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的夢境中醒來之後,我感覺到體內多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臉上又長了個鼻子,每次呼吸都會多一次。我摸著自己的胸口,手掌確實感受到了每次呼與吸的起伏頻率都多了一次,仿佛身體裏藏著一個人,我吸氣,他也吸氣,我呼氣,他也呼氣。


    夏芸看我摸索著自己的呼吸,會意的說道:“有點奇怪對吧,一開始確實不太適應,這就是內息,天魂神遊香能讓使用者進入到屬於自己的精神世界,我們把這個精神世界稱作淩虛還神,嗅字門的學生隻有自行參悟了淩虛還神後,才能在醒來之時擁有內息。來,朝我打一拳。”


    “哈?”我沒反應過來夏芸所說的,腦子裏還依舊沉浸在剛剛的淩虛還神的畫麵中。


    “朝我打一拳”夏芸平平靜的說,這語氣就好像是叫我給她遞一瓶水那麽普通不過。


    夏芸:“認真點,大力點”


    “行”,我擺好前驅弓步,收緊右拳抬起,夏芸左手拍了拍自己雪白的臉蛋,示意我朝那兒打,我知道這是在測試,所以也沒打算裝紳士。


    對著她的左臉,我盡最大的力氣給她來個勾拳,就在我揮拳的瞬間,身體裏的內息卻在此時作怪,它像一股洪流灌進我了的右臂,有一種爆裂的劇痛從手臂傳來。就在我的拳頭即將接觸到夏芸的臉時,她的右手早已抓住了我出拳的手腕。


    “很痛,對吧”夏芸說道。


    “你指哪兒”,我右臂上的脹痛在被她抓住那一刻便已消失,可是手腕被她抓得生疼。


    夏芸趕緊放開我的手腕,這大姑娘,手勁兒大得可以掐死一頭牛,她解釋道:“啊,對不起,我剛剛說的是內息,從今以後,你的每一次用力的肢體運動都會帶動身體裏的內息流動,它會灌進你的肌肉群和經脈之中,若是沒有掌握相應運行內息的竅門,你就算是呼吸,心跳,哪怕是張嘴吃飯,相關的部位都會劇烈疼痛”。


    “那還等什麽,趕緊告訴我啊”


    想到以後的生活的每分每秒都要經受剛剛那種疼痛,那我真是生不如死。


    於金鼓在一旁捂嘴笑了起來,夏芸看了看他,讓他去外麵回避。


    夏芸:“你呐,先別急,我跟你解釋一下,極珍院和嗅字門都已經授權我對你進行專項訓練,直到你完全達到作為一個引蟲師學徒的基本標準才能走出別墅。所以,學會運行內息就是第一課。”


    我本以為擁有了內息就可以重獲自由,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合神獸,這下可好,我算是徹底被軟禁了。


    一開始我以為會類似武俠小說中修煉內功那樣,打坐、冥想,又或者是讓夏芸跟我掌對掌“傳功”,可真實情況卻很簡單粗暴,那就是我必須直接與夏芸過招。我之前說過,從小老爸就教我這一派的外家招式,所以就算沒有內息,對於功法的招式套路,我的身體也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如今有了內息,原本的拳腳功夫卻變得極不順手,招式的收放之間總有一種刹不住車或用力過猛的失控感,劇烈疼痛的時間隨著過招的次數也逐漸延長。


    “再來!”夏芸衝我大聲喊道。


    我以夏芸的中路為線,遊龍轉步繞到她跟前,右手呈掌,偏門搶攻直衝她的右耳峰,夏芸斜頸閃避,右手反掌企圖抓住我的手腕,她手速快如蠅揮短翅,我算準時機收回右臂,同時將藏在右腋下的左拳順著右臂打向她的下丹田。


    夏芸後退收腹,左手已碰到我的左肘關節,看來是要對我來個掣肘擒拿,萬不可讓她有機會使指尖在我手臂上後勁發力,我收回一半的左掌變成刁手,以弓起的腕關節為拳,直衝她的麵門,我料到她必出右掌擊我中腹,所以我身子右傾側身假裝防禦,而右手已呈爪式穿過她的右臂關節,攻向她的咽喉。夏芸見狀極速收回攻勢,大步後退與我拉開距離。


