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溫離京之後,對阿祖這個徒弟就更是敷衍了,向來都是呂溫單方麵的聯係阿祖,阿祖卻沒辦法聯係上呂溫。


    就算是後來呂溫傳訊來時,也沒有什麽噓寒問暖的話語和對阿祖修行的關心,隻有山水雜記、術法研究手劄,還有呂溫自己對前人典籍的吐槽批注等,一係列亂七八糟的東西寄給他。


    阿祖著實不懂,自己這個便宜師父如此散養徒弟,到底是有什麽深意,亦或師父隻是單純的太懶了,不想搭理自家徒弟。


    如今陸羨的到來,算是給阿祖吃下了顆定心丸-師父是關心他的,並沒有對他不管不顧。


    “師叔,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


    阿祖百感交集地問道。


    “好,好的很呢。


    就連照看徒弟這事都交給我,你說他有多瀟灑。


    不過,他最近在突破的關口,也是沒法出遊,你可不能因此心生芥蒂哦!”


    陸羨微笑著向阿祖解釋,很漂亮地將黑鍋扔給了呂溫一個人。


    阿祖聽到這話,連忙回應道:


    “怎麽會呢,師叔您不是來了麽?


    一樣的,一樣的……”


    “乖孩子,你能這麽想就好了!


    現在你自己多看看你師父的劄記,自己摸索著修行,多積累點修行經驗,


    等回頭我們打通你師父那裏與玉京之間的陰陰界通道以後,你們師徒交流起來就方便了!”


    陸羨老懷甚慰,就像忘記了自己與呂溫本為一體一樣,呂溫當師父不稱職,其實也就是他出了過錯。


    阿祖不明就裏,隻覺得這陸羨師叔可比自家便宜師父靠譜多了。


    一番叔慈侄孝後,阿祖才不舍離去。


    阿祖離開之後,陸羨緊緊盯著弈星子,手中戮仙劍氣吞吐光華,一派凶神惡煞的樣子。


    “弈星子道長,該我們談談了。


    雖說我很同情的求道經曆,也佩服你的執著、恒心,但你融合魔念,總歸是個禍患,可別怪在下心狠手辣。”


    “隨你吧!”


    弈星子也不多作解釋,本來盤坐在蒲團上的身體一攤開,“大”字型地倒在地上。


    這一下子,可把陸羨給整不會了。


    “擦~,我立的乃是絕世劍客的人設,你這給我擺爛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麽?


    我的劍可沒不殺無抵抗之人的講究……”


    陸羨拿劍戳了戳弈星子的胸口,不停吐槽道。


    “嘿嘿,怎麽敢,我這不是配合前輩麽!”


    弈星子見陸羨身上殺氣散去,才連忙憨笑著坐了起來,混不吝地箕倨於蒲團上。


    他也是市井性子,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猜出陸羨留他有用之後,便有意地配合著陸羨的性子,與他玩鬧。


    “哼,又是個人精,沒意思!”


    陸羨撇了撇嘴,也沒再繞彎子,直接說出了意圖。


    “魔念精元入體,根據附體之人的個體差異,會有著不同的染化效果。


    我要研究、研究這種變化的根源和所有不同的染化作用,以及如何分辨魔染之人與普通人。


    嗯,研究需要材料,然後,你懂得……”


    “材料?!”


    聽到這個詞,弈星子以頭搶地,亦哭亦笑,癲狂至極。


    “哈哈,老道半輩子仙路探索,也做了不少研究,活人、死人、僵屍、妖獸都研究過。


    到了末了,沒想到反而成了別人眼中的研究材料,何其諷刺!”


    陸羨無語地見老道發癲,直到他平靜一點兒,才繼續說道:


    “唉,你這老道想什麽呢?


    我隻要你配合我研究魔氣之變,又不是想把你解剖了,有必要這麽激動麽!


    到了我那裏,你該吃吃該喝喝,想修煉就修煉,隻要不逃出陰陽界,其他我隨你。”


    “真的?!”


    弈星子猛然抬頭,散亂的頭發下是痛哭流涕的一張臉。


    “真的,真的!”


