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竟然還有這種事。”沈流英有些嗟歎。


    啾啾又補充道:“提醒宿主一句,這裏的女子都被驕縱慣了,脾氣都不大好,宿主最好還是不要惹她們哦!”說完就拿起包裏沈流英事先準備的好吃的繼續吃起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可愛極了。


    ……


    “茵茵,對不起,我不小心弄壞了燈,所以……”王虎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頭也歉疚地低垂。而且,他也沒有錢了……


    林如茵身邊的一個青年上下又打量了王虎一番,“果然沒用,不過是叫你去買盞燈都做不到。”


    聲音很熟悉,仔細一看,豁,還是熟人呢,是那個之前出言不遜的“老男人”。


    林如茵小姐並沒有搭腔的意思,但是她身邊的人慣會看她眼色行事。有人嗤笑一聲,“王虎,咱們茵茵抬舉你買燈,你看看你這事辦的?都壞了茵茵的好心情,還不趕緊滾!”另一個身著青色衣袍的男人笑罵道。


    她身後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一時間將那個似有著牛犢子衝勁兒的青年說得一無是處,可他不能反駁,因為他也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莽撞的,最重要的是沒能給茵茵一盞燈。


    沈流英看到這兒也沒說什麽,說到底都是別人的事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沒必要多管閑事,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本打算和顧昭先行一步離開的時候,聽到了那位茵茵小姐大發慈悲地開口了。


    “行了,別吵了,那兒不還是有兩盞燈嗎?”林如茵撫了撫高高的發髻,漫不經心地說,接著又故作婀娜地來到了顧昭麵前,至於沈流英,不過一個毛頭小子,長得好又有什麽用,她可不在意。“顧公子,又見麵了,我們可真是有緣,不若公子把那盞燈贈予我吧。”她看了下顧昭手裏的燈,又重新仰頭看向顧昭的臉,滿意極了,似乎勝券在握。


    就算父親之前再三叮囑自己不要去打擾這位顧公子又如何?父親說他看著就身份不凡,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又如何?早在見識過他有多麽富有後,她又怎麽看得上這一群山野之人?也隻有這樣富有且俊逸的男人才配做自己的正夫!她還不信憑借自己的美貌,怎麽就不能心想事成了!自己可是為了他硬生生拖了一年沒有定親呢!否則,自己早就在十五歲時就定好正夫了,哪裏還輪得到他。知道這些的話,他一定會很感動,畢竟自己和別人的薄情的女子可不一樣。


    沈流英正思忖著這女子與顧昭有何淵源,就見顧昭仿佛被女子的話引起了某些不好的記憶般地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極厭惡般地離那女子遠了些,“林小姐說笑了,這燈顧某並不打算送人。林小姐還是請回吧。”


    “姓顧的,你可別給臉不要臉,茵茵是看得起你!別不知好歹!”聽這大嗓門就知道是那個“老男人”。


    “老男人”李榮見顧昭不為所動,忍不住又憤恨道:“別以為茵茵喜歡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了,你……”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如茵打斷了。


    沈流英這才明白為什麽林如茵身後那群人穿著如此眼熟和相像,原來都是模仿林小姐的“心上人”顧昭啊!真是一出好戲啊。


    “夠了,怎麽對顧公子說話呢!知不知道客氣點!”為了凸現自己的善解人意,她又道:“顧公子不願割愛也是人之常情,不知這位小公子能不能割愛呢?”說著向顧昭身邊的沈流英拋了個媚眼。


    莫名其妙被cue到的沈流英……


    這輩子第一次被女人拋媚眼的沈流英……


    心頭有點犯惡心的沈流英……


    好吧,她麻木了。“不好意思,我這盞燈也不外送。”


    許是沒想到沈流英會拒絕自己,她還想著要是沈流英是個識時務的自己就勉為其難地給“他”一個小侍的位子,沒想到“他”這麽不識好歹。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落麵子,林如茵有點繃不住了,臉色很不好看。沒等她開口說些什麽,李榮已經開始替她出頭了,“又是你這個臭小子,我今天非收拾你不可!”說著就要上前去揍沈流英的架勢。


