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課的那一個多月，許願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智障，以至於被虐了一個半月重新適應正常高中數學難度的時候，她差點感動到哭出來，覺得自己終於從一個智障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所以今天的那種感覺是因為她內心深處喜歡數學仍然對數競念念不忘嗎？
不可能。
除非她有受虐傾向。
單方麵結束自己數競之旅後許願簡直開心到起飛，高中數學的難度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而多年奧數底子和鍛煉的思維能力更讓她在數理化上遊刃有餘。
就算念念不忘，且不說她數競停了一年多，進度跟不上，就是她回去了也繼續被虐。
她是瘋了才會想回去。
許願托腮想了又想，找不到個答案，最後決定……
不想了。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
附中每天下午的晚飯時間給得很充足，從六點到七點，有整整一個小時。
這段時間校門也是敞開的，但因為食堂有飯而且近，所以為了節省時間大部分人都會去食堂吃飯，但出校門打牙祭的也絕對不在少數。
北方冬天的天色暗得很快，隻是六點多，夜幕就已籠罩天地，紅色的汽車尾燈匯成一道洪流。
三三兩兩的學生結隊走出學校，走進臨街的店鋪或者小攤販前買晚餐。
許願裹著圍巾和江沉月一起往外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走至門口的時候，許願目光停在了校門口背著手逡巡的身影上，她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就離身邊的人遠了一點。
昨天她可以坦坦蕩蕩地麵對著德芙，但今天明顯就不行了。
今天她心裏有鬼。
鬼還在身邊。
許願挪啊挪，和江沉月落了好大一截。
然而，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
“誒，那位同學你的頭發——”德芙的聲音傳過來。
許願認命抬頭，對上了德芙的目光。
目光對上，德芙沉默了一瞬：“許……許願是吧。”
果然，認出來了。
許願硬著頭皮點頭，先聲奪人：“對，主任，我把戶口本帶來了……”
“……戶口本就說一嘴，有學籍檔案我後台能查……”德芙順口就說。
許願：“……”
所以您昨晚還連夜查我們學籍檔案？
德芙輕咳一聲，正色：“咱們學校不讓卷頭發知道吧。”
“主任，我這是自來卷……”許願解釋，說著就把圍巾摘下來。
看到她頭發的卷度許願才反應過來，昨晚洗完澡拿鯊魚夾夾的，今天頭發確實是卷的……
一時之間，解圍巾的手僵在原地。
德芙像是信了她：“行吧，走吧走吧。”
許願圍巾一裹，拔腿就走。
沒兩步就追上江沉月的步伐。
靠近時，又刻意放慢了腳步，隔開一段距離。
德芙看過去，不遠處的兩人靠得沒那麽近，中間有一大塊空隙，一盞路燈恰巧從中透過來，和昨天靠得很近的兩道身影完全不一樣，看起來就生疏，他被晃了一下眼睛就移開視線。
-
走了兩步，許願朝後看，德芙已經背過身繼續蹲點兒了，許願鬆了一口氣，一扭頭，差點撞上江沉月。
“怎麽了？”江沉月問。
許願解釋：“剛剛被德芙抓住了，說我卷頭發，說學校不讓留卷發。”
開了話頭許願就拉不住閘了：“因為昨晚洗完頭用的鯊魚夾夾頭發，就有點兒卷，說實話還真挺像卷過頭發的，我還想著這次難不成要拿出我小時候自來卷的照片才能證明我真沒有卷頭發？沒想到德芙居然放過我了……”
兩人再次並肩，江沉月看著路邊的積雪，問：“剛剛怎麽突然走在我後麵？”
“當然是怕德芙逮到啊。”許願說，“你剛來還不太清楚，我們這邊德芙每天抓人抓得可凶了，萬一被他認為是……”
許願停頓了一下，說：“男女同學交往過密，那就要進行他的德芙四大酷刑，通知班主任，勸分手，灌雞湯，告家長。”
這麽說著，許願忽然有點擔心，萬一說得太嚴重恐嚇到同桌，讓他直接從清心寡欲變得更加清心寡欲，完全杜絕遏製了喜歡她的可能性怎麽辦。
