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演武院。


    “哈哈哈....”


    那位被鬥篷遮的密不透風的大人,站在摘星樓之頂暢快大笑。


    “這天下,終於來到了按照吾之意誌行進的軌跡上了。”


    他身後之人聞言躬身。


    “一切,皆是大人籌謀的結果。”


    那位大人聞言又是哈哈一笑,隨後微微搖頭。


    “我沙姓後人蟄伏的太久了,久到世人已經忘記了我安朝沙姓的地步。”


    “但論底蘊,這天下沒人能和沙姓相比,江南道門不行,東海也不行。”


    “因為他們在我沙姓後人麵前,沒有秘密。”


    看著夜色中燈火凋零的帝都,這位大人的嘴角再次出現一抹暢快的笑意。


    “大雍太祖以為將帝都鎮壓在我沙姓皇陵之上,就能保大雍千秋萬代。”


    “但實則在我沙姓麵前,他這大雍如薄紙般脆弱。”


    說完轉頭。


    “祝舉那裏可曾準備好了?”


    身後之人聞言回道。


    “稟大人,一切準備妥當就在原地等待季博常,而且按照大人命令,不卑不亢且不做任何算計之舉,如此才能博得季博常的真正信任。”


    大人微微點頭。


    “都言奪天下難那是因為沒找對方法,奪天下難在不能分辨人心。”


    “季博常的行事風格喜真,喜樸,厭做作惡貪婪。”


    “他喜什麽我便給他什麽,他要什麽便為他創造什麽,以他行事慣例,一旦相信一個人便不會再起疑心。”


    “這,就是他和申逐鹿最大的不同,這也是他遠沒有申逐鹿危險的根本所在。”


    身後之人點頭。


    大人一直在做的,就是研究申逐鹿和季博常的行事風格。


    論對這二人的了解,世間無人能和大人相提並論。


    與其說是季博常勝了申逐鹿,不如說是大人選擇了季博常。


    因為在大人眼裏,季博常心智不足且漏洞更多。


    心不夠狠,便為優柔寡斷。


    “可大人,東海戰事臨覃覃輕易被敗,那吳皓月比我們掌握的更加難纏,而且東海之民皆有戰兵之能....”


    大人聞言嗬嗬一笑。


    “一介女流之輩而已,季博常得了天下,就算她再強也隻能被困在後宮之中。”


    “季博常選擇的文臣武將之首皆非吳季二家之人,為的便是公平二字,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讓吳皓月再次掌權的。”


    說完抬頭看向天穹明月。


    “此,也為他的漏洞之一。”


    “至於東海之民就更不用太過在意,藏兵為民那是季家為季博常留下的後手,但天下大定後,第一個要打壓東海之民的就是季博常自己。”


    “這是人性,得了什麽助力就會越防備什麽。”


    而麾下之人聽到這裏恍然大悟。


    “原來大人將祝舉將軍和三十萬大軍送給季博常的真正用意,就是想讓季博常用祝舉將軍去取代其他人,那這一手豈不是和現在的申逐鹿一模一樣?”


    那位大人將視線從天穹明月收回。


    “這就是人心,也是我最大的依仗。”


    身後之人聞言點頭,隨即抬頭看向大人的背影。


    “可季博常身邊還有季零塵,萬一被他看出些許破綻那....”


    那位大人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因為季博常沒得選。”


    “申逐鹿絕不會甘心失敗,而且就算敗他也一定會用最後手段,去重創季博常。”


    “重創之下他沒有能力再對祝舉開戰,所以他唯一之法隻有招安。”


    “但隻要他選擇招安,那這天下的走勢可就由不得他了。”


    身後之人的臉上也是出現了敬佩之色。


    因為大人隻是身在帝都,卻將天下局勢看在眼裏,更將季博常和申逐鹿玩弄於鼓掌。


    “大人,沙繼業一直跟在我們的人身後,而且已經快要接近最核心之地了,要如何處置?”


    大人微微甩了甩袖筒。


    “他不重要,真正對我們有用的是沙寶亮,傳令殺了吧。”


    身後之人點頭應是,隨後再次問道。


    “祝舉將軍前去江南,而西南之內的劉崇祿蠢蠢欲動,西境林獨行也是極為的不安分,是否需要鎮壓一下以免....”


    那位大人又是一聲哈哈大笑。


    “為何要鎮壓?”


    “留著他們才能讓季博常分神,而他們也是祝舉等人的功勞簿。”


    “太安定的天下,不是我們需要的。”


    言罷轉身,朝著摘星樓之下而去。


    而在走到樓梯前時緩緩停下腳步:“齊王已經無用,除掉吧。”


    他姓沙,名沙振庭。


    沙姓皇族這一代的領軍人物,他一直就在帝都。


    但沒人能識破他的身份,哪怕他每天麵對的都是以心智著稱的大人物們。


    如今帝都裏的大人物都走了,他依然留在帝都。


    因為真正以天下為盤以眾生為子的,不是申逐鹿。


    而是他沙振庭 。


    一切都在按照他預置的方向在走,就如他所言那般。


    無論江南還是東海,在他眼裏都沒有秘密可言。


    他也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申逐鹿和季博常的人。


    所以他篤定,季博常沒得選。


    因為申逐鹿明知必敗也會傾盡全力重創季博常,讓他拿到江南,也要承受斷臂之痛。


    更重要的是。


    沙姓在很久之前,就把手伸進了申逐鹿的老巢寧台府。


    所以哪怕申逐鹿死了,寧台府也會傾盡全力重創季博常。


    論底蘊,沒人是他沙姓的對手 。


    “爹啊 ,到底什麽是底蘊?”


    老季聽到狗大兒的話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


    “底蘊嘛,要麽是家裏老不死的攢的那點破爛,要麽就是糊弄後人吹牛逼的東西。”


    說完可能覺得這樣不能讓狗大兒滿意 ,又開口補充了一點。


    “就比如道門的三千金身,再比如被滅國,自己沒本事複國然後指望後人能有本事的忽悠之詞。”


    老季這話很粗,但基本把底蘊二字完美詮釋。


    如果一切平穩且沒有絕對強勢之人出現,那老不死們攢的家底就是底蘊。


    再簡單點說,一個朝臣,如果國家穩定強盛,他打下的基礎和人脈就能福蔭後人。


    但國將不國,這底蘊就是個屁。


    就如大雍皇子一樣,他們爹還是皇帝呢,他們有底蘊嗎?


    再比如那些藏頭露尾的垃圾們。


    如果他們真有自己說的那麽牛逼,還用等在後麵捅尿窩窩嗎?


    底蘊啊,說到底就是手裏現在擁有的東西夠不夠硬。


    如果單純的論硬度。


    沒人比得過的季博常。


    所以,季家人從不提底蘊。


    因為贏了之後留下的,才叫真正的底蘊。


    沒得到卻意淫的,那叫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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