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藤醒來時顧七七正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根黑色羽毛。


    見它醒來,走到床邊將它拎在手上:“雪團子去哪了?”


    魔藤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


    顧七七看了它好久才道:“它不見了”


    “什麽情況!”魔藤驚訝,隨後皺眉:“它是不是跑出去了”


    顧七七沒有回應,轉身出了屋子,走到屋後一看,雪已經消失了。


    銀盤曲著身子,過了會睜開蛇瞳,吐著蛇信子直奔她而來。


    速度很快,掛在她的手臂上,身形變化不少,聲音也比之前變了一些,稚嫩中帶著朝氣:“母親”


    “你看到雪團子了嗎?”顧七七問。


    銀也像魔藤一樣一臉茫然:“不知道,我一直在睡覺”


    顧七七也沒多問,倒是站在她身後的魔藤有些沉默。


    等她回身時,它又變回原樣:“我肚子餓了,想要喝玉芝液”


    想起靈囊裏的空瓶子,顧七七瞥了它一眼:“不是被你喝完了”


    魔藤委屈著臉:“我好久沒喝了”


    “吃貨”


    得到這二字的魔藤還是沒能喝到玉芝液,不是顧七七不想給,是已經沒有了。


    出乎意料的,這家夥竟然沒有折騰,而且安分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也發現自己的頭發變了顏色,沒有多吃驚,隻是當某日眼眸變成蛇瞳時有些沉默了。


    紫色的蛇瞳深邃、神秘,高貴的讓人不可捉摸。


    她真的越來越像它了。


    “其實挺好看的”魔藤在一旁蹦躂,睜著大眼睛,眼裏滿是真誠。


    “長出尾巴估計也是遲早的事”顧七七將它抱在懷裏,從靈囊裏拿出靈玉瓶,彈了一下它的額頭:“玉芝液”


    魔藤捧著瓶子很感動,當即抱住顧七七的脖子,在她臉上大大親了一口,啵唧一聲很大:“母親真好”


    顧七七麵色古怪:“你吃錯藥了?”


    “估計是饞壞了”正趴在床上晃蕩蛇尾的銀開口道。


    魔藤輕咳一聲,張著的大眼睛寫滿真心實意:“我這不是懂事了嗎,難道不好嗎?”


    顧七七沒當回事,將它和銀丟了出去:“我要修煉,別來煩我”


    好幾次醒來的時候懷裏都趴著一個小鬼,身上還纏繞著一條蛇。


    她說怎麽會腰酸背痛,手都麻了。


    原來是這兩個家夥,一個掛在她身上,一個癱在她懷裏。


    魔藤揉著屁股坐在地上,捧著靈玉瓶卻沒喝。


    銀倒是跑到河裏逮了幾條魚,張嘴直接吃下肚,都不帶咬的。


    見慣了這一幕的魔藤朝它伸手:“給我抓一條,就那邊紅色的那條”


    “你還真懶”銀的尾巴很有力,纏繞著魚甩進它懷裏,連帶著水珠,一個不準,砸在了臉上。


    魔藤仰麵朝天,臉上的魚蹦躂到地上,黏膩的感覺不舒服。


    “你能不能扔準點”魔藤將魚扔了回去。


    銀用尾巴接住魚,扔進嘴裏,囫圇吞下後才開口:“你自己接不住還賴我”


    魔藤不想和它說話了,轉身跑進屋裏,爬到床上,又窩在顧七七的懷裏。


    醒來的顧七七垂眸,懷裏的小孩一直扭來扭去,睡得很不安穩,眼尾掛著水珠,嘴裏不停的說著什麽。


    “嗚……”他哭的很小聲,很委屈:“…母親別不要我……”


    本來要將它丟出去的顧七七轉而拍著它的背無聲安撫。


    “它怎麽了?”


    地上的銀有點懵,想了想才道:“不清楚,可能是沒吃到魚”


    “什麽魚?”顧七七淡淡開口,懷裏的小孩安分了,隻是嘴裏還在說著別不要他之類的話。


    銀爬上了床,纏著顧七七的身子道:“前些日子它想吃魚,後麵沒吃成”


    河裏的魚很多,也沒什麽攻擊性,隻是一條魚,對它來說應該很容易。


    “罷了”


    懶得多想的顧七七直接抓了一條魚,撐著下巴坐在椅上假寐,手裏的魚還在動彈,卻逃不走。


    “它醒了”纏繞顧七七胳膊的銀開口道。


    顧七七睜開雙眸,已經能夠熟練的轉換蛇瞳和人眼,隻是這紫色卻變不回黑色。


    “不是想吃魚?”顧七七一開口,有些迷迷糊糊的魔藤邁開小腿跑了過去,一溜煙爬到她懷裏:“我不想吃生的”


    “事多”


    嘴上雖然這樣說,她還是重操舊業做起了烤魚。


    有點久沒做了,已經有些手生了。


    魔藤啃著烤魚吃得很香,遲疑了會,遞到顧七七麵前:“你不吃嗎?”


