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藤一個人在村莊裏溜達,很安靜,除了屋裏有些燭火,大多數屋子也是熄滅的。


    它離開村莊,順著河流往前走,明月高掛,蟬鳴悠長,不知何處來。


    走了一段,遠方黑影戳戳,晃動衣衫,似乎朝著走來。


    “嗯?有人?”揉了揉眼睛,還真有個人影,隻是看不清麵容,分不清男女。


    這可把它興奮了,噠噠噠的往前跑,寧靜的水流擋不住它的腳步聲。


    還未湊近,人影虛晃了幾下,消失在它眼前,隱約間有笑聲傳來。


    聽方位是在它身後,心裏暗道不好,還沒轉身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此刻的它無比後悔沒有聽顧七七的話。


    “看來這裏有客人”青衫人提著手裏的魔藤,折扇輕點下巴,笑著將它扔到不遠處的雜草堆裏。


    晃動著身子往前走,麵上卻浮現一副麵具,黑色的鬼麵張牙舞爪,月光下泛著玉質的光。


    眼前的村莊有一道氣息很強,不過不足為懼。


    隻是她竟也在這,那可就有些難辦了呢。


    鬼麵人停留了一會,總算有了動作。


    手指在腰間靈囊滑過,霧影遮蔽天日,湧進村莊內部。


    他卻不見了蹤影,隱匿在山頭笑看著這一幕。


    黑色的霧影在村莊內部橫行,慘叫聲,求救聲在今夜唱響,不過一瞬。


    顧七七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一臉茫然的看著潮澤。


    夜晚很安靜,所有的呼救聲盡數歸息,血色的霧影不停想要吞噬他們。


    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血色退卻,村莊外的他手拿靈囊,一襲青衫不可窺容顏。


    腰間掛著仙鶴令,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身形也是如此的眼熟。


    “是你?”之前的猜測的到證實,她卻還是不敢相信,想要向前質問,卻被潮澤攔住:“他很強”


    話落,青衫人來到兩人跟前,隨手將潮澤撥到一邊,鬼麵與顧七七貼近。


    似乎嚇到她了,眼神有些發愣,他忍不住笑了幾聲,抬手撩過她的發絲別在耳間:“很驚訝嗎?”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顧七七往後退幾步,佯裝鎮定的質問。


    對方卻莫名其妙道了一句:“都是因為你啊”


    說罷,他又笑了幾聲,隨後離開了。


    顧七七沉默不語,倏然問潮澤:“他們呢?”


    村莊裏的人還保持著睡覺的姿勢,隻是化為了白骨。


    在其中一間屋子,她找到了柳如風。


    他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聽到動靜,偏頭看向他們,隨後起身道:“怎麽了?”


    “你一直在睡覺?”顧七七詢問。


    “差不多”柳如風點點頭,回到屋子後他便歇息了,直到他們來了。


    顧七七也沒多問,幾人又出去找魔藤,終於在村莊不遠處找到熟睡的它。


    “臥槽,我被人襲擊了!”醒來的魔藤咬牙切齒,在顧七七沉默的目光下倏然覺得不對勁,奇怪的看著他們:“難道發生了什麽?”


    回到村莊,一片死寂,它大概也明白了。


    沉默的氣氛籠罩整個村莊,幾人將屍骨埋葬後,坐在屋子裏不知該說些什麽。


    魔藤受不了這種氣氛,在屋子裏亂轉,從廚房裏拿出了幾個大餅,啃著大餅道:“所以那個壞人又來了”


    顧七七點頭,隨後將它撈到懷裏往屁股打了一巴掌:“我不是讓你別亂跑,出事了怎麽辦?”


    “哎呀,不會”魔藤往她嘴裏塞了一個大餅:“我又死不了,上次你不是見過了嗎?”


    顧七七不想搭理它,生著悶氣將大餅吃完,直接道:“我們快點走,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她的催促下,幾人連夜趕路,也算是到了劍雨閣。


    劍雨閣坐落在雪山之巔,四處白雪茫茫,不識路的他們也算是廢了一番功夫。


    站在門前,出示了仙鶴令後,他們順利進入閣內。


    沒想到裏麵的景色與外麵截然不同,岸邊的柳絮紛飛,庭院的梨花弄海棠。


    素白的衣袍在院中翻湧,出劍幹淨利落,肅殺之氣斬落梨花瓣,落於海棠間。


    其中一個人便是謝清霜。


    靜靜看著她們練完劍,謝清霜走過來,眼神還有些怔愣,似乎沒想到他們會來劍雨閣。


    顧七七簡單的解釋了下,在謝清霜的帶領下來到她的房間,潮澤將屍體遞給她,隨後出了門。


    關門聲響起,懷裏的女屍纖塵不染,謝清霜將她放在床上,隨後指了椅子:“坐”


    顧七七搖頭:“我要回玄宗了”


    在她推開門的時候,謝清霜問了一句:“你知道沈一嗎?”


    推門的動作一停,顧七七轉身詢問:“他怎麽了?”