許願未雨綢繆開始找補：“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麽恐怖啦，畢竟其實這也是個人自由，就算到了見家長那步德芙也不會強製幹什麽。”
說著，許願又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比如我家長就挺開明的。”
所以，同桌，別克製你自己啊！
江沉月垂眼，神色仍淡。
腦海裏莫名冒出一個念頭，青梅竹馬的話，家長應該很熟吧。
過了幾秒，他問：“你之前配眼鏡的店在這附近嗎？”
“對，往前走差不多十分鍾就能到。”
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鍾，已經出了附中學生晚上經常活動的區域。
許願走著，鼻子吸了吸，聞到了一股極香的味道，側過頭一看，是一家麻辣拌店。
江沉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躊躇了兩秒，許願側過腦袋微仰著頭問：“同桌你餓嗎？”
“……嗯。”
江沉月側頭：“就這家吧。”
許願瞬間得意忘形：“咱倆簡直太有默契了，我也想吃這家呢。”
兩人便進了麻辣拌店。
雖說店麵狹窄，但麻辣拌的味道很好，氛圍也很溫馨。
老板和老板娘都樂嗬嗬的，他家的小孩也在店裏幫忙，小孩七八歲大，有些靦腆，端著做好的麻辣拌問是誰的是誰的然後噠噠噠地端著送過去。
吃幹抹淨，許願起身付賬。
剛起身，端著麻辣拌的小孩一個趔趄朝她摔過來，額頭正衝著桌角，許願下意識側過身擋住桌角伸手扶他。
下一秒。
小孩手中端著的碗撞在肚子上，他整個人也砸過來。
最終他撞在許願懷裏，許願的後腰撞上桌角。
“嘶——”
麻醬撒在身前一些，有幾根麵還掛在了衣服上，把小孩扶穩，許願移了移位置。
小孩明顯被嚇到，愣了兩秒，眼眶刷的一下就急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好意思，謝、謝謝。”
許願笑了一下：“沒事啊。”
小孩急哭了，抽抽噎噎的。
許願對哭了的小孩完全沒轍：“小事兒小事兒，你別哭啊。”
江沉月已經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剛伸手，手指停在半空，最終將紙遞在許願手邊。
“謝謝。”許願接過把掛在身上的兩根麵條扯下來。
莫名想笑。
這兒動靜太大，引得在後廚的人也出來了。
老板娘見狀，走過來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孩子，立刻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小姑娘，孩子不小心把飯灑你身上了，這附中的校服，你們還沒放學呢吧，這也沒法換下來洗……”
許願擺手：“沒事沒事。”
“實在不好意思，你和你同學還沒付錢吧，這頓就不用付了。”
“不用，這樣我把您家這包抽紙拿走吧。”許願說著，壓下二十塊錢。
接著揪著江沉月袖子跑出去。
-
跑了幾步，許願鬆開了手，也停下腳步，終於沒忍住笑出聲：“同桌，咱們好像也付了錢吧，怎麽跑出了一種吃霸王餐的感覺。”
江沉月唇角動了動。
見到江沉月又笑了，許願忽然想起來今天課上的事，她揚眉：“同桌，這次沒喊你名字你也笑了。”
江沉月唇角放平。
嘴角的笑意放下去，但眉眼間的笑意還沒來得及退卻。
昏黃路燈描摹下，有種醉心的冷淡溫柔。
或許是難得見他一副不設防的模樣，許願得寸進尺：“誒怎麽就收回去了呢？”
“……”
對上江沉月沉默的目光，許願瞬間覺得自己像調戲良家婦男的流氓山大王。
得意忘形了。
笑容僵在臉上。
江沉月率先別開眼，提醒她：“衛生間在前麵。”
“哦哦。”
許願點點頭，拔腿就走，腳步迅速。
江沉月也進了側麵的洗手間，用溫水洗了一下臉，盯著鏡子裏的人看過去。
眉眼依舊冷淡，卻無意識舒緩。
笑意還未褪去。
這樣的他，有點陌生。
他看了兩秒，安靜地垂下眼，收斂了笑意。
-
江沉月走出洗手間時，看到一個黑人正堵在許願麵前，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許願一副茫然且戒備地看著他。
江沉月下意識上步，擋在她身前。
“sorry,my english is……poor.”
