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的修建速度極快。


    以山脈皇城為中心向外輻射,將原來的定遠道城變成了現在的新都南城。


    江南調集而來的人沒有登上皇城的機會,他們負責挖掘皇城之下的護城河。


    東南調集而來的人,則是負責平整土地挖掘民房地基。


    而澆灌民房地基和修築都城街道,也根本輪不到他們。


    皇城已經到了最後收尾階段。


    這樣的速度來自所有人都想看到公子早日登基稱帝。


    寶蓋不負責新都的修建,而是坐在原定遠道城的糾察司衙門裏。


    他從各地送回來的情報裏,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盡管公子已經大勝再無敵手,盡管已經沒有人再能對公子造成任何威脅。


    但各地之民的表現還是太過順從了些。


    這一點在其他人看來沒有任何問題,但在寶蓋眼裏這卻是巨大疑點。


    逆向思維。


    如果敗的是公子,得到如今局麵的左相,那東海定遠以及北境百姓會是何等反應?


    敢於反抗的被殺光,那剩下之人看不到勝利的希望會放棄抵抗。


    但心裏一定會排斥,臉上也一定帶著冷漠。


    而且他從來不相信,心裏有反抗之心的會被真正殺光。


    這是人之常情。


    但從江南東南以及西南傳來的消息,這三地的百姓對公子的態度太過狂熱了些。


    若江南東南如之前的北境,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時刻防備北夷扣邊。


    那歸屬公子後有這種反應無可厚非。


    但江南和東南以富庶著稱,無論左相還是臨孝君都沒有任何苛刻百姓之事。


    既然沒有壓迫也沒有時刻殞命的擔憂,那他們的追捧狂熱從何而來?


    所以在看到這些之後,他下令再探。


    每一城都要去到,每一地百姓的真實反應也要全部事無巨細的進行記錄。


    而今日,這些探查到的真實情況被匯總,送到了他的麵前。


    江南,狂熱追捧之地有近三十座城池之多。


    但除這三十座最為狂熱的城池外,其他的城池的江南人表現的就要冷漠很多。


    而江南各地讀書人,均以聯名請奏在江南開辦新式學堂。


    這樣的情形,不止那最狂熱的三十座城池。


    而是整個江南讀書人都是如此。


    積極響應公子政令,對公子推崇備至歡欣鼓舞。


    這三十座城池的表現,和江南境內其他城池相比太過顯眼。


    東南的情形也大抵相同,但狂熱追捧的城池數量還要多過江南。


    西南要好上很多。


    一為大戰剛剛結束,二為西南本就沒有多少讀書人。


    但西南民眾卻聯名請奏,望公子能在西南境內設新式醫館和孩童學堂。


    “興希城修路不暢查不到原因,江南近三十座大小城池表現得異常狂熱,欲要通過新式學堂入仕為官。”


    寶蓋說著將手裏的東西放下。


    “如果不是自發行為,那就是有人在背後引導。”


    “能同時引導三十座城池,那此人所謀甚大。”


    言罷轉頭。


    “派人去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引導,如此行徑所謀又是為何?”


    公子去了帝都,一舉滅了所有沙姓後人和他們的掌權者 。


    但寶蓋卻一直留在定遠。


    這樣的事情他最擅長卻留在了定遠,這是來自公子的命令。


    就在他剛剛下達完命令之後,一名屬下快速來報。


    負責看守江南調集來工匠的兵卒,被人殺了。


    沒有發現是何人動手,也不知殺人的目的為何。


    寶蓋聞言思忖了一下之後開口:“帶路。”


    在這種時候殺人,一定意有所指。


    所以這種事他必須親自前去查看才行。


    在寶蓋登上馬車之後,車夫駕著馬車出了定遠道城的城門,直奔三十裏之外的江南工匠大營而去。


    江南人負責的是挖掘護城河。


    如今也已經快要接近尾聲,距離道城也到了四十裏之外的地方紮營。


    寶蓋掀開車簾看了看外麵的夜色,隨即放下車簾閉目沉思。


    將軍的們的仗打完了,剩下的就是屬於他的戰場。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是替公子幹髒活的,所以他的戰場才剛剛開始。


    車輪在水泥地上行駛發出咯咯的聲音,而馬蹄鐵踏在水泥地上清脆的嘎登聲猛然停下。


    兩輛馬車十餘人,停在了距離江南工匠駐紮之地還有十五裏的地方。


    一麵是崖壁,一麵是樹林的荒涼之地。


    正月的定遠夜風很涼,吹動樹林發出的嘩嘩聲響,讓這夜色多了一分詭異。


    “讓開,我不想殺太多人。”


    一道蒼老又帶著尖細之音響起,寶蓋伸手掀起車簾走下馬車。


    在馬車的正前方,站著一個人。


    他的腰很彎,手臂上搭著一柄拂塵 。


    “劉崇祿?”


    走下馬車的寶蓋問 。


    老太監點頭。


    “沒想到當初的一個小小家奴,現在居然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大人物,當真世事無常。”


    寶蓋搖頭。


    “讓人聞風喪膽的是少爺不是我,那些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不想讓人知道在麵對少爺時的恐懼。”


    “你當初被人巴結被人懼怕,他們怕的也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手中的權力。”


    寶蓋說的隨意,老太監卻聽得極為認真。


    最後更是認同的點頭。


    “你說的沒錯 ,現在的你就是當初的我,所以我們是一樣的人。”


    說完又加了一句。


    “但你比我幸運。”


    寶蓋聞言擺手。


    “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因為公子說....”


    他笑了。


    “因為公子說,狗日寶蓋是我的寶蓋,他腦袋上的帽子是我扣上去的,所以他的腦袋也隻有我能摘。”


    說完他也加了一句。


    “誰也不行。”


    劉崇祿的身體因為這句話明顯晃了晃,腰也更彎了些。


    他說和人家是一樣的人,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奴才。


    但寶蓋告訴他。


    是奴才 ,但不同。


    少爺要的是我活,而你的主子想的是用你的死能換點什麽好處。


    所以,我們不是一類人。


    足足十幾息之後 老太監抬頭。


    “你說的對。”


    他沒有反駁,抬步向前邁了一步。


    “我說了,今夜隻殺一人,你死我便離去。”


    寶蓋站在原地搖頭。


    “我也說了,我的腦袋隻有公子才能摘掉,你不行。”


    音落。


    寶蓋的身後出現了兩道人影。


    明哥明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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