    夏芸舒展了一下身子,像個老大爺似的背著手說道:“這招漩葉摘花使得夠巧,你的風淩掌總算有點像樣了”。


    “還不是你夏師父教得好”,我漫不經心的敷衍道。


    整整三個個月的時間,夏芸帶我日修月練,毫無規律,有時候是深夜被她拖起來,有時候午飯都沒吃完就要“幹架”,甚至還會在上廁所時被她強行從衛生間拽出來訓練。瘋子,真是瘋子,我被她一開始的甜美禮貌給徹底欺騙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裏,我用盡了老爸教我的所有招式與夏芸過招,可從未碰到她一分一毫,盡管我知道她每次都對我放水了,盡管我頭倆月隻有被她揍的份兒。


    夏芸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對我說:“剛剛過招,不疼了吧”。


    我這些日子已經對內息造成的疼痛感徹底麻木,剛才疼與不疼完全沒有察覺。


    看我沒有回應,夏塵使喚拿著攝影機的於金鼓過來,給她看今天記錄的訓練視頻。我可太羨慕於小胖了(平時我就是這麽稱呼於金鼓),這家夥平時死死守著大門,然後啥也不幹,要麽吃喝睡,要麽拿手機打遊戲看網劇,隻有夏芸帶我訓練時才負責拍攝視頻記錄下來,要是能當上引蟲師,我一定要爭取他這個崗位才行。


    “不錯,今天終於達到了”夏芸看著視頻,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讓我跟他們一起再看一遍剛剛的訓練記錄。


    平時看訓練記錄的視頻可完全沒我的份兒,今天到底達到了啥,我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


    畫麵中,我隻看到兩個極速移動的身影,身影移動速度和頻率實在太快,看起來像人型兩輛火車不停的碰撞,分離,再碰撞,然後兩個身影在一秒的時間內停了下來,這才看清是剛剛的我和夏芸。


    “我去,神了!”我反複播放著剛剛的記錄視頻,確信這段視頻並沒有被於小胖剪輯惡搞。


    夏芸對我微笑著說:“這就是內息的力量,這些日子裏,我在對你的訓練中刻意控製你的生活作息以及你與我過招的招式、時間、力度,為的就是調整你的呼吸,讓你的內息和你的呼吸保持一個頻率,這樣你的身體才能徹底適應內息,肌肉經脈也就不會疼了。”


    我終於可以問一直以來憋在心裏的問題:“那我現在是不是自由了”。


    夏芸噗呲的笑了起來,看著是那麽甜美。


    “先跟我出去轉轉。”


    走出別墅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像出獄了,一輪紅銅色滿月正好從海平麵升起,夏芸用輕功縱雲飛梯蹬上了別墅外部的屋頂上。


    “上來!”,夏芸在屋頂向我招手,表情好似個爬上樹的孩童一般天真。


    我知道夏芸是讓我也用縱雲飛梯登上屋頂,這套輕功我是知道的,也練過,隻是以前沒有內息,達不到爺爺和老爸他們的效果,所以我還有些猶豫。


    夏芸趴在屋頂上看著我,說:“上來吧,沒事兒的”。


    鼓勵我的不是她的話語,而是她那無法讓我抗拒的甜美氣質,我用腳朝著別墅外部的房屋結構借力登躍,感覺自己身姿輕盈,隻用了四步就來到了夏芸身邊。


    “我說了沒事兒”,夏芸一隻手搭著我的肩膀,像一個好兄弟那樣把我拉到她身邊坐下一起賞月。


    “接著!”於金鼓朝我們倆丟了兩個月餅,我才想起來今天是中秋節。


    夏芸拿自己手裏的月餅和我手裏的換了換,然後不假思索的撕開包裝大口吃了起來,清涼的海風將她的體香吹進我的呼吸中。這女人平時訓我時冷漠而嚴厲,現在又如此的灑脫純美,如此分裂讓我有點覺得她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姐妹,每天輪著班“涮”我。


    “吃啊!”夏芸腮幫鼓得像個小倉鼠,嘴角還有殘留這一些餅皮屑,我撕開月餅包裝來上一大口,行,五仁的。


    夏芸看我擠著眉頭把嘴裏的東西往下咽,開心的大笑起來,毫不在意我是不是看見了她嘴裏的食物和小舌頭。


    滿月已經升至高空,發出銀亮的光,我大口呼吸著夜晚新鮮的空氣,聞到了有幾個人的氣息在這個小區附近遊蕩。


    “聞到了吧”,夏芸閉著眼睛享受著海風的吹撫。


    我:“這也是內息的技能嗎?能聞到不同的人味兒子”


    夏芸:“嗯,有趣吧?你剛剛適應內息,能感知到方圓兩百米左右的外人氣息已經很不錯了,以後多加修煉,你還能嗅到包括人在內的五蟲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情緒,不同的欲望下所散發出的不同氣味。”


    我聽到“修煉”二字,心情頓時低落起來,說:“還要在這修煉啊!”