許願憋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來這麽一句英語。
她在洗漱台沾水擦了擦衣服後就出來了，一出來，一個黑人小哥就堵在她麵前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硬要塞給她，嘰裏呱啦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話。
許願謹慎地後退半步，半天隻聽到幾個“help”“friend”。
所以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而就在她窮盡畢生所學憋出那句話之後，江沉月擋在她麵前。
“怎麽了？”他問。
“他好像讓我幫忙……”至今英語聽力水平停留在初中甚至不斷下退的許願隻捕捉到這個信息。
江沉月抬眼看過去。
小哥像是抓到了真正的救命稻草，又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江沉月回了兩句。
他大喜，露出一排白牙。
許願：“……”
江沉月轉身翻譯，言簡意賅：“他有朋友來生理期了，在衛生間，希望你幫忙送一下東西。”
許願恍然大悟。
小哥像是看明白了她懂了，又一口白牙：“yeah yeah.”
“thank you.”
許願開口：“you''re wele.”
難得會一句，一定要裝一下。
就在許願接過他手裏的塑料袋準備進去時，江沉月伸手攔了一下。
他側頭低聲說：“等一下，等人一起進去。”
迎麵正好走來一個人朝著女廁走去。
江沉月示意可以。
-
沒過多久，許願出來時，看到黑人小哥正熱情地和江沉月攀談著，語速挺快，嘰裏呱啦一大堆，江沉月微擰著眉，像是不太能接受這種熱情，但也禮貌性地回著兩句。
許願還是聽不懂。
見許願出來，江沉月側頭對他說了一句話，然後朝她走來。
兩人繼續朝著眼鏡店的方向走，許願好奇地問：“你們剛剛說了什麽啊？”
江沉月回憶了一下：“他說他很感謝我們。”
還說了一堆，說他朋友在廁所裏快蹲麻了，想請人幫忙但喊了好幾句都沒人回話，還有人回話，但是聽不懂英語，所以隻能給他發消息讓他去商店買東西……
“同桌，他說的你都能聽懂嗎？”許願無奈，“我感覺他說得好快，一下子就說了一堆，我一個標點符號都聽不懂。”
江沉月思索了一下：“還好。”
停頓了兩秒，江沉月說：“確實……話有點多。”
許願忽然就想起來剛剛那個畫麵，一個黑人小哥咧著一口白牙興致勃勃地和他說著什麽，江沉月微擰著眉。
她難得地在她同桌那張向來冷淡的臉上看到了‘無奈’這兩個字。
許願莫名想笑，卻又想到什麽，忽然頓住，低眼。
話多的人一下安靜下來，江沉月還有點不習慣。
他側頭看她：“怎麽了？”
許願看著地上重疊在一起的兩個影子，糾結了一下問：“同桌，你覺得我話多嗎？也不是，就是，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吧，不煩人吧……”
江沉月訝異於她為什麽會思維跳躍到這裏，答：“不會。”
“哦。”
許願拖長了調子哦了一聲，嘴角不自覺揚起。
又走了兩步，許願雀躍未褪，側頭看過去，對上他有點茫然的目光又把欣喜收回去了點。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突然挺開心的。”許願說完，連忙打住轉移話題，“前麵就是那家眼鏡店了。”
許願快步走進店裏。
江沉月不明所以，拾步上前。
**
「wish-攢太陽版」：
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眼鏡腿折了，他問我眼鏡多少度。
我脫口而出：二百五。
……現在想想都覺得我有病。
潛心安慰我自己，打是親罵是愛，我這也算是對他悄悄表白了……算了連自己都騙不了了。
還有！他說：不覺得我煩。
四舍五入就是——他喜歡我！
……
好吧，我大概是真的有病。
所以今天的那種感覺是因為她內心深處喜歡數學仍然對數競念念不忘嗎？
不可能。
除非她有受虐傾向。
