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負責帝都拆除的搬山軍之人,在一處廢墟內發現了雍盛帝的屍體。


    屍體的嘴角帶著一絲自得的笑意。


    仿佛在臨死之前,正經曆著什麽讓他極為興奮的事情。


    他的脖子被扭斷了。


    而因為殺他的人動作太快,也導致那絲笑意還停留在他的嘴角未曾消散 。


    搬山軍之人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雍盛帝的屍體。


    “送去秋水大堤。”


    他之所以能活著,就是因為讓他死的太痛快對不起那些枉死之人。


    就算他死了,他的屍體也要跪在秋水大堤。


    哪怕骨頭爛沒了,也會被雕成石像繼續跪在那。


    沒人有興趣想知道他死之前想的是什麽,也沒人有興趣去談論他是怎麽死的。


    因為他,早就讓所有人感到無比的厭煩。


    而那個從西南送去他身邊的小女孩,則被留在了秦家村。


    他,永遠都沒機會知道那是他的親生女兒。


    ....


    西南的戰事僅剩最後一處,隻要打下老太監死守的堡壘,這天下征戰便是徹底完結。


    季幼苓派人前去勸降。


    而他的勸降又和尋常的勸降有著極大不同。


    領頭者必死,其他人看表現。


    這勸降之言怎麽聽都沒有任何誠意,怎麽看都像為糊弄事來走上這一遭的。


    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麽奇怪。


    你越是掰開揉碎好言好語他還未必聽。


    反倒是這種語焉不詳缺乏誠意的東西,卻更讓人往心裏去。


    原因就在於。


    現在的天下都是人家季博常的,以他們這點人和季博常大軍死磕沒有活路的。


    思維轉換。


    如果現在被包圍的是季博常麾下十來萬人,而他們是已經擊敗所有人就剩最後一戰的話。


    那他們也一定是同樣的態度。


    因為不會輸,哪怕攻不下也不怕,還會有更多的大軍前來支援。


    更因為軍人的功勞全在戰場。


    這是最後一戰,也是撈取軍功的最後機會,所以那所謂的勸降真的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打仗,同樣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堡壘裏的這些兵卒抬眼看了看,天時地利人和六個字隻能勉強占個地利。


    但就算有地利在,以死相搏又是為了誰?


    為素美人和她的爺爺劉連慶?


    還是為了劉贇勒,亦或者是為了老太監劉崇祿?


    大雍皇族都沒了,哪還有什麽素美人。


    帝都都被拆了,那所謂的大內總管禦書房秉筆太監還值錢嗎?


    就在前兩日。


    天下大定帝都正在被拆除的消息傳進堡壘,一時間人心惶惶躁動不安。


    這裏的兵卒主體,是由當初的四萬皇宮禁衛軍組成的。


    其他人都是後期招攬擴充而來。


    這四萬皇宮禁衛軍的祖籍,大多出自京畿道和原來的帝都。


    帝都被拆除,京畿破敗。


    這些人的家沒了。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心不在焉前來勸降之人說了。


    原皇宮禁衛軍的聽著,把你們的身份信息寫好送出城來。


    隻要繳械投誠,京畿出身的可回歸原籍分配田畝房產。


    原帝都出身的,可獲新都籍貫。


    至於家人的消息隻有兩字,待查。


    那人真不適合來勸降,嘴裏像含著褲衩似的模糊不清。


    說到一半好像煩了,拿過長弓綁上勸降書嗖的一下射到城牆之上。


    自己看去吧。


    世間事最怕的就是似是而非。


    必贏之局勸降心不在焉連念完的興趣都沒有,這就是典型的似是而非。


    這封勸降信在堡壘之內引起軒然大波。


    因為堡壘之內有十幾萬人,但這封勸降信針對的,卻隻是當初那四萬皇宮禁衛軍。


    給了他們優待,那其他人怎麽辦?


    人心就是這樣,別人有的我要有。


    別人沒有的我有這就叫優越感。


    再加之這處堡壘之內早就被摻了沙子,搬山軍的人和鍛造坊的人老早就加入了。


    而且還都混成了老太監和劉連慶的心腹。


    如果一心不降,依靠堅固堡壘地勢硬撐很難打,難度甚至超過江南的蘇杭城。


    但季博常麾下的人打仗,講求的從來都是三個字。


    不拚命。


    斬敵己不隕才為大勝,季幼苓更是清楚的知道一點。


    打江南和東南都沒有出現太大的傷亡,如果在麵對這老太監這一戰裏損傷太過。


    他會成為第一個被公子斬殺的領軍之將。


    有搬山軍和鍛造坊的人攪動人心,堡壘之內早已躁動不休。


    這是無解的。


    沒人能把這種情緒安撫下來。


    明知道每個人都在打著如何投降的主意,但你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都殺了嗎?


    老太監的腰依舊彎著,但他那雙渾濁的雙眼裏卻閃著激動的光。


    陛下還活著,陛下來了旨意。


    他抬首去看那浮躁的堡壘兵卒 ,眼內閃過一抹厭惡更閃過一抹解脫。


    他隻是一個太監,領軍作戰是他從未踏足也從不感興趣之事。


    他撐得太辛苦了。


    但現在不用再撐,因為陛下給到了他新的旨意。


    一直壓在他頭頂的大石沒了,這讓他感到無比的輕鬆。


    但在走之前,他還要去做一件事。


    盡管陛下沒說,但他知道這件事是一定要做的。


    劉連慶的臉色極為難看,因為他也沒想到季博常竟然勝的這麽快。


    而且江南大戰還未結束,便已是進軍西南。


    更讓他心生恐懼的是 ,本以為就算不管季博常和左相誰勝出想攻打西南。


    第一個頂在前麵的是閆不求,隨後還有南燕和齊王。


    這是擋在他身前的兩麵大盾,有這兩麵大盾在他就能安心發展勢力。


    而現在,閆不求死了南燕大敗。


    季博常大軍已是將此地包圍,更要命的是麾下兵卒人心惶惶不思抵抗。


    這讓劉連慶急得宛若熱鍋上的螞蟻。


    而思量再三之後,他覺得導致眼下局麵的原因就在於三足鼎立,不能力打一處。


    所以他決定,除掉老太監和劉贇勒聚攏人心依險據守。


    堡壘堅固無比又地處天塹。


    有鐵礦石就有用不完的武器,糧食足夠自給自足。


    哪怕沒了爭奪天下的可能,守著這座堡壘做自己的王也是人間美事。


    然而就在他下定決心,把心中所想剛剛告知素美人的時候。


    劉崇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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