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狂風卷至,愈來愈黑。


    佛堂前,青絲墨發,纏綿繚繞,紅衣鬼麵,肅殺狂湧,慕容墨月側身將沐藥兒擋在臂後,鳳眸深幽邪肆,涼風刺骨,緊緊盯著黑岩的動作。


    沐藥兒手執靈蛇軟劍,一雙泛著寒意的冷眸,卻是盯著地上的了生,深若流穀,莫不可測。


    她是黑岩的......什麽?


    了生一手捂著胸口,一手緊捏著佛珠,被沐藥兒淩厲探究的冷目,盯得十分不自在,可下麵的話,卻是如何也說不出了。


    方才,也是一時著急,看黑岩發怒,怕他傷了那丫頭,驚慌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如今腦袋清醒,又被她冷眼看著,到嘴的話,便是如鯁在喉,悔不當初。


    “了生,你確定?”


    幹癟沙啞的嗓音,令人聞之膽寒,渾身不自覺一抖,無頭無腦的一句話,更讓人不得解,一時間,佛堂院落中,彌漫著一絲可怕的詭異安靜。


    黑岩一雙犀利令人顫栗的眸子,若有所指的朝了生掃去,陰寒的嘴角,問的尖聲得意,見他目光開始躲閃害怕,更是猛撩衣袍,揚天大笑:


    “哈哈哈哈,了生,你始終是這麽懦弱的不堪一擊,這麽多年,本座都快厭倦了,不過!”


    笑聲一頓,忽而轉眸直直掃向慕容墨月和沐藥兒兩人,眯著陰冷的眸子,晦暗若地獄的盯過去,一字一句,說的莫名冷寒:


    “嘖嘖,本座原還擔心,這場遊戲經年累月,會磨去了該有的趣味,沒想到,如今又多了個意外的驚喜,哼,了生,你可不能死了,你若死了,可就看不到最後的樂趣了!”


    “唉!”


    一聲重重的歎息,似來自深遠空穀的長鳴,遺憾叢生,無奈憂愁,悲天憫人。


    了生靠在身後狼狽不堪的和尚身上,蒼然一笑,盤腿打坐,閉目沉眉,緊捏佛珠,開始念佛禪語,再不理眾人。


    沐藥兒沉了下眉眼,忽而腳尖一點,飛身而起,掠過慕容墨月右臂時,低低道了句:


    “左手攻右,右手攻左,風麵狐背!”


    言落,身子若疾風般,一瞬便沒了蹤跡,球球在她身形閃動的一瞬,便已抬起兩隻前爪,一聲靈狐長嘯,貫穿長鳴,瘋狂奔湧而出!


    嗷嗷!


    一人一狐,一紅一白,一前一後,仿若兩道狂風,驚得眾人目裂灼舌,目不轉睛!


    靠!這麽快!


    風起,雲湧,身後,慕容墨月腳尖一點,若離箭長弓,隻留點點虛影,形如鬼魅,眾人來不及咽下的口水,此時直接嗆出了唾沫,雙目驚魂!


    靠!靠!又來一個鬼!


    內力騰升,天地變色,沐藥兒似浮光掠影般,靈蛇劍直指黑岩麵門,殺氣彌漫在天際,蕩開層層光暈,落葉飛濺,塵土飛揚。


    黑岩後退一步,無臉麵具下的陰森麵容,冷寂從容,一雙厲眼,饒有興致的望著淩厲朝自己襲來的兩紅一白,眼角處,竟隱有幾分熾烈期待。


    天地變色,隻在一瞬。


    地上橫七豎八歪躺著的一眾和尚,眉眼聚焦,戚戚灼灼的盯著那交繞在一起的兩紅一白一黑。


    如此驚天泣鬼的高手過招,隻怕,平生難得一見!