單方麵結束自己數競之旅後許願簡直開心到起飛，高中數學的難度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而多年奧數底子和鍛煉的思維能力更讓她在數理化上遊刃有餘。
就算念念不忘，且不說她數競停了一年多，進度跟不上，就是她回去了也繼續被虐。
她是瘋了才會想回去。
許願托腮想了又想，找不到個答案，最後決定……
不想了。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
附中每天下午的晚飯時間給得很充足，從六點到七點，有整整一個小時。
這段時間校門也是敞開的，但因為食堂有飯而且近，所以為了節省時間大部分人都會去食堂吃飯，但出校門打牙祭的也絕對不在少數。
北方冬天的天色暗得很快，隻是六點多，夜幕就已籠罩天地，紅色的汽車尾燈匯成一道洪流。
三三兩兩的學生結隊走出學校，走進臨街的店鋪或者小攤販前買晚餐。
許願裹著圍巾和江沉月一起往外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走至門口的時候，許願目光停在了校門口背著手逡巡的身影上，她心口猛地一跳，下意識地就離身邊的人遠了一點。
昨天她可以坦坦蕩蕩地麵對著德芙，但今天明顯就不行了。
今天她心裏有鬼。
鬼還在身邊。
許願挪啊挪，和江沉月落了好大一截。
然而，真的是怕什麽來什麽。
“誒，那位同學你的頭發——”德芙的聲音傳過來。
許願認命抬頭，對上了德芙的目光。
目光對上，德芙沉默了一瞬：“許……許願是吧。”
果然，認出來了。
許願硬著頭皮點頭，先聲奪人：“對，主任，我把戶口本帶來了……”
“……戶口本就說一嘴，有學籍檔案我後台能查……”德芙順口就說。
許願：“……”
所以您昨晚還連夜查我們學籍檔案？
德芙輕咳一聲，正色：“咱們學校不讓卷頭發知道吧。”
“主任，我這是自來卷……”許願解釋，說著就把圍巾摘下來。
看到她頭發的卷度許願才反應過來，昨晚洗完澡拿鯊魚夾夾的，今天頭發確實是卷的……
一時之間，解圍巾的手僵在原地。
德芙像是信了她：“行吧，走吧走吧。”
許願圍巾一裹，拔腿就走。
沒兩步就追上江沉月的步伐。
靠近時，又刻意放慢了腳步，隔開一段距離。
德芙看過去，不遠處的兩人靠得沒那麽近，中間有一大塊空隙，一盞路燈恰巧從中透過來，和昨天靠得很近的兩道身影完全不一樣，看起來就生疏，他被晃了一下眼睛就移開視線。
-
走了兩步，許願朝後看，德芙已經背過身繼續蹲點兒了，許願鬆了一口氣，一扭頭，差點撞上江沉月。
“怎麽了？”江沉月問。
許願解釋：“剛剛被德芙抓住了，說我卷頭發，說學校不讓留卷發。”
開了話頭許願就拉不住閘了：“因為昨晚洗完頭用的鯊魚夾夾頭發，就有點兒卷，說實話還真挺像卷過頭發的，我還想著這次難不成要拿出我小時候自來卷的照片才能證明我真沒有卷頭發？沒想到德芙居然放過我了……”
兩人再次並肩，江沉月看著路邊的積雪，問：“剛剛怎麽突然走在我後麵？”
“當然是怕德芙逮到啊。”許願說，“你剛來還不太清楚，我們這邊德芙每天抓人抓得可凶了，萬一被他認為是……”
許願停頓了一下，說：“男女同學交往過密，那就要進行他的德芙四大酷刑，通知班主任，勸分手，灌雞湯，告家長。”
這麽說著，許願忽然有點擔心，萬一說得太嚴重恐嚇到同桌，讓他直接從清心寡欲變得更加清心寡欲，完全杜絕遏製了喜歡她的可能性怎麽辦。
許願未雨綢繆開始找補：“不過其實也沒有那麽恐怖啦，畢竟其實這也是個人自由，就算到了見家長那步德芙也不會強製幹什麽。”
說著，許願又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比如我家長就挺開明的。”
所以，同桌，別克製你自己啊！
江沉月垂眼，神色仍淡。
腦海裏莫名冒出一個念頭，青梅竹馬的話，家長應該很熟吧。
過了幾秒，他問：“你之前配眼鏡的店在這附近嗎？”
“對，往前走差不多十分鍾就能到。”
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鍾，已經出了附中學生晚上經常活動的區域。
許願走著，鼻子吸了吸，聞到了一股極香的味道，側過頭一看，是一家麻辣拌店。
