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一頭怪物還會搞科學研究?”


    我吐槽道。


    南宮藜看著那倒吊著的女子說道:


    “自古以來,都有一個說法,這視肉、太歲最喜寄生於棺木之上,若是後代子孫有誰得了不治之症,可將視肉、太歲取下喂於病人服下,病人當即便能藥到病除,可代價就是家業從此多災多難,於是後人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直接讓這種肉靈芝寄生在病人身上,使兩者得以共生,這樣既能保住子孫家業,又能隻好家人的疾病,但是被肉靈芝寄生之人從此會變得非人非鬼,與妖類同。”


    寧子初:“這個女人,我看著像是阿弗的愛人,好像叫穆潔,如今看來,她並不是在山裏失蹤了,而是在山裏受了傷,又被被窺窳救下,讓視肉寄生於她的身上,從而為其續命。”


    穆潔聽聞了我們幾人的推測後,本來緊盯著阿弗的頭顱轉向我們,她用帶著氣息的聲線對我們說:


    “我和父親穆思輝本來都是研究動植物學者,大學畢業後,我便跟著父親跋山涉水,去往各地的森林草原采樣研究,記得那一年,我為了完成自己的博士畢業論文,跟著父親的團隊去到了秦嶺考察,本來我們按計劃應該五天返程,可是到了第五天,我們的手機和指南設備竟然全部失靈了,沒了設備的指引,我們隻好摸石過河,一點點尋找來時的路,就這樣又過了六天,大夥兒所攜帶的食物已經吃完,體力也到達了極限,正當我們六神無主之時,父親帶著我們發現了一個建在山洞裏的古村落遺址,我們不是考古學家,隻能根據村落裏的一些建築構造和工具殘留大致判斷出這個村落應該兩宋時期的,村落裏當然早已人去樓空,可奇怪的是,山洞裏麵長滿了一棵棵奇怪的果樹,說是果樹,其實看著更像是大芋頭,很高,很大,每一棵樹都有五六米高,在樹到中心樹幹上,有一根筆直的枝條,上邊掛滿了紅色的果實,這些果實看著就像葡萄一樣飽滿多汁,還散發著甜蜜的香氣,我們已經又渴又餓,被這些果子勾得直流口水,我和其他人不管父親的阻攔,摘了一大堆的果子,張嘴就吃,當果子在口腔裏被嚼破的那一刻,甜得發齁的汁水從舌頭滑進肚子,味道……真美好啊……”


    穆潔閉著眼睛回味著剛剛所說的話,倒吊著的腦袋上,口水一滴滴從她的臉頰滴落,隨後,她慢慢睜開眼,繼續說道:


    “當時好像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什麽我不記得了,隻知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父親就在我的床邊,他跟我說我是食物中毒,都是因為那些果子,隊友都死了……”


    穆潔停頓了話語,我注意到她的眼神裏並沒有悲傷,更多的是一種疑慮。


    “我是不是應該難過……”


    穆潔怪異的左右搖頭說道。


    “你和你父親是怎麽得救的?”


    寧子初問穆潔。


    穆潔看著身旁的阿弗說道:


    “因為他,他恰巧就在附近,他和他的團隊本來隻是在找那裏的古代文明遺跡,緣分讓我們相遇。”


    穆潔撫摸著阿弗的臉龐,目光顯得癡迷,可阿弗卻雙眼緊閉,害怕得直哆嗦。


    穆潔繼續說:


    “之後,我們瘋狂的相愛,沒日沒夜的膩在一起,沒完沒了的親熱,那時的他,真好,對我,對父親都真的很好,可我的身體,從那天醒來之後就一直不好,內髒總是無端的劇烈疼痛,仿佛肚子隨時會爆炸,若是沒有阿弗的藥,也許我早就死了,他跟我說,他也有病,一種罕見的心髒病,家族世代遺傳,每個族人最多隻能活到四十五歲,而那時的他,已經三十六了,他一直在尋找一種藥物,他堅信這種藥物就在我們國家,藏在了某個古代遺跡之中,從此我和父親開始研究考古學,阿弗還聘請了很多民間考古專家和我們一起考古,嗬嗬,說是考古,其實就是盜墓,什麽民間專家,都是一些倒鬥的,我和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想找到阿弗的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穆潔輕柔的撫摸著阿弗的臉,對他說道:


    “我記得是兩年前,對吧,親愛的,你高興的擁吻我之後,對我說你這次就要找到解藥了,在臥馬山,你帶著我和我父親,還有那些惡心的盜墓賊一塊兒來到這邊,你當時出現了嚴重的高原反應,是真的嗎?嗬嗬,我們幾個按著你的地圖,一直上到了馬尾峰,順利打了盜洞,結果飛出來一隻黑色的大鳥……”


    穆潔的手指在阿弗的臉上劃出一道道口子,笑著對阿弗繼續說道:


    “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對嗎?看著我!”


