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經過短暫的對峙後,鬱壘族人中走出一個魁梧大漢,他對阿祖說道:


    “哼,桃都治鬼是聖皇之命,天地所允。


    你一個化鬼不足五年的人間幽魂,縱有天大的潛力,現在還翻不了天!”


    與其他鬱壘族人不同,這魁梧大漢臉上罩著厚實的桃木麵具,上麵雕刻著猙獰的凶神麵譜,麵具眉心的位置用神文刻寫者“司鬼”二字。


    阿祖還未回話,司鬼主旁邊便有鬱壘族人急不可耐的勸道:


    “司鬼主大人,別跟他廢話,他害的我們讓那些百族同道嘲笑了那麽久,還是趕緊給他就地正法了,我們也好早點去楚皇那裏交差!”


    說話的人性情暴烈,阿祖認得他,卻是那個噴火的鬱壘族人。


    “鬱炎,我知道你使用金雞灼靈術損了壽命,因此對害你施術的這人有恨,但幽冥重開之事事關重大,我們還是要跟這位第一時間接觸幽冥的小兄弟好好談談。”


    司鬼主盯著阿祖緩慢說道,似乎想從阿楚身上看出點什麽。


    司鬼主嘴裏的話柔和,作法卻強硬得狠,手中打著手勢,讓鬱壘族人以特殊的陣法將其層層包圍。


    鬱炎聽到了司鬼主的解釋,又看到他的做法,便不再言語,靜靜繞到阿祖身後。


    幽冥之事,其他族類或許不知,甚至連“幽冥”兩字都沒聽過,但桃都山的由來,卻與幽冥有很大關係。


    桃都山的鎮魂秘境,正是上古聖皇合力,生生從幽冥世界中切割出來的一塊,並施以聖皇秘法,因此才能囚禁諸多魔神、大能、神獸、異類的強大魂體。


    魔神紀元時,魔神們便對幽冥世界敬而遠之,唯有大魔神玄冥將其定為沉睡之地。


    到了聖皇之時,諸聖皇們更是商量著斬斷了陽世與幽冥的聯係,並將相關典籍都處理掉了,致使修仙界唯有鬱壘、地姆兩族,族人之間口傳心授,秘密流傳著此事。


    哦不,或許還有一人(一方勢力)知道此事,當年暗中圍剿地姆族人的……


    這些往事尚且不論,前幾年封龍陣毀,連帶著聖皇們暗中布下的封陰大陣也受牽連,幽冥世界與陽世再次勾連,甚至有著幽冥世界與陽世重合的情況。


    司鬼主覺得他們鬱壘族人是幽冥世界“唯一”的知情者,有責任做陽世眾生的敲鍾人,提醒各族警惕幽冥中的危險,做好出現陰陽兩界重合情況的預防、準備。


    可不管鬱壘族如何想,其他人亦有自己的行動自由。像阿祖雖出身地位,但也是個有心氣的。


    若鬱壘族人好心相勸,他或許會知無不言。可如此表麵笑嘻嘻,實際卻以層層陣勢封鎖他,阿組卻是不服氣。


    “你們,


    以為,


    吃定我了嗎?”


    阿祖咬著牙,狠狠說道。


    抑揚頓挫的語氣中,一股莫名的氣息正在凝聚,陰陽界的空間也開始震蕩起來。


    “不好,他要自爆本源!”


    司鬼主心念一動,立馬知道了阿祖的意圖,他匆忙的將腳步重重踏下,口中高喝一聲。


    “煞~”


    一個巨大的半身虛影在司鬼主背後凝聚,那虛影麵龐正與他所戴桃木麵具上的麵譜一模一樣,虛影雖隻有上半身,但一根手指便有常人大小。


    凶神虛影重重一握,巨大的手掌便把阿祖包裹了起來,濃烈的煞氣浸入阿祖體內,欲封鎖他的力量。


    就在司鬼主以為自己控製住阿祖之時,“噗~”的一聲響起,阿祖就像氣球泄氣一樣,變得軟趴趴了,最後甚至化作虛無。


    “嗬,這個是陰陽界,這是我的世界!”


    阿祖的聲音在虛空響起,司鬼主的感應中,阿祖似乎無處不在,又沒一處真的是他。


    “司鬼主大人!”


    “大人!”


    到嘴的鴨子飛了,鬱壘族人盡皆激動了起來,想問司鬼主現在如何辦。


    “噤聲!


    這種狀態他持續不了多久的,聖皇諭令還在,他便沒突破這片空間,我們隻需靜待即可!”


