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還留著嬌媚,打算從她身上下手,看能否再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但這嬌媚看著生得跟嬌花兒一般,卻是在廷尉裏受盡了酷刑,也不肯吐露一字,反複隻說自己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是被冤枉了。然而鄭王府裏的那些書信,自然是無法解釋的。


    張大人詢問嬌媚,是否識得阮玉琴,嬌媚說自己自從嫁入了鄭王府,就很少出門。這倒也是實話,不僅是嬌媚很少露麵,就是鄭王自己,也不大出門,成天躲在宅子裏,和美妾過著蜜裏調油的小日子。


    鄭王的妻子鄭王夫人,前兩年莫名病倒,很快離世,如今查起來,也是疑點重重。張大人下令,開棺驗屍,仵作在鄭王夫人的遺骨,發現了中毒的跡象。


    但嬌媚仍是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張大人笑道:“你受盡了酷刑,仍是一個字也不肯招來。但你要明白,你雖然完成了任務,也逃脫不得了。我已查到,你雖是梁國人,但是你在京中,卻有一個相好。你隻要老實交代,他自然無事,我也可留你一個全屍。否則,你也知道,廷尉的手段,不是說說而已。”


    嬌媚這下鬆動了些,便說出自己是梁國人,但自幼和父母在雍城住著,因父母死於一場禍事,嬌媚被人收養。那人隻是一個生意人,但和梁國暗使常有往來。


    嬌媚長到十五歲,便在街頭遇上了鄭王。鄭王對嬌媚一見鍾情,納入府中。後來嬌媚被養父威脅著,將鄭王府的一些動向,還有朝廷的一些機密都套出來。


    鄭王疑心最重,但對嬌媚卻分外信任。嬌媚的身份,是來自江南的,失了父母的弱女子,於是,嬌媚一次又一次成功了。各種情報,就通過嬌媚每月給家裏的書信,還有禮物,流出了鄭王府。


    廷尉張大人聽罷,若有所思,笑笑,揮手讓人將嬌媚帶下去。據嬌媚的交代,鄭王倒像是沒有謀反之意,隻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了。而從鄭王府流出的各種情報,也是損害不容小覷。


    現在蘭心堂的罪名,還未被落實。蘭心堂最為擔憂的,還是阮玉琴,而各路人馬,也都在找尋阮玉琴。這阮玉琴卻像是從這世間消失了似的,再也不見人了。


    我雖然被月夫人勒令,不準踏出府半步,但是我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常雲昇陷入困局呢?到時候不僅是常雲昇,還有阿英,應知天他們,統統都得受到牽連。一想到此,我不由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月曉娟雖在深府,卻也聽說了此事的厲害。萬一常雲昇出事,常府也便無法保住,常雲山自然也更是首當其衝。


    月曉娟不由得深深擔憂起來,也沒有心思做旁的事了,表麵上卻又不敢流露出來。倒是二夫人說道:“那常家好像也牽涉這一次的事件裏,我們還是有先見之明的,要是曉娟真的嫁了過去,隻怕月府也遭了大殃了。”


    我趁著夜深人靜,便偷偷出了府,直奔常府。常雲昇卻也不在,原來是他不分日夜,在外麵尋找阮玉琴。阿英也不在,常雲山的生意也受到很大影響,店鋪都關門歇業了。


    見我夜半前來,常雲山更是緊張起來,說道:“那蘭府公子,該不會真的和鄭王勾結,叛國謀反吧?”


    我努力地讓自己鎮定,告訴常雲山,“你放心,事情沒那麽嚴重。這麽大一頂帽子,也不是想扣就能扣上的。若是自己先亂了陣腳,可就不好了。”


    我在常府等到後半夜,常雲昇終於回來了。我靠在桌子旁,已經昏昏睡了過去。迷糊之中,覺得有人給我披衣衫,我立即警醒了,抬起頭來,惺忪的眼眸裏,卻是常雲昇疲憊的身影。


    我對常雲昇笑道:“你回來了?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進展?”


    常雲昇說道:“快把京城翻遍了,也沒有阮玉琴的身影。難道她已經離開了?不對呀,現在進城出城卡得很嚴的啊。我實在是想不通啊,這個阮玉琴,難道真的會遁地嗎?”