    阿弗的眼睛被穆潔強行用手指撐開,他奮力的搖著頭,嘴裏嘟嘟囔囔的,似乎想說些什麽。


    穆潔操縱著阿弗身上的觸手,鬆開封在他嘴上的那一根,阿弗大口的喘著氣,急迫的說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後果,我真不知道會釋放出那個怪物,我以為四年前那個疑塚裏的怪物是這裏唯一一隻,再說了,我還救了你父親!他現在住在我投資的療養院裏,就在我的國家!”


    阿弗的眼睛一直看著洞穴上方,他帶著哭腔說:


    “我是真的愛你,我向上帝發誓,我對你的愛從未變過,我是真的有病,遺傳病,我們家族世代都在尋找解藥,那是一個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傳說,我們堅信不疑,我父親去世後,尋找解藥的任務就落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找了十五年,才發現原來在這裏,我當初隻想救你們,真沒別的想法,後來我從臥馬山逃出來後,我也曾去其他地方搜尋解藥,可是得到的每一個線索依舊指向臥馬山,直到發現了你和你父親,看見你們都願意為我投身考古,我才想著先把你們培訓好,再帶你們來這裏……”


    “你是要我們當你的探路石!”


    穆潔用尖銳的聲音怒罵道。


    我從這兩人的話裏聽出了玄機,於是問阿弗道:


    “四年前,阿弗,旦增是不是你給弄失蹤的,是不是!”


    阿弗驚恐的看著我,我接著對他說道:


    “說實話,我們救你。”


    阿弗閉上眼睛,臉部扭曲的點了點頭說道:


    “我真不知道會是這樣,誰知道那裏竟然會有一隻彌諾陶洛斯,是旦增救了我,是他用獵槍掩護我爬出了洞,嗚嗚……我對不起他……嗚嗚……”


    “有一隻什麽?”


    我問道。


    寧子初:“他指的應該是古希臘神話裏的牛頭怪,難不成這裏也有?”


    一旁的南宮萍解釋道:


    “是諸懷,確實挺難對付,不過現在沒事了,放心吧!”


    我看著一個個跪在地上的外國士兵,問到阿弗:


    “那你為什麽選擇這個時間,進入到這個洞穴?”


    阿弗戰戰兢兢的說道:


    “你們,你們所有人的鞋子裏,我都安裝了微型定位跟蹤儀。”


    我脫下一隻鞋子,翻來覆去到查找了一遍,終於在鞋墊裏頭發現一個拇指指甲蓋大小的跟蹤儀,這個小東西還沒有紙片厚,看著像塊兒芯片,這登山靴本來就厚,疊在腳裏,翻山越嶺起來確實沒什麽感覺。


    寧子初:“這麽說,那塊兒石頭上的圖案和符號都是你刻上去的?”


    阿弗點了點頭。


    南宮藜:“你故意引來這麽多倒鬥的,就是想讓他們為你搜索整個臥馬山,直到今晚,你才確信這裏可以進入,是吧?”


    阿弗又點了點頭。


    看著阿弗此時的慫樣,很難與之前優雅內斂的他相聯係在一塊兒,於是,我問他道:


    “阿弗,為什麽你如此確信這裏就一定有治愈你的藥物?”


    阿弗顫顫巍巍的說:


    “因為夢魘……”


    我:“夢魘?”


    阿弗:“嗯,我們家族的人,一般會在十五歲的時候發病,之後每次沉睡都會夢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天空寫下那一排排文字和圖畫,就是我刻在石頭上的那些,每個族人都會這樣,每次的夢魘都完全一樣,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去印著,去破譯,直到我父親這一代才得到一個可信的答案,臥馬山。”


    南宮藜聽了阿弗的話後,憤怒的質問他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這些文字的含義,還故意裝作剛剛破譯的模樣,就是為了唆使我們上上,對吧!”


    阿弗僵硬的再次點了點頭。


    洞穴裏傳來低沉嘶啞的笑聲,窺窳咧著大嘴看向阿弗,臉上的表情寫滿了鄙視和嘲笑,它對阿弗緩緩說道:


    “解藥?你們族人永遠都不會得到解藥,這是我對你們的祖先所下的詛咒,你們永遠也得不到解脫……”


    這時,我注意到窺窳的左邊臉頰,逐漸顯現出一塊兒紅斑,紅斑愈發鮮豔,最後變成了一個同心圓圖案。


    “你是壁畫上的那個將軍!”


