰棱在閃著刺人的鋒芒。


    那是她凝結出來的寒氣,也是對手施下禁錮在遇到極度震懾炙烤下造成的冰棱碎片。


    鳳淩霜咳了咳,她嘔出一口鮮血。


    對手則站在原地抱劍冷漠看著。


    記得烈疾憂在第二場死的時候是狂吐血而死。


    現在鳳淩霜就在吐血,不過她麵目沒有扭曲,也沒有奮力掙紮,隻是秀目含霜,冷冷注視著違反所有道義規則進行滅殺的對手。


    她堅強挺直脊背,想凝結被碎掉的劍,然而嚐試數次無果。


    對手動了,他緩緩拔劍,似乎是想一劍直接斬過來,他的眼睛如狡猾的狼,眼光裏好像已經提前映現他的劍意是如何以不可抵擋之勢洞穿過鳳淩霜的身體。


    在第三場比擂,鳳淩霜把羅香蕊踢下擂台。


    此刻這個戴麵具的男人就這樣輕輕揮劍,一股強大的勢橫掃而去。


    鳳淩霜身子被掃起,她想穩住,可穩不住。


    她如同一片落葉,倏然被帶起,然後被推開,方向是往著台下砸去。


    仙鹿和九曜鳳凰以及金色古塔看著主人,它們異口同聲大喊。


    他們仿佛被一座鐵籠困住,想掙脫出去幫忙,然而鐵牢焊死,除非主人能突破對手布下的結界,若然他們三靈無能為力。


    這就是還幼小不經風雨的鳳淩霜。


    她終歸是個十幾歲少女。


    不具備那般強勢滔天之力。


    她也不是在宗門裏,宗門上下的人有可能還會跟她講道理。


    更甚她即便是重來了,也不能馬上具備那般強大的實力,足夠殺死天道之女為己報仇。


    她在成長,需要成長。


    可敵人會給她機會嗎?


    不會,從來都不曾給。


    那她怎麽辦?


    隻能掙紮。


    奮命頑抗。


    鳳淩霜身體輕飄飄翻躍而起,她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眼看要砸落台下。


    隻要她落下去,對手的佩劍會跟著送過來,如同第四場她打出佩劍砸落在陶琅月耳邊一刹。


    而若換現在這第五個對手,這人會直接讓鋒利的劍洞穿鳳淩霜的腦袋,可以對著她眉心穿過,也可以對著她臉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穿過。


    總之隻一招,利劍一定要砸在她臉上,然後她會死。


    那這場生死擂就徹底結束了。


    一生一死的比武打擂就此畫上圓滿句號。


    從此鳳淩霜的起起滅滅定格在這一刹。


    對手已經為她寫好挽歌,這是最後一道。


    他放出手中劍。


    鳳淩霜的身子往著台下劃去,原本要順著死亡軌跡落定。


    誰知道,她的身影凝滯了一息,然後那把追擊而來的利刃成了托舉她的力量。


    她柔軟的身子仰躍在鋒利劍鋒之上。


    倏然一躍而起。


    玉影婷然立起。


    她腳尖輕踩在敵人的劍尖之上;


    她雙手展開俯瞰著強大的對手。


    周身空氣在凝結,被一股股寒氣席卷冰凍,而金色的光芒在流淌,慢悠悠的,如同淌過山間溪流,隨著風漫溢流動,一絲絲,一縷縷,一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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