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放權之後,忙碌的便是這幾隻蟲子,其中早就當了許久歲月的總指揮官尤甚。


    但今天他卻動用攢了許久假期,不知積累到什麽恐怖數字裏的一天。


    在選拔為總指揮官之後,他便很少休假,像台機器般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完成每一份工作。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除非實在忍受不住基因導致的精神損傷會休息一下,最多也不超過兩天。


    沒有王的蟲族不是一盤散沙,而是一灘死水,沒有半分活力,無需外族的打壓,用不上多少時間,便會走向滅亡。


    他出生自孵化室,在一個混亂灰暗,看不到希望的時代成長,時常覺得生活沒有意思,生命也沒有意義。


    為了活著而活著,未免太過淒慘,但他似乎從出生便是這樣活著。


    蟲族搖搖欲墜,因為精神上的折磨,無心實現自己的價值。


    他甚至會懷疑,王的存在,對於蟲族究竟是幸還是災。


    可轉念一想,被選中的尚在懵懂中的王又真的想成為一個蟲族的精神支點嗎?


    生來注定,誰又有得選……


    隻有無數羈絆才能將空洞的心填滿,將寂寥眼眸中的雪融化。


    幸而他身上還有責任,有他不願正大光明承認卻真實存在的友情,一直拉著他,不至於讓他自心靈的懸崖上一躍而下。


    但始終少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知曉,但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


    等來的又會不會是他心中理想中的模樣,一切都是未知……


    *


    江晚寧看看身著休閑衣衫也擋不住身上冷冽氣息的男人,又瞧了瞧科技化的遊樂場。


    她沒想到,雄蟲居然會選擇這樣一個約會地點。


    女孩還在怔愣時便被男人牽住手走了進去。


    “所有遊樂設施的票各來兩張,請掃我的智腦。”


    正在工作的蟲子抬眼看到總指揮官現如今的軍團長之一有些激動,因為羅德裏克當了許久的總指揮官,所以他們依舊下意識的以總指揮官稱呼。


    蟲族崇尚武力,身為其中的佼佼者,不乏崇拜者。


    等等,旁邊那是……


    王!


    本就亢奮的青年,如今更像磕了興奮劑般,瞳仁迸發出不亞於太陽般耀眼的光彩。


    曾經在療愈精神時見到過王的身影,但從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他僅糾結片刻,深吸一口氣,頂著總指揮官銳利的視線,鼓起勇氣:“王,請問您能屈尊與我合張影嗎?”


    “可以的。”


    本就挑在工作時間,還是清晨,這時來買票的顧客並不多,她也不用擔心被圍觀。


    江晚寧稍稍靠近,站在售賣窗口前,雙手自然放鬆,矜持微笑。


    哢嚓幾聲,那位售賣員的手速幾乎閃出殘影,直到羅德裏克凝眸睇睨,冰冷鏡片後是化不開的墨緋,直射青年,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智腦,衝少女鄭重行禮。


    “感謝王的仁慈,蟲族將為您獻上一切榮光。”


    一旁的雄蟲卻指了指那隻蟲子手腕上的智腦,“若想分享到蟲網上,也要等今天結束之後再發。”


    “是!”


    他很識趣的立刻應答,笑話,惹毛總指揮官大人,除非王開口救他。


    不過雄蟲若真想對付他,也絕不會讓王知曉。


    站在偌大的遊樂場,江晚寧略顯迷茫,這樣的場景,離她太過久遠,連帶著那份記憶都蒙上一層薄紗,看不真切。


    見小姑娘俏生生站著,但總帶著些淡淡的惘然,羅德裏克心中的疼惜愈發強烈。


    誕生自荒星,才降臨在這個世界便遭受諸多苦難,若不是生死一線時憑著摸索出來的力量,一次次化險為夷,這位新王恐怕早就夭亡。


    蟲族自有曆史以來,還未有一位王自小便經受這些隨時送命的磨難。


    哪位王不是誕生時便嬌護溺養,快的也要至少十年才能摸索出獨屬於自己的能力,更別提親自征戰,最善戰的那位王也是徹底掌握住精神力,才隨軍出征。


    那時也是蟲族的強勢期,同族的數量足足有將近一億隻。


    乃至現如今,自王誕生之日算起也才過去五年光陰,大大小小的戰役無數。


    雖然蟲族隻要精神力足夠,出生便能維持人型,許多事更能通過蟲族的信息網,一學便會。


    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女孩的變態,不隻精神力,還有學識眼界,都超乎之前的王,最重要的是,她有顆仁慈的心。


    不論種族。


    “王想試試什麽項目?”


