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常雲昇已將尋找阮玉琴的事,交給了五商派去做,但常雲昇自己,卻是半點沒有鬆懈,仍是每日派人在城中加緊搜尋。阮玉琴必然沒有機會出城,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將她找出來。


    當然,尋找阮玉琴的,不隻有常雲昇和五商派,還有其他人。就在離蘭府不遠的街巷,一日之內,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妙齡女子,美貌而柔弱,據說和阮玉琴長得十分相似。


    甚至廷尉府還收到了舉報,張大人命人前來查看,居然還在一女子身上,搜到了一封信,正是與梁人的通信。此女子正稱玉琴,將軍中一些事務透露了梁人。


    張大人十分重視,下令徹查此事。張大人還將此信帶到獄中蘭心堂麵前,當張大人說,“你那心愛的女子,倒也是運氣不濟,居然就死在了外頭。”時,蘭心堂一下子臉色大變,眼裏滾出淚珠來,痛苦地喚道:“琴兒,不可以,你不可以拋下我。”


    張大人哪裏見過這種男人,他很是不屑,譏笑道:“蘭公子,你也算是名門之後了,為了一個小女子,就把自己弄得身敗名裂,性命不保,都此時了,你還在為她哭哭啼啼,算什麽男人!”


    蘭心堂並不理會張大人的嘲弄,沉浸在哀傷的情緒裏, 不能自拔。張大人說:“罷了,見你可憐,我且讓你見他最後一麵吧。”


    蘭心堂漸收了眼淚,對著張大人深深一拜,張大人說道:“也算是了你的心願,那女子身上,可有密信,不僅你是死定了,那常大將軍,不死也得扒成皮下來了。”


    蘭心堂被帶到一處幽暗的偏房,那女子的屍身便暫停放於此。蘭心堂撲上前去,一時又泣不成聲。張大人提醒道:“蘭公子,你可看清楚了,這是阮玉琴麽?若是,你便簽字畫押,上麵會選個好日子,讓你盡快上路,與心愛之人相會。”


    蘭心堂一邊抹著淚,一邊跪倒在那女子身邊,他又伸出手,去撫女子蒼白的臉,這朝夕相處的人,他如何不識得?來自江南的阮玉琴,生前便是沒有血色,全靠蘭心堂的寵愛,吊著一口氣。


    女子的神色,很是安詳,像是熟睡了一樣。蘭心堂還沒有哭完,張大人便令人將他帶走,說道:“既然此女子果真是阮玉琴,那麽她身上的信,便是蘭心堂勾結外敵的最好證據。信中還提到了常雲昇,這些軍中之事,如若不是常雲昇,蘭府之人如何得知?”


    本來在此之前,蘭心堂也隻是被懷疑,但阮玉琴死了以後,她身上的那封縫在衣裳夾層裏的密信,卻足以摧毀整個世界!


    皇帝大怒,這個消息很快傳了出來,蘭府馬上麵臨抄家,而常雲昇也被傳召入宮,三日未歸。月府二老爺最清楚形勢,連忙在朝堂上參奏一本,懇請皇帝對裏通外國之人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我心中大亂,我絕對相信常雲昇的清白,但皇帝未必相信啊。皇帝將常雲昇扣於宮中,定也是有所忌憚,防止他調動軍隊,造成不利的局麵。


    阿英又很快被皇帝調到康城,說那裏有邊匪活動,令她率部前往清剿,三月後歸。清剿邊匪這樣的小事,居然派上了女將軍阿英?真是殺雞用牛刀了,阿英已動身,現在常府便隻有應知天了。


    我成天盤算著,茶飯不思,蓮生跟在我身邊,也變得異常話少,眼神中卻透著慌亂和惶恐。


    我知道她也是怕我撐不住, 所以自己先努力憋著。我和蓮生成天心不在焉,月曉娟也好不到哪裏去,隻要常雲昇出了事,那常府便定然全軍覆滅,常雲山又哪裏能得僥幸呢?


