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就是一個榻榻米,睡覺時用被褥鋪在地上。


    所以兩麵宿儺的發揮空間很自由,可以隨意的將狗卷晚櫻壓在淩亂的被褥上。


    “再問你一次,你是受命來暗殺我?”


    狗卷晚櫻搖了搖頭。


    “隻是判斷你的身形是否還是人類。”


    兩麵宿儺看著狗卷晚櫻,哪怕到現在也沒有使用咒言術逃跑,也許是因為暴露行蹤,所以服軟迷惑自己?


    兩麵宿儺見過太多想要暗殺自己的咒術師,用各種手段混進自己的身邊。


    雖然這個啞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如果她也是想要殺掉自己……


    兩麵宿儺突然覺得,那沒有過多情緒的心髒,變得有些緊繃。


    狗卷晚櫻在兩麵宿儺的眼中看到了懷疑,她歎息一聲,說出了實話。


    “這個時代,沒有人可以單打獨鬥殺掉你,哪怕暗殺也不行。”


    這是在誇獎自己嗎,怎麽覺得怪怪的?


    “你怎麽知道。”


    “我想你自己應該能感受自己的力量,不然也不會如此肆意妄為。”


    禁錮自己的手掌加大力量,狗卷晚櫻的麵容有些痛苦,而兩麵宿儺勾起嘴角笑到。


    “不是啞巴以後,變得很會說啊?”


    但狗卷晚櫻並沒有說謊。


    “無論你信不信,哪怕曾經沒有見過你,我也沒有暗殺的打算。”


    狗卷晚櫻哪裏敢有,暗殺兩麵宿儺的念頭。


    兩麵宿儺的笑意慢慢褪去,他這六年看過太多令他作嘔的嘴臉,如今這個女人說的話語,可信嗎?


    他應該繼續盤問的,可是直覺卻告訴他,這個女人的確不打算殺掉自己。


    “你又提以前了。”


    “……”


    “不過我心情不錯,今天就不殺你。”


    兩麵宿儺湊近了狗卷晚櫻的臉龐,陰惻惻的說到。


    “你不是好奇我為什麽長這麽高,因為我吃了人,很多很多的人。”


    那不是千年前為了刻畫兩麵宿儺的恐怖,而胡編亂造的謠言。


    兩麵宿儺真的吃人。


    易子而食,在這個戰爭年代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兩麵宿儺就是被父母拿去做交換的“食物”,隻不過從小力氣很大的兩麵宿儺逃了出來。


    回到家中,看到貪婪食肉的父母,那一瞬間兩麵宿儺的觀念仿佛崩塌。


    這個世界創造了沒有人性的自由。


    原來真正的自由,不需要什麽人性。


    兩麵宿儺的確殺死了自己的父母,餓的昏天黑地的他,學著父母的樣子去吃人。


    那是兩麵宿儺第一次吃肉,美味的讓他覺得可笑。


    然後就是湧上心頭的惡心,他將胃中的苦水都吐了出來。


    他的力量也湧現出來,那絕非不是“力氣很大”的範疇,那是怪物一樣的力量。


    他覺醒了咒力,那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在遇到狗卷晚櫻之前,其實兩麵宿儺隻吃過他的父母,年幼的孩子心智搖擺不定,但以為自己的力量是通過吃人得來。


    因為會招來咒靈,所以被厭惡嫌棄,兩麵宿儺剛開始是為了讓咒靈遠離自己,才想不斷變強。


    剛開始吃腐爛的屍體,後來開始吃剛死的新鮮屍體。


    兩麵宿儺發現自己在變強,但他的成長並不是因為吃人,而是一個小孩在亂世生活所逼。


    他擁有天生不同的力量,注定不會平凡的活著。


    被人發現偷吃屍體,兩麵宿儺受到了攻擊,他被當做怪物關押起來,瀕死之際一種求生欲朝他襲來。


    易子而食這種事情都可以發生,又有什麽不能自由?


    他吃人也好、救人也罷,不想被人們所擺布。


    這個混亂的時代,成為一個絕對自由的人,才是最痛快的事情。


    兩麵宿儺想到了竹籃中的餅,不愛說話的女人撐著臉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她那時候在想什麽,又會不會知道,未來的自己即將變成什麽樣子?


    那夜,長著雙手和雙瞳的鬼怪從死亡中複活。


    往後不會有任何人輕視自己,所有人隻允許卑微的仰視。


    兩麵宿儺終於明白,他的力量才不是來自於人肉,但是人肉的味道,從年幼時候刻進了他的心裏。


    最無上的美味,最頹靡的自由。


    兩麵宿儺把狗卷晚櫻扛回了貴族的府邸,裏梅那冷冰冰的臉也露出了訝異,這還是大人第一次親自扛食材。


    裏梅覺得自己要回去鑽研幾天,爭取用最完美的烹飪,實現這一次料理。


    畢竟看起來,是非常珍貴的食材。


    -


    狗卷晚櫻腦子裏麵嗡嗡的,兩麵宿儺要吃掉自己?


    是了,夢裏麵的那個視角,兩麵宿儺也經常把自己比成食物,原來一切早就有映射。


    兩麵宿儺把狗卷晚櫻丟到了幹淨的房間裏,和一旁曾經服侍貴族的侍女說到。


    “把她身上這破袍子扒幹淨。”


    “是……大人……”


    侍女緊張的聲音都在抖,這個女人也要成為食物嗎,也許自己也活不了幾天。


    兩麵宿儺沉默了幾息,似乎在思考什麽,然後說到。


    “給她換上和服,紫色那種。”


    侍女以為自己沒聽懂。


    “欸?”


    “聽不清就殺了你換人。”


    “是是是……我明白了。”


    侍女連忙跪了下去,惶恐的回答著,而房間內的狗卷晚櫻一臉癡呆。


    紫色……


    自己從那個世界過來的時候,便穿著的是紫色的和服,後來被撕破了,雖然已經修複好,卻也回不到最完美的形態。


    兩麵宿儺這是,還記得當時自己的穿著?


    狗卷晚櫻突然覺得心情怪異,可是沒空等她細想,那位侍女如同猛虎撲食,撲向了狗卷晚櫻。


    “這位小姐您行行好,梳洗完畢穿上墮天大人指定的衣服吧……我真的想活著……”


    看著快哭出來的侍女,狗卷晚櫻撇了撇嘴,沉默的點了點頭。


    這位侍女曾經服侍貴族的妾室,倒是很會打扮,沒有費多少時間,就把狗卷晚櫻打扮的花枝招展。


    頭上華麗的飾品取用於夫人們的首飾盒子,衣服也是,侍女準備為狗卷晚櫻畫上麵白,被她搖頭拒絕了。


    侍女想了想,便順從的隻給她點上豔色的口脂。


    也對,粉上太多,那位大人不方便吃。


    待會兒嗆到了,自己腦袋估計不保。


    嗚嗚嗚,活著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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