    羅德裏克原本想的是,王會選些柔和的項目,結果他們幾乎把遊樂場所有的刺激項目玩了個遍,最平和的居然是碰碰車。


    瞧著少女做好安全防護,毫不猶豫地從高台跳下時,他竟然比本人還要緊張,手心冒出細密的冷汗,腦中又浮現出高懸空中戰艦之上,嬌小的女孩縱身一躍。


    等江晚寧上來時,收獲的便是一個巨大的擁抱,“怎麽了?”


    雄蟲的下頜扣在她的肩頸處,久久沒說話,等到她以為得不到回答時,男人才緩緩開口,“我是想起您從戰艦上一躍的事。”


    小姑娘眼角染上笑意,拍拍男人的脊背,“這有一根繩子拽著我,而那次我知道你們一定能趕來,彼此間的信任是那根拽著我的繩,讓我能無所顧忌的往下跳。”


    羅德裏克對上一雙含笑的墨眸,其實她也成了那條無形的繩——在每一隻蟲子心中。


    他心中缺失的那塊終於由一雙柔軟溫暖的小手捧著愛填滿。


    *


    羅德裏克本就高大,如今更是將女孩擋的嚴嚴實實,脫下衣物時便露出精致結實的身體,肌肉線條漂亮,卻並不誇張,宛如西方雕塑一般,身軀修長,充滿了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摘下眼鏡的他臉龐更加冷峻淩厲,下頜線條流暢,鼻梁高挺,骨骼與皮相完美結合。


    沒有鏡片遮擋,男人的眉眼愈發深邃,濃重稠膩的欲鎖在暗沉的瞳仁裏,原本酒紅色的眸子竟比那雙墨眸還要幽暗。


    但江晚寧並不怕,摘掉頸環之前,男人並未露出多少不讚同的神色,反而笑的玩味,一下又一下吻著嫣紅的唇角,問了句“你確定?”


    “嗯。”


    本著前車之鑒,摘下頸環,蟲子們反而不敢亂來,女孩異常堅決。


    既是馴獸師親自解的枷鎖,那後果自然也要由她來承擔。


    男人瞳仁裏的濃黑驀地散開,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意。


    不過怎麽看,怎麽危險。


    江晚寧這時候才隱隱覺得不對勁,沒出息的吞下口水,“要理智,衝動是魔鬼。”


    “王放心,我盡量,肯定不會傷到您。”


    的確沒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


    小姑娘殷紅的小嘴微張,唇肉都被咬的又紅又腫,可憐極了。


    蒙上濃霧的眼眸似被春水浸泡,兩排黑濃長睫顫抖,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還未滴落便被男人吻去。


    原本纏腰在少女腰腹的尾巴因著她喊涼,乖乖躺在無力垂落的手心。


    另一隻手則被十指相扣,強勢的置於腦袋之上,她完全被錮在這小小空間,密不透風都是交纏的氣息。


    欺負的狠了,江晚寧無意識握緊手中涼滑的尾巴,惹來更凶的掠奪。


    女孩扁扁嘴,氣憤的咬住男人的唇瓣,羅德裏克乖乖的任她予施予為,最後撩開長發,吻吻她的額頭,“不氣了?”


    小姑娘沒理人,偏頭露出半邊紅透的臉頰,羅德裏克就又親了親。


    江晚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理智便又被席卷一空,迷蒙間被誘哄時,還在怔愣。


    盡管方才手心渡了些溫度去,涼滑的觸感依舊明顯。


    那隻才空蕩的手就被大手迅速扣攏,嚴絲合縫。


    “涼……”


    “很難受嗎?”


    羅德裏克緊盯著女孩,若她露出一點不適的神情便停下。


    “……也不是,就是很奇怪。”


    雄蟲鬆了口氣,唇瓣遊移,盡量轉移她的注意力。


    很快,她便隻剩下熱的感覺了。


    “您知曉什麽是……麽,”羅德裏克似乎也沒期待女孩回答,自顧自歎喟,“這便是。”


    第二天一早,羅德裏克毫不意外的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


    小姑娘背對著人,望也不望他一眼,不過他隻消一看便能尋見自己做的「好事」。


    伸開手臂,上麵密密麻麻的紅痕,卻讓他勾起唇角。


    哄人上藥時又不免在舊傷上添了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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