    司鬼主臉色鐵青,麵具掩蓋了他的臉色,但怒意卻真真切切地傳遞了出來。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雙方都不再動作,等著對方露出破綻。


    而此時,阿祖心中早就暗暗叫苦,後悔之前沒有逃快點,顯然他之前使用過的法術大多都被鬱壘族研究清楚了,唯存這燃燒玄陰之精的最後一招未曾施展過,他們才不曉根底,不知如何破解。


    他燃燒體內的玄陰之精,身體契合這片陰世空間,與之融為一體,才能使聖皇諭令都無法照見。


    可是玄陰之精是他作為鬼王的本命之物,消耗太多必定折損根基,到時候就淪為一個廢物了,可能會連一般的初生鬼類都打不過。


    鬱壘族的嚴防死守,讓阿祖自覺無懈可擊,正當他打算狠下心來直接燃燒一半的玄陰之精進行強行突圍時,空間內卻突然亮起一道月華。


    “月光,不對,這幽冥世界怎麽會有月亮呢?”


    司鬼主心中警鍾大作,正準備再次加強聖諭力量時,又一道彎月狀的刀光憑空出現,斬向了桃木神牌。


    “保護諭令!”


    司鬼主焦急地喊道。


    聖皇的諭令,對於這個世上任何一個種族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可不能就這樣損毀。


    可是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桃木神牌聚集時,第三道巨大的刀光出現,斬破了聖諭所形成的結果。


    虛晃一招!


    斬桃木神牌為假,斬破結界是真。


    鬱壘族人怎麽也想不到,這刀光攻擊脆弱的神牌為假,真實的意圖居然是硬撼結界。


    可最為離奇的是,這聖諭結界居然在刀光之下脆弱地跟紙片一樣。


    一大片黑暗隨著結界的破口消逝,鬱炎情急之下,連忙拿出桃木火鐮,準備噴火。


    “不要!”


    司鬼主想要阻止,話說出時卻已經晚了。


    “澎~”


    火焰四射,金雞顯身,雞鳴聲還未響起,便見結界之外,無數的陰風怒吼著湧入,隨後血蜉蝣形成大片的血雲將鬱壘族人頭頂之處籠罩。


    幽冥世界第一次向鬱壘族人展現出了敵意!


    “白虎神君佑我族人!”


    司鬼主隻吼了一聲,便被陰風包裹住。


    陰風、血蜉蝣這些陰冥土著,似乎特別討厭金雞灼靈法形成的太陽金炎,奮不顧身地將之撲滅之後,便一個個前來照顧噴出金炎的鬱炎。


    片刻功夫,鬱壘族人就被折磨地不成人樣,身上木甲脫落,皮製戰裙也成了漁網,要不是身上特殊的桃木護符有著卻鬼之能,庇佑著他們,恐怕就連生命都堪憂。


    “吼~”


    被刀芒攔住的白虎神傀姍姍來遲,隻一吼,陰風與血蜉蝣盡皆散去,卻不知是白虎顯神威,還是他們玩夠了。


    鬱壘族人淨被弄得全身赤裸裸的,就連司鬼主都隻有麵具掩麵,鬱炎身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更有許多幽冥穢物附著在他身上。


    他們光著屁股在虛空中騎上神傀分化出來的小老虎坐騎,便開始逃離這裏。


    而在鬱壘族人所布結界範圍之外,一平平無奇的青年,腰佩圓月狀的彎刀,咧了咧嘴說道:


    “嘖嘖,乖乖,你們這有多大仇,多大恨啊!”


    這裏離鬱壘族人處並不遠,可那些鬱壘族人就像是看不見這裏似的,無視了青年。


    青年前麵本空無一人,可等他說話後,居然真有聲音應答。


    “火,討厭!”


    青年眉頭一擰,若有所思,若自己記得沒錯,陰風應該是第一次見到火焰,可他們這些幽冥土著表現得如此討厭,難道幽冥世界也有火源?


    但他也沒有細想,幽冥世界有沒有火又對他沒影響。


    青年再次看向麵前虛空,對著空氣說道:


    “陰風,辛苦你了!


    這次多謝了,你隨意去尋陰冥世界的哪一個溫皇座下城池,讓他們用香火敬奉你一次!”