    寧子初衝窺窳大喊道。


    窺窳看著我們幾人,目光深邃的對我們說道:


    “是我,兩千年前,我在秦嶺的一處村落裏偷得了一枚隨侯珠,於是銜其修行大衍漏策七百年,終因留戀凡塵,三屍難除而無法得道,索性化作人形遊戲人間,那時的北方草原,因常年的戰亂而致使不少回鶻人流離失所,是我收養了他們,為他們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部落,我們戰無不勝,飲血嗜肉,金錢、女人都不過是欲望的宣泄玩物,那段日子,真痛快啊……”


    窺窳咯咯的笑了半天,又繼續說道:


    “我卻偏偏信了女帝的謊言,帶著同伴為她征戰四方,李敬業之亂我為她血洗揚州,可她呢,當她年老色衰之時,卻派兵奪取我的隨侯珠,妄想借此重塑肉身,我帶著族人殺出一條血路,逃到了這臥馬山裏,當我發現臥馬山裏埋葬著一口水晶棺的同時,還發現這臥馬山的地脈竟與洛陽北邙山相連,我驚喜萬分,於是帶領這剩餘的手下紮根與此地,讓他們和這裏的百姓混居繁衍,在讓他們以及他們的後代把臥馬山裏的墓葬改成了一個煉屍爐。”


    “你養屍是為了什麽?”


    我問道。


    窺窳:“為了將汙濁之氣通過地脈傳於洛陽,散盡那女帝的氣運,讓武周王朝終因她的死而易主,我還要耗盡她後代的國運,讓其國盛極而衰,子孫亡於亂世。”


    聽到窺窳的話語,我們幾個不由得心中一陣驚寒。


    寧子初:“這是濁化氣運之術,千古王朝,每一代都會有龍脈隱於天下的某一處,若是能斷其龍脈又或者使龍脈之氣汙濁,自此王朝國運必將衰敗,沒想到,煉屍也能這種作用。”


    南宮萍:“用這種陰損之術,必然會遭到天譴。”


    窺窳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它看著阿服說道:


    “說的對,我為此修為散去七成,而我的手下的後代,也開始出現各種病症,記得那是天佑四年的冬天,我因修為的消散而疲倦,沒曾想,離我身邊最親近之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竟將我的隨侯珠偷去,並遠走他鄉,不知所蹤,凡人都是騙子!好在我對每一個手下和他們的後代都施下過咒語,背叛者,叛逆之心終究在痛苦中枯萎,解脫之法,便是回到我身邊……”


    窺窳瞪著蛇目雙眼看著阿弗,對他說道:


    “隻要你懇求我的原諒,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痛快,不然,我會延遲你的死亡,讓你在無盡的痛苦中受盡折磨!”


    窺窳嘶啞怒吼驚悚的在洞穴中回蕩,短暫的平複之後,它說道:


    “沒了隨侯珠,我遭到了汙濁之氣的反噬,於是我隻好趕走剩餘的凡人,引來酸與和諸懷為我抗衡這汙濁之氣,可這無異於飲鴆止渴,為了防止酸與和諸懷逃跑,我在這臥馬山上施了咒,讓我與它們從此被困於這座山裏,直至如今。”


    家族千年的苦尋,自己也用盡了心機,到頭來卻得到了如此淒涼而無奈的結果,阿弗流著淚,緩緩的閉上了他的雙眼。


    窺窳看著穆潔正癡迷的撫摸著阿弗的身軀,便對穆潔說:


    “帶走吧,他現在是你的了。”


    穆潔倒吊著的臉露出滲人的笑容,她抱著阿弗,發出驚悚的尖銳笑聲,對他說道:


    “嗯~阿拉比卡咖啡豆,真香!”


    然後操縱著兩人身上的一根根觸手極速縮回到了洞穴上空的黑暗之中,那漆黑的洞頂之上,穆潔那怪異的笑聲和阿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連同腥紅的血雨一道飄蕩而下。


    南宮蒲被窺窳的尾巴卷得身體發麻,他注意到窺窳的七寸之處,有一片鱗片明顯外翻了將近一般,心裏估摸著應該是被杏黃雄香刺激所致,他趁窺窳還沒把心思放在自個兒身上的時候,迅速調動內息,嘴唇嘟成圓球,對著窺窳七寸上的那片鱗片,發出蛐蛐叫似的響動,窺窳便痛苦的發出嘶嘶聲,同時它的尾巴也開始鬆動,尾巴大力一甩將南宮蒲和奧托給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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