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夷的進攻一日猛過一日,雍北關內的戰兵也全部上牆輪換防守殺敵 。


    而得益於季博常不計成本的打造北境邊軍後勤,輪換下來的戰兵不但能夠吃到肉食,還能泡個熱水澡。


    一大排屋舍被改造成了醫護所,受傷的兵卒不但有軍醫診治,還有專人照料飲食起居。


    這樣的待遇之前想都不敢想,尤其那傷員小灶更是讓阿九都是垂涎欲滴 。


    吃的比季博常都要好。


    但戰爭是殘酷的,盡管李三山的戰法已是應對得當沒有任何紕漏,但還是有年輕的北境邊軍死在北夷人的箭矢之下。


    醫護所之內的傷員已有上百人,都是箭傷。


    白羅也在醫護所之內,他的左肩被一根流矢射中,這樣的傷勢放在之前隻要稍微包紮便可繼續作戰,但現在的雍北關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


    白羅躺在床上感慨萬千,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征戰沙場,成為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無敵將軍。


    可在真正成為帶軍之將後才發現,一場戰爭的勝敗並不取決於帶軍之將的勇猛。


    而是統軍之帥。


    縱觀曆史記錄的傳世名將,要麽本身就有統帥之能,要麽就是身在名帥之下。


    自己身在北境多年也曾和北夷人交戰過,但都是據險而守,將北夷人擊退便為勝。


    嚴格來說,他,甚至整個北境邊軍都沒有走出關隘和北夷正麵激戰的機會。


    但就在不久前,他親身經曆了伏擊北夷騎兵大勝的伏擊戰毫發未損的回來了。


    這讓白羅重新找回了當初參軍時的意氣風發,心裏的那股熱血甚至都讓他忘了自己的出身。


    哪怕他現在就是個傀儡將軍,但他還是主動要求登上城牆阻敵。


    其中的一架飛鉤就是他親自執掌的,死在他所執掌飛鉤下的北夷人最少也有兩百多人。


    可正當他大呼過癮的時候 ,一支流矢射中了他的肩膀,這讓白羅當即大怒。


    但也隻能按照要求來到醫護所養傷。


    傷不重,但心裏不痛快。


    就在他用被子蒙著腦袋想睡上一覺,然後去找李三山要求繼續參戰的時候,一陣磨刀的聲音,讓他心裏強壓下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猛然掀開被子朝一旁看去,那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漢子,右臂被箭矢所傷,此刻正用左臂在磨刀。


    白羅已到嘴邊的怒罵咽了回去,因為這個漢子他認識。


    他叫周生,原自己大營麾下的百夫長。


    周生進入三衛大營的時間已有七八年之久,作戰勇猛武力值極高。


    但這個人性情十分古怪,少言寡語更是從不與人過多交談,臉上的表情就像北境的天氣一樣冷冰冰的。


    按照他立下的軍功足以被提拔為千夫長級別 ,但沒有任何一個上司會喜歡這麽一個人。


    所以他成了三衛大營裏,唯一立下無數功勞卻依舊還是百夫長的人 。


    “為何深夜磨刀?”


    周生聞言轉頭淡淡對待看了一眼白羅,隨後再次低頭接著磨刀。


    “殺人!”


    這話讓白羅的眉頭微微一皺。


    “殺誰?”


    “殺所有該死之人 。”


    周生的話讓白羅來了興趣,隨即再次問道。


    “你覺得誰是該死之人?”


    周生停下磨刀的動作,再次轉頭看向白羅。


    “所有人都該死。”


    隨即再次低頭繼續磨刀的動作時又說了一句。


    “人本就不該活著的。”


    這不似正常人的話讓白羅瞬間沒了繼續交談的興趣,同時也明白了這家夥為何一直都是個百夫長的原因。


    思維極端,又不會說話。


    就在白羅準備躺回床上的時候,哢嚓一聲脆響傳來。


    周生的手裏的刀斷了。


    而這時白羅才看清,他手裏的刀,竟是收割莊稼的鐮刀頭。


    握柄處用破布包裹。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刀。”


    周生依舊低頭看著手裏的斷成兩節的破刀淡淡開口。


    “她用這把刀養活了我們兄妹三個,而她自己在臨死前都是空著肚子的。”


    “她死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看著我,然後將這把刀用盡最後的力氣交給了我。”


    “我知道她是想讓我用這把刀,接著去挖野菜讓弟弟妹妹活下去。”


    白羅聽後微微歎了口氣,這樣的淒慘故事在大雍多不勝數,但周生還是幸運的,畢竟他活了下來 。


    “所以用這把刀挖野菜養活了自己和弟弟妹妹?”


    周生將斷裂的破刀斷口接在一起。


    “是,但不是挖野菜。”


    說完再次轉頭看向白羅:“我用它殺了人!”


    “殺了很多和我搶吃食的同齡人。”


    “所以殺完人之後我才明白,刀不是用來挖野菜的。”


    “想活著就得殺人,所以我活了下來。”


    白羅聞言微微搖頭,隨後將自己鍛造精美的匕首丟給周生。


    “送你。”


    “幸虧你選擇了參軍,不然以你的心性流落在外定然為惡。”


    說完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蒙住腦袋 。


    “既然活了下來就好好殺敵建功 ,這樣你死去的老娘在天之靈也會感覺到欣慰。”


    周生看著白羅丟過來的精美匕首微微搖頭。


    “她不會為我感到欣慰的。”


    隨即將斷刀小心翼翼的握在手裏從床上下來起身。


    他站在白羅的床前,看著蒙住腦袋的白羅良久之後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淡淡說道。


    “你沒那麽該死。”


    說完之後對著醫護所之外而去。


    寶蓋一直遊走在雍北關內,臉上帶著他招牌陽光般的笑意。


    但每個見到他笑意的人都會選擇立馬低頭轉身。


    無他,血瘋子的微笑比北境的天氣還要寒冷刺骨。


    寶蓋隻是慢慢走著,他的腳步走遍了偌大的雍北關 ,但他唯獨沒去醫護所。


    最後回到季博常所在的小院後 ,寶蓋仔細掃掉靴子上的白雪對阿九說道。


    “盜糧賊歸我,持刃暴徒歸你。”


    說完看向阿九表情肅穆的再次開口。


    “你是少爺內甲,這也是你存在的理由。”


    “所以收起你的吊兒郎當時刻戒備 ,若是因你疏忽傷了少爺....”


    寶蓋說到這上前一步直視阿九雙眼。


    “我會剝了你和你師父的皮!”


    這話讓阿九極為不滿,直接瞪眼頂了回去。


    “跟誰倆呢?”


    說完提起手上的酒壺灌了一大口,模樣極為豪邁。


    但寶蓋卻發現。


    阿九的酒壺裏,沒有一絲酒味傳出。


    ps:看過一個新聞,給一部電影打差評的原因是,覺得電影院的爆米花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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