江沉月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躊躇了兩秒，許願側過腦袋微仰著頭問：“同桌你餓嗎？”
“……嗯。”
江沉月側頭：“就這家吧。”
許願瞬間得意忘形：“咱倆簡直太有默契了，我也想吃這家呢。”
兩人便進了麻辣拌店。
雖說店麵狹窄，但麻辣拌的味道很好，氛圍也很溫馨。
老板和老板娘都樂嗬嗬的，他家的小孩也在店裏幫忙，小孩七八歲大，有些靦腆，端著做好的麻辣拌問是誰的是誰的然後噠噠噠地端著送過去。
吃幹抹淨，許願起身付賬。
剛起身，端著麻辣拌的小孩一個趔趄朝她摔過來，額頭正衝著桌角，許願下意識側過身擋住桌角伸手扶他。
下一秒。
小孩手中端著的碗撞在肚子上，他整個人也砸過來。
最終他撞在許願懷裏，許願的後腰撞上桌角。
“嘶——”
麻醬撒在身前一些，有幾根麵還掛在了衣服上，把小孩扶穩，許願移了移位置。
小孩明顯被嚇到，愣了兩秒，眼眶刷的一下就急紅了，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好意思，謝、謝謝。”
許願笑了一下：“沒事啊。”
小孩急哭了，抽抽噎噎的。
許願對哭了的小孩完全沒轍：“小事兒小事兒，你別哭啊。”
江沉月已經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剛伸手，手指停在半空，最終將紙遞在許願手邊。
“謝謝。”許願接過把掛在身上的兩根麵條扯下來。
莫名想笑。
這兒動靜太大，引得在後廚的人也出來了。
老板娘見狀，走過來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安撫了一下孩子，立刻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小姑娘，孩子不小心把飯灑你身上了，這附中的校服，你們還沒放學呢吧，這也沒法換下來洗……”
許願擺手：“沒事沒事。”
“實在不好意思，你和你同學還沒付錢吧，這頓就不用付了。”
“不用，這樣我把您家這包抽紙拿走吧。”許願說著，壓下二十塊錢。
接著揪著江沉月袖子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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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幾步，許願鬆開了手，也停下腳步，終於沒忍住笑出聲：“同桌，咱們好像也付了錢吧，怎麽跑出了一種吃霸王餐的感覺。”
江沉月唇角動了動。
見到江沉月又笑了，許願忽然想起來今天課上的事，她揚眉：“同桌，這次沒喊你名字你也笑了。”
江沉月唇角放平。
嘴角的笑意放下去，但眉眼間的笑意還沒來得及退卻。
昏黃路燈描摹下，有種醉心的冷淡溫柔。
或許是難得見他一副不設防的模樣，許願得寸進尺：“誒怎麽就收回去了呢？”
“……”
對上江沉月沉默的目光，許願瞬間覺得自己像調戲良家婦男的流氓山大王。
得意忘形了。
笑容僵在臉上。
江沉月率先別開眼，提醒她：“衛生間在前麵。”
“哦哦。”
許願點點頭，拔腿就走，腳步迅速。
江沉月也進了側麵的洗手間，用溫水洗了一下臉，盯著鏡子裏的人看過去。
眉眼依舊冷淡，卻無意識舒緩。
笑意還未褪去。
這樣的他，有點陌生。
他看了兩秒，安靜地垂下眼，收斂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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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沉月走出洗手間時，看到一個黑人正堵在許願麵前，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許願一副茫然且戒備地看著他。
江沉月下意識上步，擋在她身前。
“sorry,my english is……poor.”
