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貴族的府邸,但是各種牛鬼蛇神的詛咒師放肆遊蕩大笑。


    兩麵宿儺平日都會呆在自己的房間,他似乎不喜歡無端的聚會,但任憑自己的手下逍遙快活。


    讓狗卷晚櫻有點意外的是,見到兩麵宿儺的時候,他居然在看書。


    當初見到年幼的兩麵宿儺也有這種感覺,他不是那種愚昧無知的小孩子。


    他垂眸的樣子看起來很安靜,雖然麵無表情,但不至於嚇人。


    侍女小心翼翼的說到。


    “大人,這位小姐來了。”


    兩麵宿儺才抬頭,又換上那充滿壓迫性的笑容。


    “過來。”


    這個時代貴族的和服繁雜華貴,狗卷晚櫻頂著很重的腦袋,挪到了書桌前。


    兩麵宿儺上下打量,然後毫不留情的送上嘲笑。


    “怎麽,把你當成花瓶了?”


    狗卷晚櫻沒有說話,她坐在書桌的另一側,目光卻落在了桌麵的書紙上,兩麵宿儺閱讀的是和政治有關的書籍。


    “怎麽又不說話了?不是挺能說的。”


    狗卷晚櫻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兩麵宿儺時而異常沉默,也許她總覺得這是個聰明的家夥,自己過多的言論,可能會暴露身份。


    天元大人曾經說過,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來自未來。


    “沒想到,你真的用了狗卷啞的名字。”


    那是拷問被抓捕的兩名咒言師得到的消息,狗卷家族的私軍中的確有一個名叫狗卷啞的女人。


    得到這個消息的兩麵宿儺,心裏有種奇怪的愉悅。


    “雅致的雅。”


    “怎麽不用啞巴的啞。”


    “咒言師用這個字,不吉利吧?”


    狗卷晚櫻是非常正經的說這個話,結果把兩麵宿儺逗笑了,男人的一雙手撐著臉喝茶,另一雙手翻閱麵前的書籍。


    “那個軍隊的咒言師,被我殺了。”


    狗卷晚櫻點了點頭,沒有展露其他情緒,她知道麵前的人是兩麵宿儺,對他來說殺人算什麽事情?


    “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兩麵宿儺敏感的發現了違和感,從知道自己是「墮天」開始,這個女人展示出來的情緒就很怪。


    為了掩飾自己的平靜,而浮誇的去驚訝。


    拙劣的演技。


    “我收到了情報,墮天對襲擊自己的咒術師軍隊,從來不手下留情。”


    “我指的是,你並不意外我就是「墮天」。”


    “……”


    狗卷晚櫻正在組織謊言,而兩麵宿儺卻嘲諷的問到。


    “有沒有很後悔,當初給我送吃的喝的,讓我活了下來。”


    兩麵宿儺在試探,麵前的這個女人會不會為了活下去,露出虛偽的一麵。


    但是狗卷晚櫻隻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我當時並不是可憐你讓你活下去,是為了不讓你把咒靈帶到村子裏。”


    兩麵宿儺一愣,看著那白瓷色的麵容,平靜溫和的模樣。


    “也許我佯裝善良,穿著拯救者的衣服,能夠讓你多顧及一點情意,但我知道馬上會被你拆穿。”


    狗卷晚櫻想到了曆史對兩麵宿儺的描述:喜歡殺戮,殘暴沒有人性的鬼怪。


    可現實似乎並不是這樣,兩麵宿儺很聰明,善於計謀,也通人心。


    能夠成為天災般的存在,如神明一樣淩駕於一個時代,絕對不是空有武力那麽簡單。


    “小啞巴,你不怕說實話,讓我不高興嗎?”


    “不知道,但欺騙你會顯得我更蠢。”


    靜謐的空間內,和服女子同鬼怪的武士圍坐在書案前,卻一個文字也看不進眼中。


    兩麵宿儺沉默了很久,狗卷晚櫻也沒說話,擺弄著桌上的毛筆。


    木質的毛筆不小心掉落在桌案上,發出啪嗒的聲音,狗卷晚櫻才不安的偷偷看了一眼兩麵宿儺。


    卻發現這個家夥,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那眼神看不清情緒,或者說沒有情緒,空洞且無情。


    “你喜歡吃什麽類型的食物,炙烤、蒸煮、油炸?”


    狗卷晚櫻毛骨悚然,她硬著頭皮問到。


    “你能不能……不吃我?”


    狗卷家族的曆史還沒有頭緒,如果現在死回去,那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兩麵宿儺一愣,他無語的看著狗卷晚櫻,自己什麽時候說要吃她了。


    隻是說今天不殺她吧?


    能夠看到少女的額頭有一層細密的汗,在緊張嗎?


    兩麵宿儺壞心思的勾起嘴角。


    “如果我拒絕,你會用咒言術對付我?”


    “為了活著,總得拚命……”


    兩麵宿儺又沉默了,麵前的這個可惡的女人,說的話語總是讓他忍不住深思。


    他也是在拚命活著,結果現在變成了掌控別人生死的存在,真是諷刺。


    “我最近不想吃女人,但如果你想著逃跑,我馬上就吃掉你。”


    狗卷晚櫻鬆了一口氣,幸好兩麵宿儺最近沒有特別想吃女人。


    但是在他想吃了自己之前,還是得想辦法逃走,在這之前努力苟活,盡量不激怒他……


    “怎麽,覺得能夠多活幾天,所以在思考著被吃之前怎麽逃走?”


    狗卷晚櫻覺得,她已經在這個時代努力學習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但是麵對兩麵宿儺,前功盡棄。


    女人臉上寫的很清楚:你怎麽知道?


    兩麵宿儺氣笑了,真是好懂。


    “你以為六年前,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麽目的,給我送水送吃的。”


    “那你這麽問……”


    “試探你,如果出現讓我惡心的回答,馬上殺掉你。”


    性格惡劣的狡猾家夥。


    狗卷晚櫻突然鬆懈了下來,她放棄了自己在這個時代的偽裝:偽裝成冷漠寡言的女武士。


    她提著茶壺的動作很優雅,仿佛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小姐,兩麵宿儺以為她是這段時間在狗卷家族學的。


    但狗卷家族隻是將她視作有戰鬥力的兵器。


    “他們都叫你墮天,我也這麽叫你?”


    兩麵宿儺眼眸一動,不明白為何麵前緊繃的女人,突然一副不管不顧的姿態。


    又在耍什麽花招?


    “隨便。”


    “這是你自己想的名字?”


    兩麵宿儺不耐煩的合上書本,看著麵前好奇的女人,下了逐客令。


    “滾出去。”


    狗卷晚櫻一臉莫名其妙,這個男人怎麽陰晴不定的。


    她馬上起身,生怕慢一步被宰了。


    看到狗卷晚櫻離開,兩麵宿儺單手捂住臉,耳尖冒出可疑的紅暈。


    那是年少的時候,自己打敗的小地方的軍隊所起的名號,墮落的天神……感覺很酷。


    這個女人如此詢問,是在嘲笑自己起名水平嗎?


    這也是後世,人們稱呼其為兩麵宿儺,他也沒有暴躁的糾正「墮天」之名的原因。


    隻有一個女人,揚著可惡的笑容一直這麽呼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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