    陸羨無奈說道。


    “好好好,不讓我死,讓我看書就行,隨你怎麽研究。”


    弈星子像個剛被大人哄好的小孩子一樣,天真地說道。


    陸羨也沒想到了老道這麽容易崩潰,想必是這麽多年在玉京鑽營,受了不少委曲。


    陸羨不再逗弄弈星子,留在這裏就顯得無趣起來,他將弈星子帶去了萬寶閣那裏,讓朱聰等靈將暫為看管,便又急急忙忙去往了玉京外的一個小城。


    他就像是一個救火隊員一樣,東奔西走地給各個地方擦屁股。


    忙完了阿祖這,曹響、郭香兒那還需照看一二,萬一他們出了問題,自己這個師父不稱職不說,武執那裏也不好交待。


    不過,之前留在曹響他們身上的神念還沒被激活,他們應該沒有啥事情,但還是要看一眼才放心。


    陸羨以蕭別樓的樣子遁出陰陽界,尋無人處再變回了青衣劍客的裝扮,往玉京城外疾馳而去。


    ···


    距離魔氣異變已有一日一夜,也就是說現在是季淵登基的第二天。


    本是日上三竿之時,可是玉京城中還是陰沉沉一片,就像包裹在一團濃鬱的霧氣中。


    玉京的百姓要麽無辜橫死,要麽匿藏在隱蔽之處擔驚受怕,就連皇帝祭祀天地的大隊也一直被攔在天壇。


    悲觀、恐懼的情緒助長了魔氣,越來越多的人崩潰入魔,要不是辟邪衛與鎮魔司,以及像淙明老道這樣的閑散能人出手,恐怕玉京早已淪陷。


    一襲青衫的陸羨站在玉京南郊一高處,抬頭望著天,口中喃喃自語道:


    “你們到底在等什麽?!”


    玉京城雖沉浸在魔氛之中,但是有法力的人看破迷霧,就可以知道玉京城上空是另一番景象。


    白雲鋪陳千裏,霞光綻開萬道。


    雲層中瑞氣升騰間,數十道金丹境以上的強者氣息引而不發,似在等待著什麽。


    天宮與地獄兩種截然相反的場景,就這樣違和地顯現於一處。


    “百姓的性命比不過朝廷與仙門的謀劃麽?”


    玉京城內的無辜百姓還在接連慘死,除了像遊雲觀有金光結界,文廟有文氣浩然,天壇有軍道殺陣……,其他沒有能人庇護的地方,百姓就像過街老鼠一樣,無處躲藏。


    躲藏的百姓有受不了這番氛圍,心神崩潰,便化為了傷害往昔同族的魔物。


    強者作壁上觀,弱者互相傷害,這就是玉京城內景象的最好解釋。


    “唉,這又關我何事!”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兼濟天下。


    陸羨自覺與玉京上空的人物相比,自己隻不過是個小嘍嘍,這天下大事他又怎麽管得了呢。


    這樣一想,陸羨心情好了不少,但是回頭一掃玉京城時,眼角仍是掛著幾分不忍。


    “走也!”


    他故作鎮定,不再去看背後的玉京城,徑直朝向著曹響他們所在的小城奔去。


    ···


    玉京城外,有一小縣城名為安泰,但此時卻並不安定平和。


    曹響身居縣中衙門大堂前,坐如磐石,巋然不動。


    “曹響,別撐了,直接將這些入魔之人打得魂飛魄散吧!


    他們都將爪牙攻向我們了,已經展露惡行,還管什麽本性善惡,直接打殺了便是……”


    郭香兒身著青綠戰甲,手中柳條鞭如惡蛟般殘暴、凶橫,肆意擺動間,打散一個又一個侵襲而來的魔物。


    “他們中,有很多人是無辜的!


    他們的行為並非出自本心,而是受魔染所致。”


    曹響艱難地搖頭說道。


    他那有氣無力地樣子,似乎已經筋疲力盡。


    可他還是強忍著,再結法印。


    “三元始化·無罪者升!”


    土黃色的靈光以曹響為主心,向四麵八方擴散。


    凡被靈光照耀著,隻要心存善念皆受庇護,無辜魔染者也受解脫,被土黃靈光護佑著進入曹響的陰陽法界,等待輪回。


    那些被魔氣完全染化之人,見此情況,卻似看到了自己的末路,越發狂躁了起來。


    魔氣縈繞的畸形之體,雖長著人形,卻早就換了一顆魔心,暴戾與殺戮衝斥著血紅的雙眼。


    “嗷~”


    魔物們怪叫一聲,似在相互交流,再一次集體衝擊縣衙。


    “執迷不悟,該死!”


    郭香兒怒極,手中綠柳鞭更是不留情麵。


    可是魔物實在太多了,縣衙的高牆也攔不住異變後的他們。


    魔物們輕輕一跳便跨越高牆,從四麵八方跳過來,圍攻曹響、郭香兒兩人。


    郭香兒腳下轉如旋風,整個身子像陀螺一樣旋轉了起來,綠柳鞭更是順勢蕩開一個大圈,將魔物們阻擋在外。


    片刻之後,


    “曹哥,我堅持不住了!”


