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禦書房裏的人散去。


    因為季博常給出的命令是,去做該做的事。


    如今新朝將立,需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民生政事乃是重中之重,而且身在江南和東南的大軍也開始向北境調動。


    糧草軍械等等諸事全部壓在了阿九的肩膀上。


    現在的官員並不缺失,但卻缺少必要的考核製度和完善的機製。


    所以吏部要忙的事情也是多到數不清。


    一國安定律法禮儀缺一不可,刑部和禮部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修路改建民居,甚至是新都建設也離不開工部。


    最閑也還未完善的唯有兵部。


    這件事很有可能會被推遲到對北夷動兵之後,因為李三山前幾日已被封為大將軍。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被推進,所有人的臉上也都洋溢著對未來憧憬的笑意。


    不打仗了,沒什麽比這個更讓人開心的。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平靜的表麵下一直存在著一股洶湧的暗流。


    而且根本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因為露出痕跡的人,都被殺光了。


    隸屬江南道門之人全部死絕,入侵的南燕人死了三十萬大軍,剩下的退回老巢。


    東南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高麗青壯銳減七成,被徹底同化也隻是時間問題。


    沙姓皇族後人也是死的七七八八,就連掌權的沙振庭和另外一個樓生一都都死了。


    被藏在京畿和帝都裏的人,更是被殺的血流成河。


    已知的不安定因素都被除去,但暗流依然存在。


    所以,這真正藏起來的人是誰?


    盡管還未登基,很多東西還在等待完善。


    但每日送進禦書房裏的折子,還是多到要用籮筐來盛。


    就在季博常將手裏的折子放下,伸手揉了揉自己眼角的時候。


    博喜躬身走進禦書房。


    “公子,老夫人派侍女前來詢問....”


    這讓季博常微微挑眉:“詢問什麽?”


    “老夫人詢問,公子答應的建廟之事幾時動工?”


    這是一個很無禮也很不知所謂的舉動,季博常親至先烈祠已經足夠說明。


    大興,有自己的守護神。


    廟宇神明,注定在大興境內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這位老夫人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派人來問。


    就連博喜都覺得。


    這位右相遺孀真的太不識相了,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公子的救命恩人。


    且一直在挾恩圖報。


    “喜兒啊,你說這廟建在什麽地方合適?”


    博喜聞言微微一愣,但隨即躬身。


    “北境。”


    老夫人等到了她的答案,但很明顯這讓她很不滿意。


    因為她自己選中之地,乃為先烈祠之側。


    季博常已經確定了先烈祠的地位,她卻要把寺廟建在先烈祠之側。


    這讓所有人得知消息的人都是為之一怒。


    因為她,這是要把寺廟的地位和先烈祠持平。


    對於老夫人的這個無理要求,季博常沒有反駁甚至神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沒答應也沒反駁,事情就這樣擱置在了那裏。


    一年兩熟的江南春耕比定遠早上太多,而且在定遠秧苗尺高之時,也到了江南第一季的收獲季節。


    季節明一直在江南境內轉悠著。


    這讓他不禁感歎。


    饑寒交迫這個詞並不適用天下百姓,最起碼在江南。


    對寒這個字的理解,就和北境人是完全不同的。


    大雪封山的北境人想找點吃的太難太難,但江南卻有挖不光的野菜。


    山林能吃的東西更是多不勝數。


    這是天生的優勢。


    季節明看著綠油油的江南景色微微搖頭。


    “這人呢,吃的太飽就會想要的更多。”


    “既然沒挨過餓,那就多挨點打吧,疼了也就怕了。”


    他去了興希城,但住在那待了幾天就離開了。


    那三十座表現的最為積極最為狂熱的城池他也一一而過,沒發表任何意見也沒向公子做任何匯報。


    他是公子親自選出來到江南轉轉的,所以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況且興希城現在因為修路受阻。


    大批人集結,就連糾察司和暗庭衛的人都到了,所以那不是他的主場。


    他去了那些表現冷漠的地方,一輛馬車一個人 ,一座城一座城的走過。


    今日,他來到的城池並不大,名隆啟城。


    城池的名字來源不遠的隆啟山,隆啟山以出產江南美玉而得名 。


    “隆啟,龍起。”


    季節明看著那城門之上古樸的名字嗬嗬一笑。


    “好名字。”


    這是一座典型帶有冷漠和不安全感的城池,這很正常。


    身為江南人信奉左相,但現在左相身死江南落入公子之手。


    而且江南之內的殺伐堪稱恐怖,這樣的表現很正常。


    但也不正常。


    因為這隆啟城裏的人,冷漠的眼底之下,竟然帶著微不可察的殺意和不屑。


    季節明一直在小門鎮務農,但他是季家人。


    被季博常親自挑選出來的季家人。


    他進了城,先去酒館吃了東西也和酒館的掌櫃聊了聊。


    縣衙已經被重新啟用,季有道已經安排了新的縣令上任。


    相比其他地域,隆啟城要平穩的多。


    因為戰爭根本就沒打到這裏,而這裏也沒做過任何無謂的抵抗。


    他站在街上,閉著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耳中是私塾孩童傳來的整齊讀書聲,很好聽,也很特別。


    所教授的內容和大雍其他地界無有不同,但那些孩童的神情和對夫子的禮數。


    大有不同。


    可能是出產美玉所致,這座隆啟城裏的人都極為重視禮節。


    睜眼,看了看天穹烈陽。


    季節明坐上馬車離開了這座不起眼的小城,動作和去其他城池沒有任何不同。


    為躲避刺眼陽光,他選擇半眯著眼。


    躲避了陽光,也沒看清城門後那一直盯著他的雙眼。


    東南。


    秦七很開心,因為他沒出過遠門更因為這次是公子親自讓他出的遠門。


    雖然開心,但他心裏一直記著公子的命令。


    把和雍盛帝相像之人揪出來,但這很難找。


    他沒坐馬車而是選擇步行,就像一個遊學的書生。


    他喜歡熱鬧,所以他選擇去的地方全部都是東南的大城。


    很開心,卻一無所獲。


    這讓秦七有些懊惱,完不成公子的命令這回去要咋交差嘛。


    而他現在隻剩最後一個大城沒去。


    東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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