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血腥味兒充斥著鼻腔,粘稠的液體再次湧了上來。


    心髒疼的厲害。


    悶悶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


    他蹲在牆角掐自己的人中,一遍遍告訴自己,別睡,別睡,再疼都不要睡。


    睡著了魚苗苗怎麽辦?再養養他吧。


    任憑他如何勸說自己,身體卻還是不受他控製,兩眼一黑,身子又癱軟了下去。


    ——


    早朝謝晏辭再度缺席,皇帝身邊的福公公說依舊說是身子不順,惹得一眾大臣頻頻皺眉。


    皇太子身體事關國祚,前些日子謝晏辭竟直接昏倒在了這金鑾殿上,而這幾日早朝也頻頻告假。


    如此下去,朝堂免不得要動蕩一番,太子殿下還是早早回來的好。


    有大臣握著玉笏上前一步,詢問道:“陛下,太子身體一向康健,怎會忽患大病?禦醫可有查出一二來?”


    能身穿官袍,立於龍椅之下侃侃而談,在場諸位,哪個不是成了精的狐狸?


    此大臣話音剛落,便有人聽出了這言外之意,立馬反問道:“梁大人,人生在世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即便殿下貴為皇太子,偶感風寒也實屬正常。”


    言下之意便是:不就是太子得了個病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這麽寶貝?


    梁丘崇也不甘示弱,蹙著眉頭回道:“周大人所言甚是,但太子殿下畢竟是西楚的儲君,一舉一動都會被百姓看在眼裏,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周和頌沉著雙眼看他。


    梁丘崇舉著玉笏,又低著頭,剛好遮住了康寧帝看向他的視線,反而同列的周和頌能瞧個一清二楚。


    梁大人就這麽對他挑了挑眉,頗為不屑。


    當然得寶貝著我們殿下,畢竟是皇太子,西楚下一任皇帝,可不是其他什麽皇子能比的。


    周和頌臉色瞬間漆黑如墨,咬著牙警告周和頌:“別得意太早。”


    待他抓住了謝晏辭的把柄,定叫他這一眾黨羽好看!


    朝堂之上唇槍舌戰,而他們口中的正主卻拎著梅子酒,在那亭閣之上妄想酒醉。


    這裏是東宮的高地,原先雲燁最愛在這亭閣裏下棋對弈,累了便會憑欄而坐,一覽這東宮各處院落的景色時宜。


    可現下隻有他一人在這,石桌上也不是棋盤,反而擺滿了酒壇杯盞。


    謝晏辭原先是拿酒樽喝,後來嫌不痛快,便直接將其扔進了湖裏,拎起壇子就往嘴裏灌。


    酒味兒辛辣濃烈,順著喉管燒進了胃裏,卻怎麽都撫不平心裏那股煩躁。


    對,他很煩,他當真是討厭死偏院裏那人了。


    他是去要解藥的嗎?他不過是想找個由頭去看看他,可這人竟如此嘴硬,寧願讓他殺了他都不肯回來。


    隻要他說一句想回去,他就會依他的。


    平溪宮擺滿了好看稀奇的物什,有天靈地寶,有金塊珠礫,他從各處得來的好看的好玩的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留給他。


    可這人一點都不領情,他都不計較藥的事了,還想讓他怎樣?


    總不能是親自將人請出來吧?


    謝晏辭摸著那酒壇,嗤笑一聲。


    “門都沒有!”


    他可是西楚的皇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作何要對一個男姬低頭?


    那人隻是長得像容和,又不是真的容和,沒了他自己能再找一千個一萬個人來。


    “不稀罕孤,孤還不稀罕你呢。”


    是你自己想自生自滅的,孤還仁慈的沒殺了你,孤何錯之有?


    漢白玉橋上跑來一抹赤紅色身影,小短腿蹬著地,尾巴在空中一搖一擺,甚是靈動。


    “嚶嚶——”


    小桃花嘴裏不知從哪裏叼了塊兒破布,奔到謝晏辭跟前,將東西放在了他跟前。


    “嚶嚶。”


    它咬著謝晏辭的衣袖,讓他看。


    破布髒汙的厲害,根本看不清其真實容顏,謝晏辭皺著眉將他揪了起來,抱在懷裏,厲聲指責道:“誰看顧的小桃花,讓它往廚房跑什麽?”


    叼著塊兒抹布來,染了病可怎麽辦?這小家夥可是除了他,陪雲燁最長時間的人,等雲燁出來知道小桃花病了,指不定又要鬧哪樣。


    被責問的下人低著頭,沒一個應答的。


    這幾日他們都戰戰兢兢的,主子性子陰晴不定,指不定就因為什麽事情發了火,難伺候的緊。


    “嚶——”


    小桃花掙紮著從他懷裏出來,謝晏辭不敢弄疼了它,把它放下來它卻又不肯走。


    小桃花跳上石桌,繼續去咬那塊破布,還往謝晏辭手邊推。


    謝晏辭擰著眉將布料從小桃花嘴裏抽出來,小桃花眸光瑩瑩的看著他,卻見他抬手一揮,直接將東西扔遠了。


    小桃花叫聲瞬間淒厲起來。


    它跳下桌,去咬謝晏辭的衣擺,四爪蹬地,拽著他。


    謝晏辭心氣一堵,這小家夥平日裏就親雲燁多些,對他經常拳打腳踢,可這幾日它的衣食父母一直都是自己,什麽東西都是他親手喂的,卻還是不得它一點好。


    謝晏辭掰著小桃花的嘴,將衣擺扯了下來,揉著太陽穴把它扔給了下人。


    “帶回平溪宮去,別再讓它往外跑了。”


    跟它主人一樣,都是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送走了小桃花,謝晏辭獨自一人繼續吃著酒,當初他同容和一起埋下的東西,過往他有多珍惜,現下他就有多奢侈,一壇接著一壇,怎麽著都澆不滅心裏的苦悶。


    明明原來隻要稍微喝一點點,什麽憂愁都會散了了,這次是怎麽回事?


    謝晏辭醉了,手肘撐在石桌上,嘴上卻一直呢喃著:“雲燁……”


    他自己都分不清喊的是誰了。


    當初容和臨死之前,忽然對他說想改個名字。


    想該做“雲燁”,因為這兩個字都是光明的意思,他說他這一生過的太過黑暗,下輩子想一直生活在陽光下。


    他一直不懂容和這番話的意思,可他第一次見到雲燁的時候,卻不知為何,覺得這二字倒是極其的適合他。


    明明就是第一次見麵,就這麽把容和臨死前想改的名字,安插在了雲燁身上。


    說起來,他到現在都還不清楚,雲燁的真名究竟是什麽……


    謝晏辭輕笑一聲,笑自己還真是喝醉了,現在想這事兒幹什麽?


    風大了,他起身想回去,卻被一人叫住了腳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留步!”


    謝晏辭轉過身,是偏院裏給雲燁送飯的人,他記得他。


    他還對這人說過:往後不必給屋內人好的夥食,反正他也不稀罕。


    謝晏辭看清來人,忽然笑了出來,仿佛一直以來的煩悶一瞬間煙消雲散。


    他挑眉問道:“你怎麽來了?可是那屋內人終於受不了那裏,讓你來求孤了?”


    送飯的下人跑的滿頭是汗,想起方才在牆洞見到的場景還直打哆嗦。


    “不,不是的……”


    下人驚魂未定,喘了好久好久才渾身顫栗道:“殿下,那人好像要死了,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


    謝晏辭瞬間酒醒了個徹底,手裏壇子扔下,推開這下人就往偏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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