    郭香兒看著曹響還在執著地度化魔物體內的百姓殘魂,心中焦急,不由大喊一聲:


    “玉搖姐姐助我!”


    碧柳之靈的力量隨著郭香兒的呼聲而至,化作撐天巨柳將縣衙籠罩,一根根隨風搖擺的柳條俱化為一擊可劈山裂石的蟒鞭。


    玉搖撐起一片安全區域,曹響、郭香兒等鎮魔衛得以喘息之際,重設防禦圈。


    此時,縣衙後麵卻有幾個鎮魔衛突破縣衙後麵的防禦陣,探頭探腦的走了出來。


    郭香兒見了,卻是一怒。


    “周元,方林,你們幹什麽?


    快回去後院去,護好那裏的百姓,別讓曹響的努力白費。


    我這碧柳結界堅持不了多久的……”


    這幾人都是與曹響、郭香兒一同從青涯鎮魔司出來的,互相之間也知道對方性情,郭香兒這般嚴厲的訓斥,實屬少有。


    “是,是……”


    周元一行人連忙退回原處,他們是純粹武夫出身,後來雖輔修了些仙道功法,但是也隻能簡單的催動符咒,並不能直接禦氣對敵,攻擊手段也是肉博為主。


    所以,他們碰到這些身上魔氣能侵蝕人心誌的魔物很吃虧,單對單尚可以解決,被圍攻了就著實難以抵禦,隻得去做些照顧百姓的後勤工作,把對付魔物交給了曹響、郭香兒這樣專業的人。


    又過了一陣子,撐天巨柳的虛影時隱時現,就快要消失了,郭香兒又著急了起來。


    “曹哥兒,可還行?”


    她一邊詢問著,一邊掏出一枚玉製劍符。


    劍符暗淡無光,還有幾道裂縫,就好像隨時會碎裂一樣。


    “唉,用劍符吧!


    本想留著做個念想的,現在卻不得不用掉了。”


    巨柳虛影消失前一刻,曹響倏然站起,眼中精光流竄,卻也掩蓋不住深處的那一絲疲憊。


    “曹哥,你好了?


    給你。”


    郭香兒將劍符遞給了曹響,這枚陸羨贈給曹響的防身之物,就要最後一次完成他的使命了。


    “嗯。”


    曹響也不再矯情,劍指一夾玉符,體內便有浩瀚的魂元之力湧出,灌入劍符。


    這些魂元力量是他剛剛將那此亡靈納入陰陽法界後,那些百姓魂靈給予的饋贈,在此時卻成為了守護自己等人的重要力量。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前番曹響因一念善,不畏艱險,執意救助那些亡魂,現在卻是亡魂們留下的力量來守護他們。


    “嗡~”


    玉符碎裂,化為齏粉,無數劍氣疾射而出,但此次出現的劍氣卻與之前幾次截然不同。


    曹響與郭香兒麵生異色,睜大眼睛看著,細觀其中差別。


    之前幾次出現劍氣,隻有單純的劍氣,那半透明的劍氣虛影羚羊掛角,無跡可求,一派超然,讓他們兩人無法琢磨其運行原理。


    可這次的劍氣卻全在販夫走卒,引車賣漿的各行當百姓影子手中握著。


    這些百姓虛影卻正是曹響之前收容進法界中的那些百姓亡魂,不知通過何種方法直接人法界出來了!


    “這這,這怎麽可能,我不是把他們收入陰陽法界中了麽,他們怎麽出來的?”


    不管曹響如何驚訝,這些百姓亡魂們卻是用著不同的劍法,盡展匹夫之怒。


    劍式拙樸,相擊於咫尺間,上斬頸領,下決肝肺,以戮性命。


    這是匹夫之劍,是不甘之劍,果決之劍,亦是勇敢者的劍,是對不幸的強烈反擊。


    最簡單的劍式,此時成了魔物們最懼怕的催命符。


    一刺一挑、一斬一掃,簡單、基礎之招,卻是每次使出都會帶走一大片魔氣,將之消彌於無形,凶惡的魔物頓時成了待宰羔羊。


    “壯哉匹夫之誌,死亦不屈!”


    百姓亡魂持著劍氣化形之劍,戮殺大半魔物之後,縣衙外徒然傳來一聲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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