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多說,區碩衡自然也不好再問,隻得放他離開。


    第二天,趙老兵被送回家後就情況惡化了。


    雍王的侍衛打板子和軍中不一樣,用的是細細軟軟的厚竹板子,板子帶著韌勁,打在身上還帶著狠狠一抽。


    這十板子,打的見了白骨。


    和趙老兵要好的幾個兵油子來看望他,都隻見他麵如金色,心中大駭,可又不好說出來。


    他娘子在家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老人,還得顧著家裏的庶務,總共也就隻有一個小丫鬟幫手,根本不能事事周到。


    這屋裏就彌漫著一股屎味和皮肉潰爛的臭味。


    有兵油子實在受不了,去開了窗。


    風一進來,一著涼,床上的趙老兵又咳嗽個不停,隻得又闔上窗子。


    眾人實在受不了了,隻得一個一個找理由往屋外頭去。


    看著外麵忙的腳不沾地的趙家嫂子,指責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


    隻能放下東西,趁著飯點前離開了。


    金士禁軍也因為這件事,氣氛低沉了很多天。


    他們倒是知道了閻月朗不好惹,又因為沒了愛出頭的趙老兵,一群人難得老實很多。


    半個多月以後,趙老兵沒了。


    一群人又一起去送葬,卻發現趙家嫂子的臉色竟然好了不少。


    於是有人懷疑趙老兵是被毒殺的,可終究沒證據,又不敢當麵質疑,隻得作罷。


    趙老兵頭七一過,趙家嫂子就借故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亂糟糟的幾件事之後,金士禁軍裏的事情越發雜亂,人員卻一減再減。


    眼看選秀在即,閻月朗隻能上書,請求從禁軍中調派幾人來幫手。


    宮裏的回複很快,允許了他的請求。


    次日,禁軍調派來的人就到位了。


    其中三位,都是顧尋之的人。


    閻月朗沒說什麽,從調來的人裏撥出五人隨著金士禁軍入宮,這事才終於結束,好戲即將開始。


    今年的九月是難得一見的大日子。


    前有秋闈,後有選秀。


    長街上一頂頂粉蓋轎子叫人看花了眼,烏蓬的馬車也將寬敞長街堵的水泄不通。


    秀女們大多住在吉祥長街上,貢士們倒是大多住在城西的小巷子裏。


    舒妙和沈霄月出門買東西,硬生生被堵在了長街上大半天。


    隔壁一樣被堵著的粉轎外,跟著的小丫鬟嘴裏嘟嘟囔囔的,又是埋怨人多,又是埋怨京都不夠寬敞,聽得沈霄月隻想笑,便挑開車窗簾子,朝外看了一眼。


    誰知道正好和那嘟嘟囔囔的小丫鬟對上眼。


    對方一個白眼過來,又繼續轉頭對轎子裏的人說:“真是的,明知道最近是姑娘的大日子,這群小老百姓還不好端端的待在家裏,出來擠個什麽勁兒。”


    在嘈雜的人群中,轎子裏的人說了什麽,是坐在馬車裏根本聽不見的。


    但沈霄月不由得和舒妙對視一眼,又聽那小丫鬟揚著下巴應著:“姑娘放心,就這一路,奴婢可沒見到過比姑娘更好看的了,以後再走這條路,他們都得跪著了!”


    這話講的,讓舒妙差點笑掉大牙。


    馬車又不隔音,那小丫鬟自然也是聽見了的。


    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竟然狠狠地敲了馬車車壁:“隻會添亂的東西,吵死了!”


    車窗簾子一挑,舒妙的手肘就搭在窗簷上,笑著和小丫鬟道了聲歉,卻說:“隻是真的很好笑,雖然不知道你家姑娘是怎樣的天仙美貌,可京城裏人盡皆知,溫家七姑娘才是聖上中意的那位,就連這次選秀,也是為了讓她能光明正大進宮才舉行的呢。”


    小丫鬟的臉瞬間僵硬了。


    似乎轎子裏的人也聽到了這個,轎簾子動了動,不知道說了什麽,讓小丫鬟急忙附耳過去。


    好一會兒,那小丫鬟才問舒妙:“你、你講的可當真?”


    舒妙一抿嘴:“這有什麽好騙你們的呢?倘若你不信,隨便找了這大街上的人問問,就前段時間的事情呢,裏麵可能還牽扯著人命呢。”


    小丫鬟可能又被嚇著了,又趴在轎子窗口上小聲和裏麵的人說著話。


    這個時候,路終於通了,馬車慢慢走了起來。


    等小丫鬟再想問什麽的時候,就隻能看到馬車已經走遠,而車後麵跟著的下人,穿著都不像普通人。


    溫宴希這事,算是在外地秀女中也傳開了。


    秋闈在先,田聰鈺親自送那位鍾貢士進場。


    兩人站在馬車旁你儂我儂的,險些誤了時辰。


    曾經同行的貢士看著鍾貢士如今住進了大園子裏,又換了緞子衣裳,還有車馬接送,羨慕的牙癢癢。


    忍不住戲謔他:“鍾兄有福氣啊,又有美人相伴,又一步登天。”


    鍾貢士很是受用,抬著下巴眯著眼說:“算什麽美人,她嫂子身邊的丫鬟才是美人,隻不過我這人並不膚淺,看中的可是內裏,她也這麽看我。”


    “哈哈哈哈,鍾兄不愧是咱們鄉裏第一位,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喝上喜酒呢?咱們也沾光,熱鬧熱鬧……”


    “等出來,我老娘到了京就辦酒席,到時候你們可一個也不許走……”


    一幫子人竟然在門口閑聊起來,惹得別的貢士挑眉看。


    眼看這幫人越來越多,阻礙別的考生進場,侍衛們便出來驅散。


    鍾貢士炫耀到一半也不得不終止。


    隨著時辰到,考院三道大門粘上封貼,今年的秋闈就正式開始了。


    作為區碩儉上位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秋闈,他自然也緊張的很,隻是依舊鬥不過太後。


    誰都知道,秋闈出來的人,日後必能入朝為官。


    如今朝上幾乎都是太後的人,秋闈是區碩儉難得的機會。


    早在前幾屆,他都無權幹涉秋闈事宜,直到今年有了沈相爺的幫助,他才勉強能幹涉其中,倒也夠了。


    溫宴希為他找了幾個不起眼的貢士混在其中,隻要筆試過了,他就能把人光明正大的留在身邊。


    他在書房忙的頭腦發脹,既要顧著秋闈,又要顧著選秀。


    其實,誰家的姑娘進宮都沒所謂,但他也不能讓太後覺得自己好欺負,於是便事事親為,熬了幾日,身子就垮了下來。


    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能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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