    “舉手之勞,朋友,不客氣。”


    陰風大尊先是客氣了一番,隨後也不再多言,筆直地向一個方向飛去。


    青年啞然失笑:


    “嗬,這陰風,吞了幾個陽間的生魂,得了他們的記憶,便把陽間的假客套算是學了個十成十。


    嘴上說不要,可不還是急不可耐地去了崔圭的司律陰城。”


    青年說完,又抬頭看了看自己不遠處的虛空,笑罵道:


    “出來吧,剛剛對戰鬱壘族的時候膽不是挺大,這會沒膽了?”


    “咳~”


    一聲咳嗽,幽暗的陰冥世界突然“脫落”下來一塊“黑暗”,“黑暗”懸在虛空中,就像黑布籠罩的穀堆。


    “穀堆”的尖尖慢慢升高,黑布下凸顯出個人形。


    “阿祖謝過這位前輩的救命之恩,未請教前輩大名,日後必當報答!”


    黑布下的阿祖揭兜帽,露出一張嚴肅的麵龐,臉上三分感激,七分提防。


    “哼哼~”


    青年雙手抱在胸前,圍著阿祖細細打量,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


    快把阿祖看到不耐煩時,他才說道:


    “你不錯,修行還算勤勉,隻是對法術的琢磨不夠,剛剛遇到那麽點大的事,就運用玄陰本源,可對不起你師父傳授的神通。”


    青年先是對著阿祖點評了一陣,然後才正式介紹起自己來。


    “我叫陸羨,是你師父好友,按輩分你可以叫我一聲師叔。


    但是,正如你現在不是本來麵目一樣,我用的也是幻化的假身,我陸羨的身份是在大楚鎮魔司任職,可不能與你勾搭。


    所以,你可以叫我蕭別樓。


    嗯,圓月彎刀蕭別樓,亦正亦邪的人物!”


    頂著某平平無奇君的樣貌,陸羨思量著又給自己套了個馬甲。


    “……”


    阿祖有點懵,自己師父的這個好友似乎有點呆,哪有先當場將自己暴露,再臨時給自己想馬甲的。


    “怎麽?打什麽主意呢,不是想告發我吧?”


    陸羨,不,蕭別樓盯著阿祖笑兮兮地問道。


    “怎麽會,就算不是我師叔,我去告發您,能得什麽好處?”


    阿祖故作憨態地說道。


    “乖乖,你的意思是你真想過囉?


    唉,呂道友收徒不慎,合該我來清理門戶!”


    蕭別樓雙腳一分,屈身弓步,便要拔刀。


    “錚~”


    寶刀才出鞘半分,便有寒光照在阿祖臉上,一股殺意將其籠罩。


    阿祖還沒來得及辯解,便有一股鋒銳迎麵而來。


    “靠,玩真的!”


    黑影疾馳,寒光如影隨形,緊隨其後。


    漆黑一片的陰陽界裏本該寂靜、幽深,今日卻時不時亮起彎月般的刀芒。


    沿著刀芒望去,寒芒映照下,可以模模糊糊地見到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正在逃竄。


    “師叔,師叔,我不行了,停下來好不?”


    黑影中傳出聲音懇求道,裏麵的人聲音斷斷續續地,似乎很是吃力。


    “嘿,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這才哪到哪,如果你就這水平,我可得讓呂道友好好掂量一下,是否繼續當你師傅。”


    黑影後麵,緊隨的刀芒中傳出戲謔之聲。


    “涮~”


    又是一道刀芒無聲無息地掠過,黑色影子由此可見地缺了一塊。


    “艸,瘋子!”


    阿祖敢怒不敢言,隻得心中暗罵,然後飛得更快了。


    刀芒每次都會掠去阿祖的一絲玄陰之精,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被這個師叔玩廢。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阿祖感覺體內的玄陰之精在被自己這師叔掠奪,變得殘缺後,他掌控起來更是得心應手了。


    之前還以為自己把玄陰之精完全煉化了,現在看來對玄陰之精的開發和利用還不夠。


    玄陰之精是幽冥世界中派生的本源之氣,是最適合陰界鬼類修行的,也是最容易與幽冥法則產生共鳴的。


    可之前阿祖守著金山卻不自知,僅僅悟出個燃燒玄陰精華的博命之招,卻是實在不該。


    逃遁中,阿祖似乎猜到了蕭別樓師叔在陰陽界追殺自己的目的,他不再一味地逃跑,而是分出了一部分的心神,沉浸入體內的玄陰之精中。


    果然,有了這番動作,後麵師叔施展刀芒的速度降了下來。


    而阿祖也在強壓下,心神與殘缺的玄陰之精完美契合,可以更加得心應手地使用玄陰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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