    我和常雲昇相對而坐,常雲昇說道:“墨淵,你以後還是不要再來找我了,萬一我真的洗脫不了罪名,隻怕也會連累了你。等這件事過後,我們再見麵吧。”


    我不依不饒,也不想和他爭辯,卻靠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龐。常雲昇渾身一顫,眼神就像融化了似的,疲憊的神色裏,卻散開一抹溫柔的笑意。


    常雲昇歎了一口氣,也伸出手,擁住了我,說道:“墨淵,你真是不聽話。”他靠得更近些了,我的心跳得厲害,常雲昇臉微微紅了。在外麵不可一世的大將軍,現在卻是不敢抬眼看我,我故意湊到他眼前,問他,“你還趕我走不?”


    常雲昇說道:“墨淵,你真是個小偷,下一次來府上,你先跟我說一聲吧。你快嚇死我了。”


    我真怕常雲昇這一次真的逃脫不了。如果蘭心堂出了事,常雲昇就算不被牽連,以後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了。常雲昇起身,說道:“墨淵你在這裏睡一會兒吧,天也快亮了,我叫人給你安排房間,以後不要半夜來了。”


    我答應著,卻在屏風後躲了起來,待常雲昇出去喚人,再回來時,他卻沒有看到我的影子。常雲昇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讓丫環退下。常雲昇自己坐下來,卻自言自語道:“叫你走,你就果真走了,你怎麽這麽聽話呢?”


    常雲昇一邊歎氣,一邊拿起桌子上已涼透的茶,我笑著走出去,說道:“我還沒走呢,將軍好生難伺候,聽話也不對,不聽話也不對,你當我是你的丫環,還是小廝?”


    常雲昇被嚇了一跳,一盞茶險些潑在桌子上。常雲昇喜出望外,對我說道:“墨淵,你真是鬼得很。”


    我們便坐下來,常雲昇卻一本正經,給我講起一鄭王府,還有蘭府的事,鄭王已倒了,而現在也沒有直接證據,指向蘭心堂。隻要蘭心堂咬死了不認,廷尉也莫可奈何。但現在廷尉還在蘭府細細搜查,未必搜不到別的證據。


    就這樣,我們又討論了許久,我終於扛不住了,栽倒在了常雲昇的懷裏。常雲昇說了,既然正道上做不到的事,就交給江湖流派來做吧。


    他決定找五商派,來尋找阮玉琴。這個五商派,我倒略有耳聞,專負責打聽天下事,找尋個把人,更是不在話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便是他們的服務宗旨。隻是,這個流派,收費也特別地貴。


    當然,常雲昇手頭是有些錢的。隻是,身為一個大將軍,找個女人,還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他還是不情不願的。我說道:“術業有專攻,你是天上的雄鷹,他們是地下的老鼠,老鼠什麽犄角旮旯的事都一清二楚,但他們還是老鼠啊。”


    我這頂高帽子戴得,常雲昇立即歡喜起來。我見氛圍差不多了,就提議道:“莫隻顧討論這些了,你就沒有旁的話,要對我說嗎?”


    常雲昇說道:“還是那一句,如今是多事之秋,你最好少來。你是大家閨秀,我如今是嫌犯,你不必趟我這灘渾水。”


    我偏不依,拔下頭上的玉簪,指著他說道:“你若真的要與我了斷,你來砸了這簪子,我便再不回頭,你若有心與我好,何必磨磨磯磯的。”


    常雲昇接過玉簪,滿眼含笑,替我插於發間,說道:“墨淵,是我錯了。對不起。”


    我也不喜他說對不起,他這個人,真是不會說話。外麵看著霸氣,裏麵卻是個二愣子。我看著窗外天色漸明,我對他說道:“我得先回去了,我想來的時候,你不許現多一句話。”


    我回到月府的時候,整個月府都還在沉睡。我一回到自己房間,迅速地上床,沒一會兒,便被蓮生吵醒了,叫我吃早飯。


    好在這些日子,大家無事,也不出門,各自消遣。吃了飯,我便在房間裏躺著,月夫人派心兒過來,說是送新衣過來,我知道,這是在監視我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窩囊千金與叛逆將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禾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禾雨並收藏窩囊千金與叛逆將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