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邊軍元帥的奏折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送去禦書房。


    這件事無論劉崇祿還是季零塵都明白。


    皇帝不想看,也不願看。


    因為皇帝要用這件事來敲打尹布衣 。


    大皇子給尹布衣去信招攬,再到尹布衣將招攬之事稟報給皇帝,這中間出現了三日的空缺 。


    在皇帝看來尹布衣猶豫了。


    如果他沒有沒有猶豫,在接到大皇子的親筆信時就命人送來帝都,就不會出現那三天的空檔。


    因為大皇子的將信送出府邸的那一刻,就已經被黑龍甲盯上了。


    如果皇帝想 ,這封信都送不出帝都。


    但皇帝沒有截下這封信,因為他想通過這件事考驗一下北境的尹布衣。


    尹布衣把消息送到了帝都,但卻比皇帝預計的時間晚了三天,這讓皇帝很不滿。


    而尹布衣這封為其子求賜婚的信,其實也是一種表態。


    迎娶公主,尹家便是真正的皇親國戚 ,意在表達自己對皇帝的絕對忠心。


    然,季零塵玩的夠狠。


    直接回了一個允,命其子一月內入帝都尚公主。


    尚公主不是上公主,這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尚公主意味著入贅,意味著尹布衣的兒子將會一直留在帝都為質子。


    當年雍盛帝剛登基的時候,尹布衣曾上奏皇帝其子欲在帝都求學。


    這是主動讓其子為質的意思。


    但當時一來帝都局勢不穩,二來當年尹布衣的兒子年歲太小,最主要的是,拒絕會更顯對尹布衣的信任。


    所以季零塵的這個批複 ,簡直做到了皇帝的心坎裏。


    劉崇祿不得不再次感歎,這季家父子揣摩聖意的本事就連自己都比不了。


    這樣的批複送去北境 ,尹布衣一定會明白皇帝的用意,他能做的也隻有將獨子尹淩峰送來帝都。


    以此表達他絕無不臣之心。


    而尹淩峰來到帝都成為駙馬,皇帝才會對北境徹底放心。


    劉崇祿知道這樣的事情自己是做不來的,他是皇帝身邊最忠心的人,所以對季零塵戲耍自己的事也就不再介懷。


    若是每個人都能戲耍自己一番,然後都能如季零塵一樣為陛下解憂,那他一定會心甘情願每日被人戲耍。


    “想我兒啊。”


    就在劉崇祿打算回返禦書房複命的時候,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的季零塵哼哼唧唧的來了這麽一句。


    劉崇祿無奈轉身看向季零塵。


    “季大人放心,小季大人好得很,此次科舉又立一功,陛下定會重用小季大人的。”


    這話讓季零塵翻了個白眼。


    “我兒立功一件又一件,但現在也才是是個從四品無實權的小官,何來重要之說?”


    劉崇祿後悔了,他真的不應該接季零塵這句話的。


    縱觀大雍曆史,如季博常這樣的年紀,入仕的時間這般短暫便達到從四品官職的絕無僅有。


    就連當年的左相和右相,升官的速度都沒有這季博常快。


    就這季零塵還不滿意,難道他還想讓他兒子立馬就成為一品大員,一部尚書不成。


    “他並非替他兒子要官,而是知道朕給了季博常從四品的頭銜卻沒給具體官職,是在為季博常後麵要做的事情鋪路。”


    雍盛帝說完之後臉上出現一絲冷笑。


    “他猜到了朕要讓季博常去做什麽,以他的心智整日坐在理政堂不可能猜不到,正因為猜到了,所以他才不願意。”


    說著,雍盛帝起身來到禦書房內巨大疆域圖麵前站定 。


    “太祖建立大雍之初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征討草原北夷,集立國之威一舉擊敗北夷,斬殺北夷近三十萬狼騎,從而導致北夷一蹶不振,而大敗之後北夷大亂,金狼王庭被推翻北夷部落各自為政,這才為大雍贏得近兩百年的安穩太平 。”


    “如今大雍立國三百二十餘年,北夷部落重新歸於金狼王庭治下,而大雍卻已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雍盛帝說完,手指在地圖上重重一點。


    “攘外安內村夫皆知,朕欲要重振大雍輝煌,這北夷乃是重中之重。”


    “外敵不除,重興大雍就是一紙空談。”


    雍盛帝將視線從疆域圖上移開。


    “世人皆以為朕的對世家門閥欲除之而後快,但朕從來想的都是攘外安內同時進行。”


    “外敵不除國祚危矣,世家不滅國將不國。”


    “不破不立 ,朕要的重振不是太祖時期的大雍,而是猶在太祖之上的大雍,兵鋒所指四海臣服的大雍 。”


    說完,雍盛帝回到椅子上坐下。


    “打仗就是打錢,就是拚底蘊,北夷盡皆騎兵婦孺皆可登馬開弓,但卻一直無法攻進中原腹地就是因為他們沒有底蘊。”


    “地理天氣決定他們開戰隻能在春夏草木旺盛之時,一旦深秋凜冬大雪降下,他們非但無法開戰,人員牛羊甚至馬匹都會大量凍餓而死 。”


    “但我大雍地大物博,江南,西南以及東南糧食一年兩收,我們有關隘重鎮,更有縱橫江河連通全境,若是大雍上下一心滅北夷並非難事。”


    說完雍盛帝的臉上出現一抹殺氣。


    因為他口中的大雍底蘊,現在卻不在他的掌握之內。


    他有再敗北夷之誌,也有徹底滅絕北夷的魄力,但大雍卻不再是太祖時期一旨下達,上下一心的同仇敵愾之時。


    “所以朕需要一個能為籌集大量銀錢,能遊走於各勢力之間將大雍之力凝結一處的人。”


    說完看向劉崇祿:“你說 ,誰是朕需要的人?”


    劉崇祿自然知道皇帝說的是誰。


    “想要對北夷開戰就需要大量軍械器甲,糧草輜重更是缺一不可。”


    說著拿起一本奏折翻開後看向劉崇祿。


    “聽聞少府停擺了?”


    劉崇祿聞言躬身:“回陛下,少府軍器監正杜鐵山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少府停擺是因為發不出餉銀,也拿不出運送鐵礦石的銀錢,他去找過戶部,但右相根本沒見他。”


    雍盛帝聞言點頭。


    “杜家數代執掌少府,鍛造刀兵甲胄大雍無出其右。”


    隨後將手裏的奏折放下。


    “讓這等純粹的匠人操勞銀錢瑣事實在是難為他了。”


    隨後轉頭看向劉崇祿。


    “那季博常最近在幹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皇帝寵臣?不,我一身反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倫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倫東並收藏皇帝寵臣?不,我一身反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