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走到趙玉真麵前,仔細的打量著他,話音一轉便問道:“望城山將你困在這座山裏,十五年想必已經熟知這山中的一草一木,你當真想下山?”


    趙玉真下意識看向呂素真,呂素真輕輕頷首,趙玉真重重點了點頭:“師父總是說我一下山便會遇到死劫,從不讓我下山。”


    雙手捏著法決,背後的桃樹已經結滿了累累的果實,趙玉真眼睛含著逼人的光芒:“桃子尚能因人破四時,可見人定勝天!”


    呂素真搖頭歎息:“癡兒。”


    易文君望向桃樹,沉聲道:“冬日萬物沉眠,春日百花盛開,夏秋得正果,你可有細究其中深理?”


    趙玉真撓了撓頭:“這話師兄也說過,不過他說的是萬物本就有法可依,一切皆要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也好,逆天而行也罷,我且問你,你這桃樹在冬日結果,夏秋時可還會再結一次桃子?”易文君伸手撚了一片枯黃的花瓣,輕聲詢問。


    趙玉真愣了一瞬,肯定道:“會結,隻是秋日這棵樹的桃子要麽很小,要麽酸澀難入口。”


    “萬物緣法自然乃是他們尋求的自身生存之道,冬日萬物沉眠與人睡覺休憩相似,皆是為了他朝,你用離火陣心訣強行改變它的生存之道,它自然難以適應。”


    “夫人的意思是我不該如此嗎?”趙玉真眼神中帶了一絲黯然。


    易文君伸手在趙玉真眼前劃了一下,趙玉真再次睜眼卻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桃樹,枝幹粗糙彎曲,一道道青綠色的氣輸送到桃子中,隻是細看時卻能發覺桃樹的疲累。


    趙玉真眨了眨眼睛,異象褪去,他失魂落魄的走到桃樹跟前,伸手撫了撫粗糙的樹幹,抿著唇將斷成兩截的火神劍拔起來,滿臉憂愁。


    “是我迷障了。”


    希望破滅,眼角耷拉著,趙玉真刹那間萎靡了下去。


    易文君搖了搖頭,還要說些什麽,趙玉真看著桃樹卻忽然入了神,易文君無聲的轉頭看向一直在院落中待著的呂素真,呂素真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


    她搖了搖頭,當真是好苗子,她都快沒了這份少年氣。


    “我明白了,”趙玉真輕聲喃喃:“桃樹疲累,是我總想著改變氣候,卻忘了桃樹也是需要蘊養的,隻一味改變命途,而不去改變自身,那隻會透支餘生之運... ...”


    易文君與呂素真悄聲退出了趙玉真院落,徒留趙玉真感悟,易文君道:“江湖上一直流傳著呂掌教的箴言,可究竟是什麽,晚輩還從未聽過詳細的。”


    “玉真乃是天縱之才,若他不下山,可保望城山百年興旺,若他下山,則戰死荒灘,血流成河。”呂素真雙手背在身後,麵色平靜的重複著十五年前算出的命格。


    易文君冪籬下眼神微閃:“望城山、趙玉真、暗河的命運都被掌教算了個盡,晚輩欽佩。”


    “暗河雖散,新的劫難也會降臨,此劫難破。”呂素真眺望著遠方,輕歎一聲,微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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