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梅縣的春耕也結束了,田畝裏綠油油的秧苗讓北境人每日咧著大嘴傻笑著 。


    蹲在田間地頭一看就能看上一小天,他們在北境的時候可沒見過這麽多地,更沒見過這麽多秧苗。


    北夷來的婦人比北境人更是興奮好奇,北境人是沒見過這麽多,而她們是從來就沒見過。


    相比之下,東海來的土鱉們對這樣的一幕近乎無感 。


    沒辦法,東海最不缺的就是田畝秧苗。


    而和東海人一樣無感的 ,還有那個用十幾隻鴿子換來在留梅落腳的雜耍班子。


    他們的臉上也有著笑意,和北境人一樣的笑意,但雙眼之內的神色卻和北境人大不相同。


    臉上的笑意能擠出來,但那發自眼底的興奮卻是根本做作不得。


    這樣的一幕付仲寅全部看在眼裏。


    但他卻沒有任何神色流露,因為他知道這些人選擇進入留梅一定有著某種目的。


    而想要達成某種目的,就一定會來找自己。


    他們不動說明他們的行動還未開始 ,那自己等著就是了。


    時間轉眼就來到了四月下旬,田畝裏的秧苗越長越高,天氣也是隨之越來越熱。


    定遠的氣候有些獨特,做不到江南那種一年兩收,但到八月下旬就已經到了收獲的季節。


    田畝糧食收割完成後,緊接著還會種上一種冬菜 。


    這是一種每逢上凍時節才能收獲的青菜,產量很高但但有些粗糙,也是冬日裏出現在百姓餐桌上最多的菜品。


    而到了五月,定遠也就已經算作入夏了。


    但北境的春耕到五月初才能正式開始 ,一道北朱河隔開的不止兩道之地,更是把播種收獲的時間拉長了近兩月之久。


    天氣越來越熱,季博常身上的衣服也被春草和織夏換成了薄衫。


    季博常一直待在定遠,也一直待在道城哪也沒去。


    阿九越來越忙,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回來了,但送回來的信字跡越來越多。


    從原來的寥寥數字到現在最少滿滿當當兩張紙,季博常的臉上也是出現一抹笑意。


    不用再引導了,這凶嘚兒已經徹底進入狀態了。


    李三山在整軍備戰,阿九在忙著養魚養蠶,寶蓋在北境 ,趙明舉去了西境,劉六一直留在高麗。


    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進出季博常書房的,是阿九口中的兩個小牛鼻子。


    青誌和青一。


    “稟公子,那些人出現了。”


    青誌的話要少些,做事一板一眼的頗有點金啟晟的意思。


    青一的年齡最小,但這小道士卻長了張笑臉,整日笑嘻嘻的有點當初寶蓋的意思。


    這兩個家夥跟隨東海人一起到了慶雲城後就分開了,青誌遊走在定遠水源和田畝之地 。


    青一遊走之地乃是山林草地。


    按照他們所言,他們所學不同所擅長的方向也不同。


    他們所學來自道門,但又和正統的道門秘法又有所不同,因為他們所學乃是來自那位青牛觀祖師。


    不習道法,專修破解之道。


    沒人知道他們和季博常說了些什麽,也沒人知道季博常又和他們交代了些什麽。


    頻繁出入書房後,這兩個小道士又一次消失了。


    同樣,沒人知道他們去做什麽,要怎麽做。


    織夏可愛的小鼻子皺著,不停地用手裏的木棍敲打著書房之外的樹幹。


    “這些知了真討厭,整日鳴叫個不停,晚上吵的少爺睡不好白日也擾的少爺無法專心處理政事,真是討厭。”


    在一旁幫忙的春草聞言也是點頭。


    “是啊,今年的知了好像比以往更多了,而且出現的時間也好像早了不少。”


    織夏對著樹幹又是狠狠一下,隨後轉頭看向春草。


    “何止多了不少,我看比以往多了十倍都不止,出現的時間也最少提前了一個月。”


    “吵死人了。”


    坐在書房窗外曬太陽的季博常,嘴角帶笑的看著兩個嬌滴滴的小侍女笑著開口問道。


    “你們說,蟬能殺人嗎?”


    他問出的問題,和之前左相對左奉節問出的問題一模一樣 。


    這樣的問題也讓春草和織夏微微一愣,隨後織夏嘟嘴的看向季博常。


    “少爺放心,織夏就是晚上不睡覺也會把這惱人的知了全部抓幹淨,絕不讓它們吵到公子。”


    她以為季博常是在埋怨她們沒有把知了抓幹淨。


    季博常聽著織夏的回答笑了笑沒有說話,但眼內卻閃過一道意味深長之色。


    時間很快便是來到五月中旬,天上的大日不停地炙烤大地。


    秋水人最擔憂的事情出現了,大運河真的幹涸斷流了。


    寬大的河道裏,隻有少數低窪地段還有一些有氣無力的水窪。


    大部分河道已經幹裂成了硬土 ,河道內到處都是一些死魚腐爛後被曬幹的屍體。


    惡臭之味隔著老遠都能鑽進人的鼻腔。


    這道大運河再不能產生水患,因為它幹了。


    岸邊那塊勳功碑在烈日之下顯得那麽的諷刺,這是為紀念葉知秋而立的勳功碑,為治水而立。


    但現在水患沒了,水也沒了。


    大旱,真的來了 。


    就在時間來到五月的時候,北境戰火重啟。


    金狼王調集了近二十萬大軍兵壓雍北關,此次帶軍前來的乃是天狼部和鐵磨部的頭領。


    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營帳連綿而出十餘裏,一副不破關隘誓不還的架勢。


    看著那氣勢洶洶的北夷大軍,太霆站在雍北關的城牆上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隨後看向定遠方向。


    “公子,也要準備動手了吧。”


    時間來到五月上旬的時候,定遠境內的河流變成了不足三尺的小溪。


    河床以及兩堤岸徹底裸露。


    那用來取水的水車也早就被拆除了,沒有水留著也是個擺設。


    而在即將來到五月中旬的時候,河道內的小溪消失了。


    上遊的江南徹底截流,不再讓一滴水進入定遠。


    河道幹了,湖泊變成了小水塘。


    而那些季博常下令挖掘出來的水渠 ,也幹了。


    好在那些用來養魚的水塘都在地勢低窪的地方,而且提前蓄水魚還活著。


    當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季博常站在書房外轉頭看向帝都的方向。


    “你用時局逼迫出一個剛愎多疑的雍盛帝,又一步步引導臨孝君成為取巧之人。”


    “這樣的手段驚人又高明,但不可避免的,你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痕跡。”


    季博常說著微微搖頭。


    “這道痕很淡也模糊不清,但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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