    ……


    一旁的酒肆處。


    “真是有趣兒,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處竟也有如此標致的人兒。”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說不出的慵懶動人。


    他靜靜倚靠在酒肆二樓的窗抬處,一身赤色嵌金長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大半胸膛,鮫紗製成的外衫隨風飄揚。


    他低頭對著手頭的酒壇子又喝了一口酒,似乎味道不大好,他皺了皺眉。接著又饒有興致地看著下麵沈流英一行人等的好戲,準確來說,他是看著沈流英的。


    旁人瞧不出沈流英的不同,他可不一樣。走南闖北多年,他見過的人不知凡幾,怎麽會看不出沈流英是個女兒身呢?不論是她的走路姿態太過輕盈,還是脖頸間的布帛,甚至是她刻意壓低的聲音,在他眼裏,都不過是些小把戲罷了。也就是能騙騙下麵那群無知之人。


    不過這個女子倒與時下其他女子很是不同,旁人都恨不得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盡可能多地尋些好夫婿來供養自己奢靡的生活,她倒好,兩袖清風,一點也不著急,難不成是自恃美貌,想要更多?


    不怪褚南風這樣想,實在是現如今的女子們都驕奢成性,被那群腦子裏仿佛被灌了水兒的男人們嬌寵得不成樣子,她們的性子也越發嬌縱跋扈,惹人生嫌。他不認為沈流英不是這樣的人,畢竟她也是個女子不是嗎?說不定是在謀劃著接近她身邊那位“顧公子”呢?這麽想著,心中不屑地嗤笑一聲,他又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繼續看好戲。


    沈流英總覺得有人在一直盯著她,可是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什麽人。她敏銳的直覺令赤衣男子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原以為女子們都是水囊飯袋,沒想到還是有些作用的。


    ……


    李榮早在被林如茵嗬斥的時候他就心中窩火不已了,這姓顧的就是仗著長得一張小白臉樣兒去勾引茵茵,茵茵隻是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但是他心頭的火氣卻沒處發泄,剛好顧昭旁邊這小子撞上來,不能對付顧昭,對付他身邊的人也不錯。這次,茵茵總不會阻攔了吧。


    沈流英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加惹惱了李榮,“老男人也是一如既往地耳朵不好使,茵茵小姐也真是可憐,被你這樣的老男人追求。”一個又一個的“老男人”更加聽得李榮青筋直突突。他一個健步一躍而上,眼看沙包大的拳頭就要落在沈流英身上,顧昭將她護在了身後,李榮的拳頭在他臉前停下,他不能打顧昭,不然茵茵會生氣。


    其實他打也沒用,顧昭的暗衛早就在李榮動手的那刻就準備好回擊了。也幸虧他沒打,不然受傷的也不知道到底會是誰了。


    “顧公子,你沒事吧!”林如茵一副誇張至極的樣子,連忙過去扶住顧昭,左看右看地。


    顧昭不耐煩地揮開她來扯他衣袖的手,“林小姐請自重。”若不是怕傷了一個女子,他早就推開她了。


    “茵茵,我根本碰都沒碰到他!”李榮頗有些委屈地說。


    “閉嘴,你怎麽這麽不聽話!”林如茵仿佛有了出氣的地方。


    沈流英可沒興致來聽他們的一唱一和的,在身後扯了扯顧昭的袖子,示意他一起趕快走,顧昭也立即會意,兩人悄無聲息地趁著林如茵訓話的時候溜走了。


    等林如茵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快氣炸了……


    ……


    回顧府的路上,顧昭多次欲言又止。


    沈流英看著覺得難受,“顧大哥有話不妨直說。”


    顧昭猶豫再三,臉都有些憋紅了,“我與那林小姐並無幹係,是她之前曾恬不知恥地……”似乎覺得用這個詞說女子不大好,他又換了個說法:“是林小姐曾經特意上門糾纏不休,還……非要留宿,我與她從無舊情可言,也從未留宿過她……”他也不知到解釋這些做什麽。


    沈流英還以為是什麽事呢,沒想到是在解釋他和林小姐的關係,其實她並不在意他和別的女人的關係,他沒必要解釋給她聽的。但還是配合道:“原來如此,林小姐確實……太過熱情了些,不適合你。”