    沒有食欲的顧七七搖頭:“你吃”


    等它吃完後,顧七七將它和銀丟進靈囊裏,轉身離開竹林。


    已經快一年了,天氣有些寒冷。


    青玉階上白雪長痕,顧七七打著紅傘踏進玄殿,進門便張口:“老頭”


    過了一會,鶴歸青出現在上方的青玉座,看到她的變化,忍不住皺眉:“你這是怎麽回事?”


    “吃了個丹藥就變成這樣了”顧七七笑著開口:“不過我的修為倒是高了不少”


    “還是要腳踏實地”鶴歸青說教了一番,隨後問:“你找我什麽事?”


    顧七七將陳二黑的事說了,隨後才道:“你有沒有什麽可以禦寒的法器”


    “你要這個做什麽?”鶴歸青道。


    “我要出去曆練,怕凍死在外麵”顧七七毫不猶豫道。


    上一次的經曆記憶猶新,轉眼又是一個雪天,再過一些時日,估計就撐不住了。


    鶴歸青看了她一眼,從袖子裏拿出一件紅色的紗衣。


    顧七七剛接過便聽見他道:“炎羽流裳,危險的時候可以抵擋靈幻期一擊”


    “謝了老頭”她正要走,鶴歸青又拿出一件藍色的紗衣:“冰羽流裳,這件隔熱”


    顧七七剛接過,鶴歸青已經消失了。


    踏出玄殿的瞬間,她的臉色又變回之前那樣冰冷,沒有一絲情緒起伏,清冷的雙眸倒映滿天雪。


    想了想,她將炎羽流裳穿在身上,它消失了,一層淡淡的紅光覆蓋在紫衣之上,伸手輕觸卻可以碰到紗衣。


    顧七七走在路上,偶然碰到許久未見的風花。


    對方的雙眸寫滿詫異,有些愣愣的看著她,良久才遲疑道:“七七?”


    “雪月呢?”顧七七掃視四周,沒看到雪月。


    往常風花和雪月都是成雙成對,難得隻有一個人出現。


    風花沉默了會道:“姐姐死了”


    雪梨樹開的旺盛,飄落的花瓣混在雪裏也難以分清。


    這雪下的很煩,即使披上了炎羽流裳,顧七七的手也忍不住顫抖,險些握不住紅傘。


    “怎麽死的”她的聲音很冰、很涼,聽起來不近人情,藏著顫抖的聲線。


    “做任務的時候被魔族殺死的”風花看著雪麵,低低又補了句:“為了保護我死了”


    顧七七張了張嘴,良久才道:“節哀”


    青玉鍾很響,回蕩了很久,風花看了她一眼,轉身匆匆離開。


    那一眼,很複雜,像是帶著最後一絲情意。


    顧七七的雙腳好像被凍住了,握著紅傘的手收緊。


    “你怎麽站在這不動?”身後的聲音很好聽,卻很陌生。


    卻像一道風,有些溫暖。


    顧七七轉過身,麵前的男人一襲青衫,模樣有些陌生,手上的白扇畫著幾隻仙鶴。


    “落副宗主”她鞠了一躬,很恭敬,卻很疏離。


    落九霄笑了,笑起來的模樣溫潤如玉,和某個人很像,顧七七將紅傘往下遮擋些許:“弟子先告退了”


    剛才的禮儀沒了,拒之其外的意味很明顯。


    也不在乎他是否答應,轉身便走,大不了就是沒了性命。


    再嚴重一些,就是生不如死。


    那又如何?爛命一條,無所謂了。


    落九霄立在風雪裏,眼睜睜看著她離開,直到消失在他眼中。


    她走的很決絕,一如當年。


    “其實我們可以不必如此的”落九霄抬頭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須臾,笑著臉帶著虛偽:“接下來又有什麽好戲呢”


    活的久了,才發現入戲可比看戲有趣多了。


    如今他也是這局中人,最終的贏家又會是誰呢?


    遠處的玄殿很高,屋簷堆了很多雪,振翅欲飛的仙鶴立在飛簷翹角。


    似乎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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