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大人每每深夜到家都要和蔣夫人哀嚎一下。


    無非是他坐在少監的位置上,卻幹著府監的活兒。


    說白了,他就吐槽領導不給他晉升呢。


    “你們禁軍最近也要調度,如何了?”


    少府監這回也接了禁軍衣服的事,自然知道金士禁軍要調出百人入宮。


    閻月朗是折衝郎將之一,能入宮的人自然要他和另一位折衝郎將說了算。


    閻月朗恭敬的回答:“還未能出個章程,大約月底才能上報名單。”


    今天才七月初三,合著還得等一個月啊!


    蔣大人又不高興了:“怎麽你們這麽多天選不出一百來人的?九月選秀,我們少府監就隻得一個月來專門為你們禁軍量體裁衣?別的事就不幹了?”


    進了宮,當然要穿著得體,不然衝撞了貴人怎麽辦?


    更何況太後是個特別要麵子的人啊!


    閻月朗沒法回這個話,他隻能希望區碩衡手腳麻利點兒,盡快把事做完,把那個傻小子調離京城。


    這樣,他才方便往禁軍裏安插自己的人。


    蔣大人倒也不是真的生氣。


    他隻是服了這群人。


    不僅僅是禁軍這樣,別處也都這樣,恨不得在最後的期限裏踩著點將東西送上來,完全不顧少府監還有沒有時間把東西做完。


    就為這調度的事,蔣大人火氣真是越來越旺。


    還好舒妙叫人做了雞米頭湯,不至於讓他嘴裏又起泡。


    閻月朗品級不如蔣大人高,身份又比蔣大人矮,這個時候也就隻有挨罵的份。


    他想提醒蔣大人一句,叫人去叫一聲舒妙都沒找到機會說出口。


    蔣大人倒像是找到了發泄口,一股腦的把不如意的事都說了,直到入夜,下人們稟報擺飯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這麽多。


    頓時心裏有點兒小愧疚,便邀請閻月朗一起去吃飯。


    自從舒妙進入這個家裏,整個蔣府的男女大防就沒那麽重要了。


    第一次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盧英還不太適應,還好蔣家夫妻都是在孩子麵前和善的人,不過幾日,她也就習慣了。


    隻是今日一進來就先看到了閻月朗,有些驚訝。


    閻月朗是個冷麵的人。


    他和盧英又不熟,自然沒把臉色變得柔和一些,以至於盧英對他那點微不足道的好感又立刻下降了。


    舒妙進來看見他倒是驚訝:“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前幾日營裏的事情忙,耽誤了給二姑娘送賀禮,今日休沐就帶過來了。”


    禮物早就給府裏的下人了。


    兩人這對話聽不出一點兒毛病,好像就是尋常夫妻。


    蔣大人不由得和蔣夫人對視一眼。


    莊子裏發生的事,蔣夫人早就和蔣大人說的仔仔細細的,大概也摸得清舒妙的心思。


    她倒不是真的鐵了心要和閻月朗和離,隻是心裏不舒坦,還沒翻過去。


    又況且前些天外麵傳的那些話到現在還沒平複下來。


    幾乎都說舒妙下毒殺夫,妄圖和情郎卷款私奔。


    想起這個,蔣大人就對閻月朗不滿。


    他要是有一點兒本事,就把這些瘋言瘋語趕緊鎮下來,哪能任由別人敗壞舒妙的名聲呢?


    隻是當著舒妙的麵也隻能把這話悶在心裏。


    吃著飯,舒妙和閻月朗坐在一起,聊起了田聰鈺的婚事。


    “……婚事定下了,九月秋闈,下來就成親,我把胡同裏的那個二進的院子給他們住了。”一旁聽著的盧英一驚,立即看向舒妙。


    舒妙倒是沒所謂的邊吃邊問:“嫁妝彩禮都說好了?那貢士的家裏人來不來?到時候要請什麽人?都定好了?”


    這怎麽可能?


    閻月朗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用來籌備自己的事,他也沒辦過婚事,覺得到時候找個廚子請到家去,擺上兩三桌就得了。


    舒妙看一眼就知道他什麽也沒幹。


    隻是她才不想擔責任,又不想背罵名:“我們請的那位姑姑不是還在嗎?你多打發點兒,就說家裏沒長輩操辦,讓她幫著操勞些。”


    閻月朗有些遲疑:“她能願意嗎?”


    這有什麽不願意的?


    舒妙無奈的歎了口氣,隻得把事跟他講清楚:“那位姑姑雖然是宮裏出來的,但看起來也不是什麽有臉麵的人,無非占著一個長字,她正愁沒處顯能耐,你這送上門的枕頭,她幹嘛不睡?”


    況且還有錢拿。


    閻月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一邊的蔣夫人心裏欣慰,再次慶幸自己當年選了舒妙。


    這碗飯,各有所思的吃完了。


    閻月朗沒說要留宿,舒妙便送他到垂花門。


    又是一樣的甬道。


    當年他們還在這裏唇槍舌戰,現在倒是變了。


    閻月朗側過臉,看著昏暗燈光映射下的舒妙,趁著四下無人,甬道裏又黑,抬手扣住了她的腰,硬生生把人裹在懷裏,腳尖離了地。


    舒妙嚇一跳,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襟,可又不敢大聲。


    兩邊的甬道住著下人,難保這會兒有人。


    “你再這麽嚇我,以後我就在家門口立個牌子,寫上‘閻月朗與蟑螂不得入內’。”


    閻月朗挑眉,無奈的笑起來:“你擋不住蟑螂,也擋不住我。”


    “堂堂折衝郎將竟然自比蟑螂!”


    舒妙覺得閻月朗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閻月朗的手臂猛的往上一顛,舒妙的身子跟著往上一抬,她的腳離地麵更遠了。


    “因為想見娘子,臉皮薄的根本見不到,我若是蟑螂,一定會躲在你房間的角落裏,每日偷偷陪著你。”


    舒妙頓時打了個冷顫。


    什麽狗屎比喻!


    她一想有個蟑螂在房間裏,就恨不得直接搬家,把房子讓給蟑螂。


    “再講你就真的別打算見我了!”舒妙覺得好辛苦,又要小聲,又要發怒氣。


    喉嚨出來的聲音不大,但還是莫名其妙的啞了。


    閻月朗見好就收,低聲安撫她:“是我錯了,任憑娘子懲罰。”


    話是這麽說的,但偷偷撫摸著舒妙後背的手掌可不是這麽表現的。


    他隻用一隻手就箍著舒妙,另一隻手輕柔的從她的尾骨,一路向上,最後扣在了她的後頸上,朝著自己壓過來。


    舒妙的話沒說出口,就被他的兩片唇堵在了肚子裏。


    他太了解舒妙的弱點了。


    幾乎垂眼的瞬間,胸口原本還在掙紮的那雙小手安靜了下來,乖乖的按在自己胸口上。


    甜美的任由自己采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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