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舉不是那等眼高於頂之人。


    但實力的暴漲也讓他的心緒出現變化。


    他驚歎於季博常打江南之法,單就季博常攻打江南的戰法就足以寫進兵書流傳後世。


    但他也發現了季博常的不足。


    騎兵。


    花費那般龐大打造出來的騎兵,竟然隻是為了應對東南那個女子而設?


    僅此一點,就讓季博常在他心裏的形象大打折扣。


    如果他是季博常,根本就不會讓臨覃覃做大的機會。


    而且在開戰之初,就會把騎兵調進江南。


    江南多水係且城池眾多不利於騎兵衝陣,但騎兵的速度卻能切斷江南軍的後路。


    如此才為真正的分而殲之。


    而非現在的兵聚蘇杭城下,以兵卒性命一點點去填蘇杭那高大的城牆。


    人無完人,這是他對季博常的評價。


    而且他也更加佩服自家大人的眼光,因為大人真的是把季博常看得太透徹了。


    全員換裝,讓他有了兩種選擇。


    一,在這裏等待季博常的招安。


    想讓三十萬大軍和自己這樣的領軍之將投靠,想必來招攬自己的人分量一定不低。


    他猜測的是季零塵親至。


    季博常的親爹未來的太上皇,這樣的分量和誠意都足夠了。


    二,他可以先打一仗之後再等待招安。


    季博常很有可能會選擇軟硬兼施,派大軍前來威懾的同時再行招安。


    但這正中祝舉下懷。


    他最希望來的是藍海亦,因為他知道就算被招安後自己也不可能立刻取代李三山。


    而最好的選擇就是藍海亦。


    隻要自己趁機滅了藍海亦,非但能再次削弱季博常,還能輕易的取而代之成為季博常麾下軍方的二號人物。


    而他心裏最大的變化,則是來自麾下心腹的提議。


    手握大軍又得西南之地,且有了季博常新式武器。


    何不自立?


    他不是沙姓後人,他隻是沙姓之人手裏的刀。


    哪怕沙姓之人最後篡奪了季博常的天下,那他也隻能是臣。


    但若自立,一切截然不同。


    況且麾下三十萬大軍全部來自南燕,他們不是中原人,更不知道其實效忠的乃是沙姓的主子。


    所以他在猶豫。


    因為他比任何都知道,沙姓之人的恐怖和底蘊。


    而真正讓他猶豫的,是他並不甘心退回南燕偏荒之地,或者是隻守著西南一地偏居一隅。


    沙姓之人欲要篡奪季博常的天下,靠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力量。


    既如此,為何篡奪的不能是自己?


    申逐鹿已敗,死前必將重創季博常。


    沙姓之人的底牌就是自己,如此看來自己已是成為這天下間的最強之一。


    既是最強,又何必屈居人下?


    所以他在等,在等季博常派來的人,也在等江南之內的最後決戰。


    一旦季博常強弩之末,他將瞬間暴起成為最後得利之人。


    天下至尊,我亦可為!


    ...


    季博常的大軍行進速度並不快,晚間紮營的時候距離祝舉所在還有一百三十裏。


    阿九拎著一隻雞晃晃悠悠的走進營帳,撕下一條雞腿遞給站在地圖前的季博常。


    “那叫祝舉的狗東西連斥候都未派出,看來他篤定你一定會招安他。”


    季博常接過雞腿微微搖頭。


    “如果真的是在等待招安,那他就沒有不派斥候的理由。”


    “這可是向我展示帶軍之能的最佳機會。”


    這話讓阿九咬雞屁股的動作微微一滯。


    “你是說,這狗東西有其他想法?”


    見季博常坐回椅子上後,阿九也隨即坐在對麵皺眉問道。


    “你是說他是故意如此,為的是麻痹我們?”


    季博常沒有回答阿九的問題,咬了一口雞腿後對阿九問道。


    “他為何要等我招安?”


    阿九聞言微微撇嘴。


    “那些垃圾想效仿申逐鹿對付大雍皇族的手段,如此大軍招安,隻要稍加運作就能把軍隊架空。”


    “架空了軍隊就能輕易架空朝堂,那時候你就成了雍盛帝,而第二個申逐鹿也就出現了。”


    世間事就是如此,你認為的秘密在他人眼裏未必就是秘密。


    如果沙桐在這 ,一定會因為阿九的話目瞪口呆。


    這可是他的大人籌謀已久之事,乃是絕密。


    季博常聞言再次搖頭,隨後說了三個字。


    “太直了。”


    太直了,就是太直白了些。


    如此直白的籌謀,和沙姓之人隱忍如此多年的人設不符。


    如果沙姓之人真的這麽愚蠢,他們又怎麽可能隱忍了這麽多年。


    更是騙過了左相騙過了東海。


    “祝舉麾下有三十萬大軍,可曾想過這三十萬大軍的來曆?”


    季博常的話讓阿九的雙眼瞬間睜大。


    “南燕。”


    “他有了二心,對他的主子有了二心。”


    擁兵自重又接連戰場大勝,而且主子看起來孱弱無比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這樣的人有了二心,一點都不難猜。


    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這樣的人。


    “他有了二心也就有了野心,所以他在等,擺出一副等待招安的樣子在等。”


    “因為他等的是我們和江南最後的搏殺,隻要我們被申逐鹿最後手段重創,他就會突然暴起自立為王。”


    阿九說到這看向季博常。


    “怪不得你要親自帶軍前來,原來最危險的地方在這狗日的身上。”


    季博常扔下手裏的雞骨頭,伸手把阿九手裏燒雞的另一條雞腿撕了下來。


    “你們沙家雖然都是垃圾,但也不至於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阿九怒了 。


    不是因為季博常說沙家都是垃圾怒了,而是季博常把兩條雞腿都拿走了。


    一隻雞去掉兩條雞腿還剩什麽?


    可隨即臉色一變的再次看向季博常,因為季博常剛剛那淡淡之言裏透露出來的信息,極為驚人。


    “你是說....這三十萬人是送給你殺的?!”


    阿九真的驚了。


    前有左相送給季博常二十萬大軍,那已經夠驚人的了。


    可如果按照季博常所言。


    祝舉麾下這三十萬大軍也是刻意送給季博常來殺的,那自己那所謂的族人心思該有多麽的陰毒可怕。


    三十萬人 ,費盡心機培養起來的三十萬人送給人家殺。


    為什麽呀?


    季博常將第二根雞腿骨輕輕扔在桌麵,轉頭看了一眼營帳之外的夜色淡淡開口。


    “因為失控了,也因為.....”


    “他在學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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