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小心地攙扶著“他”躺在了幹草鋪成的床上。


    沈流英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闔上了眼。


    他其實也不是很好受,蛇毒剛清不久,再加上長時間淋雨,頭也有些昏昏沉沉的,不高不低的熱度持續不斷地傳來,可是與之相反的,他感到骨子裏透出的冷。


    明顯是病得不輕,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會輕易地就死了的。


    隻要“他”來了,他荒蕪的心好像就被填滿了一般。


    可他並沒有像“他”一樣躺下休息,而是走到了火堆旁,時不時往裏扔幾個柴火,保證它能一直亮著,一直提供著溫暖。


    混亂的思緒在心裏翻滾,幽幽的火光在他眼裏跳動。


    外麵的雨斷斷續續地下個沒完沒了,劉耀卻不覺得有之前那麽煩躁了。


    相反地,他看了看“他”的背影,異常地平靜。


    沈流英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疲憊,可她卻不敢放任自己墜入夢鄉。


    冷,無孔不入的涼意浸潤在她的身體,怎麽也暖不熱。


    即使烤了這麽久,她身上的衣服也一直都沒有幹透,仍然有些潮濕。


    忍不住微微顫抖,她蜷縮起來。


    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青年很快就過來了,“他”的臉緋紅一片,好像上了層胭脂。


    伸手去摸“他”的臉,發現“他”身上燙得厲害。


    他這才意識到,“他”也開始發熱了。


    在這裏,發熱久了是會死人的。


    劉耀的眼眸有些顫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無意識地將臉貼在他溫熱的掌心,汲取著熱度。


    劉耀隻覺手心仿佛觸碰到了比上好的絲綢還要滑膩的感覺。


    “冷,……好冷……”沈流英無意識地哆嗦。


    劉耀仿佛找到了能做的事,剛好他的身上是熱的。


    他毫不猶豫地躺在了“他”的旁邊,有些忐忑又竊喜地擁抱住了“他”。


    劉耀身上隻著一層裏衣,她下意識地在他懷裏蹭了蹭,接著整個鑽進了他的懷裏。


    溫暖如春的感覺,沈流英滿足的喟歎。


    劉耀順便伸長手臂抓過一旁烤幹的還算厚實的外袍,蓋在了兩人的身上。


    這樣剛剛好,他們都汲取著身邊人的暖意。


    他們都滿足地閉上眼睛酣睡。


    ……


    果然不出沈流英所料,像劉耀這樣的人怎麽會沒有給自己留有餘地呢?若非事先未雨綢繆,他也不會尋了些宗內的好手來一路上隨行保護。


    縱使有些許意外,或者說不是意外是刺殺,但是隻要他們活著,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逆風翻盤。


    外麵的天氣依然有些陰沉沉的,蒙蒙亮,好在雨水已經止住了,寒涼的風時不時從洞口吹過來,可是相擁在一起地兩個人卻沒有那麽在意了。


    沈流英緩緩睜開眼,頭部還有些脹痛,不適地伸手捏了捏眉心,入目就是一片蒼白的胸膛。


    猛地一驚,勉力控製住自己想要踹劉耀幾腳的衝動,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衣物。


    還好,還好,雖然有些淩亂,但是好在還都整齊地在自己身上。


    劉耀被沈流英的一番動作吵醒了,他的身體經過一晚上的休整恢複得不錯,並沒有留下什麽大的後遺症,畢竟他是習武之人,身體素質比沈流英好了不少。


    潛意識裏仍舊記得少年發熱了,怕冷,下意識想要伸臂攬住“他”給“他”溫暖,不曾想在這兒之前,沈流英已經站了起來。


    劉耀心裏空了一瞬。


    沒有去問他為何會在自己旁邊睡著,“天亮了。”她淡淡地說道。


    劉耀也隻好起身了,若無其事地穿戴好自己的衣服。


    沈流英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外麵情況不明,也不知道他的下屬們現在在哪兒。


    劉耀穿戴整齊後又來到了少年身邊,他比“他”高出整整一大截。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想想還是不如問問這位正主。


    劉耀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仿佛風雨欲來,不是出行的好時機,“等。”


    既然他說等,沈流英也沒有什麽異議。


    隻是現下感到了腹中解餓,還是要出去找些食物來果腹的。


    幸好昨天的雨大,不然昨晚估計早就遇到什麽山野凶獸了。


    剛剛踏出去一步,就有一個手臂身長箍住了她的手腕。


    轉頭,目露疑惑,“幹嘛?”


    “你去哪?”


    “找些吃的。”


    劉耀強硬地將“他”拽回山洞裏,“不用,我去。”


    說著就走出了山洞。


    他去也好,至少他遇見危險還有自保的能力,可是自己卻是手無縛雞之力。


    可是還沒多久,就聽見一道綿長幽遠的鳥鳴響起,哪隻鳥這麽叫啊?不怕死了?


    不對,這更像是某種暗號。沈流英突然福至心靈。


    剛抬起頭就看到劉耀又回來了,他上前來自然拉住“他”的手腕,“走,他們來了。”


    果然,是暗號。


    不得不說還挺聰明的,不知道的人隻會以為是鳥鳴,知道的人能知道訊息。而殺手們也不會發現他們在找他。


    一路上濕濡的泥土清香傳來,浸濕了彼此的鞋襪,大雨過後的密林裏寒冷無比。


    害怕再遇到什麽毒物,她一路上都很謹慎小心。


    很快,劉耀就順著鳴叫找到了他們。


    見到他們後,幾個陌生的麵孔立即跪地行禮。


    他們離他們也不算很遠,沈流英感覺沒走一會兒就到了。


    雖然是生麵孔,卻給沈流英一種危險的感覺,可能是他們身上透露出一股血腥意味吧。


    沈流英往劉耀身後躲了躲。


    仿佛知道了“他”的小心思,他側了側身將少年的整個身形遮蓋得嚴嚴實實。


    平淡無波的聲音徐徐響起,“起來吧。”


    雖然宗主看起來似乎沒有責怪的意味,可是他們卻不敢起身,為首的一個玄色修身劍袍的矯健身姿壓得更低,“請您恕罪,是我等護主不嚴,請您責罰。”由於有外人在場,雖然宗主好像對這個人很是不同尋常,可是他也不敢大意地貿然稱呼他為宗主,以免暴露身份。


    劉耀漫不經心地撫了撫手裏滑膩溫軟的小手,徐徐道:“既然知罪,回去爾等便領罪吧。”


    “是。”整齊劃一的聲音大聲響起。


    赤炎知道在宗主這已經算是較輕的處罰了,是以眾人都沒有異議。


    看來宗主這次的心情還算不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沈流英抽了好幾次手都沒能從他掌中掙脫,最終放棄抵抗。


    神經病!不行,回頭有機會一定要換老板!


    必須得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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