許願憋了半天才終於憋出來這麽一句英語。
她在洗漱台沾水擦了擦衣服後就出來了，一出來，一個黑人小哥就堵在她麵前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硬要塞給她，嘰裏呱啦說了一堆她聽不懂的話。
許願謹慎地後退半步，半天隻聽到幾個“help”“friend”。
所以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而就在她窮盡畢生所學憋出那句話之後，江沉月擋在她麵前。
“怎麽了？”他問。
“他好像讓我幫忙……”至今英語聽力水平停留在初中甚至不斷下退的許願隻捕捉到這個信息。
江沉月抬眼看過去。
小哥像是抓到了真正的救命稻草，又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
江沉月回了兩句。
他大喜，露出一排白牙。
許願：“……”
江沉月轉身翻譯，言簡意賅：“他有朋友來生理期了，在衛生間，希望你幫忙送一下東西。”
許願恍然大悟。
小哥像是看明白了她懂了，又一口白牙：“yeah yeah.”
“thank you.”
許願開口：“you''re wele.”
難得會一句，一定要裝一下。
就在許願接過他手裏的塑料袋準備進去時，江沉月伸手攔了一下。
他側頭低聲說：“等一下，等人一起進去。”
迎麵正好走來一個人朝著女廁走去。
江沉月示意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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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許願出來時，看到黑人小哥正熱情地和江沉月攀談著，語速挺快，嘰裏呱啦一大堆，江沉月微擰著眉，像是不太能接受這種熱情，但也禮貌性地回著兩句。
許願還是聽不懂。
見許願出來，江沉月側頭對他說了一句話，然後朝她走來。
兩人繼續朝著眼鏡店的方向走，許願好奇地問：“你們剛剛說了什麽啊？”
江沉月回憶了一下：“他說他很感謝我們。”
還說了一堆，說他朋友在廁所裏快蹲麻了，想請人幫忙但喊了好幾句都沒人回話，還有人回話，但是聽不懂英語，所以隻能給他發消息讓他去商店買東西……
“同桌，他說的你都能聽懂嗎？”許願無奈，“我感覺他說得好快，一下子就說了一堆，我一個標點符號都聽不懂。”
江沉月思索了一下：“還好。”
停頓了兩秒，江沉月說：“確實……話有點多。”
許願忽然就想起來剛剛那個畫麵，一個黑人小哥咧著一口白牙興致勃勃地和他說著什麽，江沉月微擰著眉。
她難得地在她同桌那張向來冷淡的臉上看到了‘無奈’這兩個字。
許願莫名想笑，卻又想到什麽，忽然頓住，低眼。
話多的人一下安靜下來，江沉月還有點不習慣。
他側頭看她：“怎麽了？”
許願看著地上重疊在一起的兩個影子，糾結了一下問：“同桌，你覺得我話多嗎？也不是，就是，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吧，不煩人吧……”
江沉月訝異於她為什麽會思維跳躍到這裏，答：“不會。”
“哦。”
許願拖長了調子哦了一聲，嘴角不自覺揚起。
又走了兩步，許願雀躍未褪，側頭看過去，對上他有點茫然的目光又把欣喜收回去了點。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突然挺開心的。”許願說完，連忙打住轉移話題，“前麵就是那家眼鏡店了。”
許願快步走進店裏。
江沉月不明所以，拾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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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h-攢太陽版」：
發生了一點小意外，眼鏡腿折了，他問我眼鏡多少度。
我脫口而出：二百五。
……現在想想都覺得我有病。
潛心安慰我自己，打是親罵是愛，我這也算是對他悄悄表白了……算了連自己都騙不了了。
還有！他說：不覺得我煩。
四舍五入就是——他喜歡我！
……
好吧，我大概是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