    顧昭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不知想到了什麽,有些內疚起來,“對不住,今晚因我擾了心情,連這花燈也沒能放成……”


    “這有什麽可道歉的,今晚美景已賞,已經無憾了!至於花燈,就當留作紀念了。”沈流英無所謂地說。


    顧昭有些放鬆地笑了笑,心情開闊不少,“說起來,之前一直想問,流英為何總是脖頸間圍有布帛呢?”他瞥到沈流英的脖頸處,想起之前的疑惑。


    “啊,哦”沈流英不自在地摸了下脖頸,接著又放下了手,“我幼時脖頸處曾受過傷,雖已痊愈,但是不能見風兒。”沈流英說起謊話來也不打草稿,眼睛也不眨一下。


    顧昭有些擔憂,“可還嚴重,為兄府上有不錯的醫師……”


    沈流英立馬打斷他:“不必了,我其實早就痊愈了,可是留了疤痕,醜陋不堪,所以不敢顯露於人前。”說著低下頭,一副傷心自卑的樣子。


    顧昭深感歉意,不曾想不小心揭了“他”的傷疤,“無妨,我有上好的祛疤良藥,你用了,以後總會好的!”


    沈流英感動地點頭。


    ……


    到了顧府,青玄早就在門口焦急地等待了。其實這個時候還不晚,不過亥時左右,但是這裏可不是皇城,他自然要更擔憂一些。


    今日他有公子交代的事要辦,所以未能陪在公子身邊。可是青葉早早就回來了,公子卻未歸。


    見到顧昭,青玄趕忙將他迎進府內。不久,他就聽到公子對沈流英道:“月夕節怎能不開懷暢飲,大醉傷身,小酌怡情,流英可要一起喝兩杯?”


    青玄咬牙。


    沈流英點頭答應,她還沒喝過這裏的酒呢,不知道好不好喝。


    兩人一同走進了之前用膳的涼亭,下人們早就備好了酒食在石案上,便是石凳上也提前放好了軟墊。


    顧昭讓其他人都下去,青玄也隻得應了。


    夜晚的月亮越發皎潔,星星似乎藏在了厚厚的雲層裏。


    “流英,你快嚐嚐如何,這是府上自釀的青梅酒,酸甜可口,餘韻悠長。”說著顧昭伸手給沈流英倒了一杯酒。


    沈流英依言抿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


    顧昭見“他”滿意,不禁笑道:“不過不可貪杯,這雖為果酒,後勁兒卻大。”說著自己也喝了一口。以往都是他一人過節,其實也可回家陪伴家人,隻是父親總是會催促他快些找個妻子,他有些厭煩,之後便是過節也不怎麽回去了。


    “按理說,月夕是團圓的節日,顧大哥怎麽不回鄉團聚呢?”沈流英覺得氣氛有些靜默,忍不住找了個話題。


    顧昭又啜飲了一杯,握著白玉杯的指骨修長有力,膚色白皙竟可與白玉杯相較一二。“山高水遠,不便回鄉。”頓了頓,他略微歎了口氣,“不瞞你說,我是家中的老來子,一直受盡寵愛……可是自古以來,愛都是需要償還。”他又悠悠地歎息,“父親一直希望我能盡快成家立業,不想我四處奔走。”接著似乎借酒消愁般又喝了一杯。


    原來是家人和自己的理想相衝突啊,沈流英暗道,怪不得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其實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表麵上看是有些強人所難,可是內裏是關懷和愛護。我縱使孑然一身,都能明白這些道理,顧大哥想必也明白。”沈流英望了眼漆黑天幕上的圓月,好像每到這個時候,就是會輕易勾起一些回憶,“顧大哥仔細想想,令父若是當真不顧及你的本意,當你出門後,又怎會放任你四處遊玩山水,我看這府上處處布置妥帖,衣食無缺,想來亦有令父的功勞,他牽掛著你,卻也從未來攪擾過你。”


    顧昭有些意外沈流英說得出這種話來,“他”年歲雖小,看得卻很通透。不過細細想來,父親確實如此,隻是嘴上說說罷了,從不曾阻止他出遊,每次他出門前,都要再三為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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