    現如今,局麵如此不樂觀,我若無所作為,眼睜睜看著常府出事,常雲昇被扣押,我以後能安心過日子嗎?縱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試一試了。


    但這個局,要如何破呢?我絞盡腦汁,想得腦瓜子疼,成天臉色變幻不定,蓮生嚇得都不敢靠近我了,生怕擾亂了我拯救常府一族的思緒。但我終究沒得一個好法子,又不可能直接送死吧?


    我決定,還是去一趟常府,和應知天會個麵,通通氣。


    幸好月行山教了我一些功夫,半夜出行,到了常府,我發現常府周圍,也被人盯上了,而且可能不止一撥人。


    好在我夠謹慎,我沒有走大門,直接戲過後院,到了西側應知天的房間。我站在門前,輕聲喊道:“應大哥。”居然沒有任何回應,我隻得用手一推房門,居然是沒有關的。我剛一進去,房門頓時自動關上了。


    我一個哆嗦,但馬上鎮定下來。耳畔閃過一道風,一道黑影壓了過來,我靈活地一閃,順勢拔出腰間的佩劍,卻被那人徒手接住,我大驚失色,那人冷笑著,門忽然開了,幾乎沒有任何聲響,我麵前的黑影,便倏地倒下了。


    我定晴一看,來人正是應知天。我驚魂未定,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黑夜中的應知天,和平時木訥少言的他,卻是完全不同的人。他冷靜,勇敢,一切都不放在眼裏。月光照了進來,那倒下的黑影手中,滑出一個東西


    。應知天將它拾撿了起來,我湊攏一看,是一個巴掌大小的,虎頭形狀的東西,金光閃閃的。我不由得調侃道:“應大哥,這人潛入府邸,就是為了偷一塊金子嗎?”


    應知天一說話,便又是一個正經的老實人了。他說道:“墨淵,這不是金子,這是青銅製的虎符,隻要擁有了它,便可以調動二十萬大軍。”


    這樣的東西,自然是無比貴重的。不過,既如此珍貴,不應該由常雲昇帶在身邊嗎?怎能如此隨意,放於府中?


    應知天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說道:“那日將軍進宮前,特地將虎符交與我,讓我好生保管著,誰知日日便有人來。方才我出去,已經解決了牆外那幾個賊人,竟不知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


    我與應知天在月光之下,也不點燈,我問應知天可知這黑衣人的身份。應知天說道:“像是黑羽衛。”


    我更加疑惑了,我隻知道有黑甲衛,還沒有聽過黑羽衛的。應知天說道:“黑羽衛是皇帝秘密培訓的殺手,一般不輕易出現。能做黑羽衛的人,必能做得了黑甲衛,但黑甲衛卻未必做得了黑羽衛。”


    我感到不可思議,難道是皇帝派人來,奪常雲昇的虎符,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吧?更何況,常雲昇眼下如此被動,隻要等個幾日,罪名一旦成立,不要說什麽虎符了,就算是身家性命,不也統統保不住嗎?


    應知天點頭笑道:“墨淵,你果然聰明。這幾個人,雖看似是黑羽衛,實則他們的身手,還是出賣了他們。他們絕對不是聖上派來的。”


    沒有人的時候,應知天對我分外客氣,也和我保持著距離。我說道:“應大哥,如今將軍在宮中,阿英也走了,這如何是好啊?”


    應知天沉思片刻,說道:“將軍不是前兩日找了五商派的人嗎,明天到了接頭的日子,你若是方便,就去和五商派的人會一會,看看有無結果。我現在走到哪裏,都被人跟蹤,實在不便。”


    應知天交代了一番,我都記下了。便轉身準備離去。誰知他又叫住了我,我故意裝作不知,問他還有何事。他的臉在月光之中,居然也是一個美男子。他見我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道:“墨淵,你,你見過宣麗沒有?”


    我剛要回答,他又說道:“算了,等這件事過去再說吧。等到雍城解封了,我去找她。”


    我投以讚賞的眼神,說道:“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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