    抹去嘴角血淚,一眾和尚艱難的撐起身子,眉眼不眨,緊緊隨那團風起雲湧,瞳孔放大,驚異灼見。


    沐藥兒周身內力暴漲,衣袂飄飄,裙裾獵獵,素手飛揚,招式百變,明明在左,靈蛇卻若長了眼睛般,直直朝右側襲去。


    黑岩輕蔑一笑,身影若鬼魅,僅一隻手,便擋了回去,然,右手剛拂去,左邊卻徒然疾風橫掃,利刃呼嘯。


    黑岩麵色大變,目光漸漸凶狠凜冽,忽一提氣,周身強風驟降,仿若一道漩渦,將三人一狐,緊緊圍在中側,淩空翻繞。


    突變中,靈蛇掌氣接連而至,你追我趕,此起彼伏,紅衣對黑袍,打的天昏地暗,難分難解。


    直到黑岩眸中漸起不耐無趣,陰測測眯著眸子盯了兩人少許,忽而內力陡生,招式陡變,一個嗜血奪魂厲掌,直直掃向沐藥兒。


    “黑岩!不要!咳咳咳......”


    了生撐地驚呼,急急欲飛身而起,身子卻是不堪重負,起了又起,跌了又跌,捂著胸口,咳嗽不停。


    眾和尚目瞪口呆,皆忍不住提了一口氣,


    暗暗為那驚豔妖魅的紅衣女子擔憂!


    掌風來臨時,沐藥兒剛險險避開黑岩的掌風,不曾想,如此短暫的功夫,他竟能再次提起翻江倒海的淩厲之勢!


    以劍撐地,輕輕喘著薄氣,清冷的視線,淡淡望著洶湧澎湃的利刃掌風,星眸涼淡,目光悠遠。


    嗷嗷!


    狐狸聲嘯入雲,怒吼薄天,尖銳利爪,狠狠掃過黑岩後背,他卻若背後長了眼睛般,身子往前一斜,巧妙躲了過去。


    後腿一抬,疾風狠掃,淩厲急刀刃,球球龐大身子急急一轉,堪堪避過那致命一擊,身上卻依舊被利刃所傷,雪白毛發,一瞬殷紅斑斑。


    嗷嗷!


    狐狸哀嗚慘叫,隨風入耳,沐藥兒瞳孔驟縮,掌風淩厲而至,她卻不敢上前去抱它,抖了抖身子,蒼然一笑,下意識朝慕容墨月望去。


    然,如此一瞧,卻星眸一暗,漸漸生鄂!


    麵色蒼白,血色全無,死咬著唇瓣,額間虛汗直流,似隱忍了巨大痛苦。


    糊塗!她當真是糊塗!竟忘了阻止他頻繁使用內力!


    如今,閻王醉,發作了!


    眼角濕潤,張了張嘴,不待她多想,掌風呼嘯而至,風起中,獵獵作響,閉眼中,沐藥兒隱約看到慕容墨月徒然看過來的深邃漆黑瞳孔。


    千言萬語,隻化作一抹勾唇笑意,絲絲縷縷的縈繞心尖。


    沐藥兒攸的瞳孔驟縮,驚恐呲目,一切,卻再無力阻止,徒生驚魂未定。


    “慕容墨月!”


    風停,人落,塵埃定,沐藥兒被慕容墨月緊緊抱在懷裏,臉埋在他起伏鼓動的胸膛,迷離恍惚。


    噗!


    一聲悶哼,自頭頂響起,壓抑隱忍,沐藥兒攸的紅了雙眼,伸手推開他,朦朧的星眸,瞧進他眼底化不開的寵溺笑意。


    “本王......還尚未死,你哭......哭什麽”


    欲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濕意,卻被那一掌,打散了真氣,加之閻王醉發作,周身若烈焰冰寒交加,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沉了沉眉眼,在他頹然朝後倒去時,沐藥兒攸的傾身死死抱住他,抬頭間,唇齒交繞,纏綿悱惻。


    一股濃鬱血腥,充斥唇間,慕容墨月腦中慘白漸漸昏沉的迷糊,在接觸那血腥味時,下意識隨著感覺,吸吮她的唇瓣。


    以舌尖抵開他的唇瓣,沐藥兒將一粒含血的藥丸,喂入他口中,指尖在他胸前一按,喉嚨鼓動,一瞬藥丸下肚。


    曖昧香豔中,沐藥兒緩緩睜開淒淒涼涼的星眸,咬著他耳垂,低若呢喃:


    “慕容墨月,等著我給你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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