    麵前的人雙眸似乎毫無情緒,語氣也是平淡如水,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樣。


    謝清霜不知道在她離開後又發生了什麽,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他叛逃玄宗了”謝清霜道。


    “不可能”顧七七下意識道,發覺語氣有些不對,放緩了問道:“怎麽回事?”


    謝清霜搖搖頭,她也隻知道一點,想了想道:“聽說是他協助魔尊偷了什麽東西,之後玄宗便發聲明說他叛逃”


    東西?


    她知道魔尊來玄宗目的不純,可沒想到沈一會幫助對方。


    何況他沒有理由這麽做。


    究竟是為什麽?


    “我知道了,多謝”顧七七和謝清霜道別,一路思索,額頭一疼,抬頭才發現自己撞進了潮澤懷裏。


    “當心”冰涼的掌心牽著她,走過平坦的走廊,下了台階。


    柳如風抱著魔藤站在梨花樹下,麵前站著一個身著劍雨閣服飾的人。


    湊近一看,女子的臉上有些許風霜,年齡比起她們貌似更大一些。


    眉目間和柳如風相像,臉側均有兩個小梨渦。


    顧七七抬頭無聲詢問發生了何事,柳如風簡單的解釋:“他說我是她姐姐的孩子”


    還別說,兩人長得是有點像。


    準確來說,麵前的女人和死去的柳如風更像。


    “我姐姐她還好嗎?”謝無情緒沒有方才那麽激動了,可她的問題柳如風注定無法回答。


    他像剛才那樣搖頭道:“您真的認錯了”


    “不可能”謝無語氣肯定:“我和姐姐是雙胞胎,你和我長得如此相像,怎麽可能認錯?”


    柳如風沉默了,說實話,他忘了太多,也許這個女人說的是真的也可能。


    一旁觀望的顧七七見狀,正好他無處可去,帶回玄宗也不太合適,便道:“不如你就先待在劍雨閣,玄宗內出了事,我也沒法顧及到你”


    正在汲取靈氣的魔藤有些戀戀不舍,不過也勸說他:“你就待在這比較安全,也不用流浪,等哪天我們再來找你”


    無處可去的柳如風就這樣在這裏安定下來,站在劍雨閣的門口目送他們離去。


    ……


    “你好像很喜歡他?”懷裏的魔藤趴在她的肩頭往後張望,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它算是我同類”魔藤扒拉顧七七的發絲,還真給它扒拉出些東西來。


    潑墨的發絲有幾根染了深紫,混跡在黑色裏不易察覺。


    “你的頭發怎麽變了顏色”它隨口問道。


    顧七七望著蒼茫的雪,正在辨別方向,隨口答道:“有嗎?”


    想起她體內的妖丹,它大概知道原因了,抬眸看向潮澤,卻沒有開口詢問。


    “我也不知會如此”潮澤開口道。


    “什麽?”顧七七疑惑出聲,注意到它發絲的白雪,倏然道:“你的頭發變白了”


    淋了雪的紫發淡然不少,它瞥著發尾處的白色,沒有應答。


    離開雪山後,身上的白雪消融,發尾處的白色仍沒有消失。


    細微的變化,若不是那無意的話,它也不會注意。


    接下來的路程很快,不過幾日便到了玄宗,顧七七站在台階處,回頭看潮澤:“你當真不回斷魂穀嗎?”


    “我回不去了”潮澤道。


    顧七七不明白這是何意思,魔藤也是一臉疑惑。


    它沒有解釋,就這樣隔著幾個台階距離和抬眸和她相視。


    “那你別亂跑,待在我屋子裏”


    將潮澤帶回屋後,她跑到玄殿想要找鶴歸青問清楚事情原委,可是等了許久也沒人。


    青玉階很長,她撐著傘慢悠悠的走,心很亂,很雜。


    “你回來了?”


    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抬眸一看,青玉階下的宋辭言雙眸驚喜。


    她快步往前走,紅傘遮在兩人頭上,出聲詢問:“玄宗到底發生了什麽?師兄怎麽會叛逃?”


    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宋辭言拉著她到懸崖邊。


    這裏有棵常年鬆,仙鶴立於枝頭,翹首而望。


    宋辭言招了招手,仙鶴落在兩人跟前,他率先坐上去,隨後朝顧七七伸手:“上來”


    她收起紅傘,借著他的力坐在仙鶴上,兩手有些無處安放。


    “白梅峰”


    仙鶴聽到地名後,振翅飛向開滿白梅的山頭。


    宋辭言發笑的看著腰間的雙手:“你還挺膽小的”


    顧七七有些無語的收回手:“那你是想我摔下去嗎?”


    “抱歉”


    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不對的宋辭言下意識道歉,在顧七七奇怪的眼神裏才回過神:“我哪可能這麽想,我有那麽惡毒嗎?”


    對此,顧七七嗆了一嘴:“誰知道呢”


    宋辭言語塞,安慰自己不要和顧七七計較。


    畢竟人家大難不死剛回來,又得知師兄出了這種事,要是再刺激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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