    夏芸依舊閉著眼睛跟我說:“明天就知道了,我覺得大概率不用再在這訓了,你還要去別的地方,學一些其他的東西”。


    “還要學什麽?”


    “你以後會知道的,今晚就好好賞月,哦,對了,於金鼓應該架好燒烤架了,一會咱們一塊喝啤酒,吃烤串!”


    三個月的時間裏,夏芸從未讓我有機會問她的過去,她的工作,她的生活以及她和夏塵的聯係,雖然她現在看起來那麽自在,但我總覺得她一直在掩飾藏在心中的那個真實的自己。


    “想什麽呢?”夏芸突然睜開眼看著我。


    我被她打個措手不及。


    “啊?額……沒……沒事,就是想問問,你們以前也這麽訓嗎?”


    “是,也不是,據我所知,至少在我們這一派,一般都是先練內息再練招式,由內而外,像你這樣由外而內的修煉,反正我是頭一回碰見。”


    “那你修煉時,達到我現在的境界,用了多久?”


    聽到我說出“境界”,夏芸再次笑出聲,不過我看得出是鄙視的笑。


    “這一行沒什麽境界不境界的,我們把引蟲師分為初級,中級,高級,特級四種,像我和於金鼓就是高級引蟲師,劃分的方式有嚴格的標準和考核,以後你會知道的,至於我用了多久掌握內息和功法,嗯……大概是六年吧!”


    “六年?”,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六年,我十二歲拜師你父親,十八歲才正式通過嗅字門的訓練”,夏芸說起來是這麽無所謂。


    “那我三個月……”


    “我剛剛說了,頭一回碰見,我們都做好了讓你修煉幾年甚至十幾年的準備,不過現在看來應該不用了。”


    我不敢想象自己差點要這爛尾樓裏悶上十幾年。


    夏芸:“我猜應該和你體內的丹氣有關,來之前子非提醒過我們,丹氣或許會對你的修煉有加持作用,不過真沒想到,隻用了三個月,你就達到了大部分引蟲師需要好幾年的努力才能達到的效果。”


    她的話讓我想起了公孫靖,我曾以為能在夢中見著他,不過他好像已經從我的腦子裏走出,沒留下一絲痕跡。


    樓下的燒烤香味飄上了樓頂,我和夏芸再次用縱雲天梯一躍下樓,於小胖早已吃上了好幾串,夏芸連忙搶過他準備放進嘴裏的烤串咬在嘴裏,又抓了幾把肉串放在烤架上。我坐在他們中間,開了罐啤酒解解乏。


    “給我留點,我要肥牛,加泡椒那種”,子非不知從哪冒出來,給我嚇一跳。


    於金鼓手上的那串泡椒肥牛被子非一把搶過,他抱怨道:“你們望字門的人都這麽喜歡突然襲擊嗎?”


    子非身上的氣味與外麵巡邏的人完全不一樣,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看來又是一位高人。


    夏芸喝了一口啤酒,打了個痛快的嗝,對子非說:“怎樣,接下來沈放要去那了嗎?”


    子非拒絕了於金鼓遞給他的啤酒,邊吃著肥牛串邊說:“對,明天一早出發”。


    “我要去哪兒?不會又要去天地有福那裏被關起來吧?”,聽著他倆的對話我是一頭霧水。


    子非搖了搖手。


    “這串不夠辣,給點辣醬”


    “說啊!”這長發男似笑非笑的表情著實讓我厭煩。


    “去總院,明天會有人接你去總院報到,早上七點出發,別遲到了,總院的人最將紀律。”


    子非沒再說什麽,又吃了幾串燒烤,然後起身離開。


    我和於小胖、夏芸三人喝個爛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反正已經邁出第一步,後來有什麽考驗盡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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