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佛繚繞。


    天佑寺,佛堂前,沐藥兒一身肅殺紅妝,青絲墨發飛揚,衣袂翩翩,清淺淩空,雖看不清麵容,卻依舊美得動人心魄,望而生畏。


    “藥兒,不要!”


    一聲低低驚呼,隨風傳入耳中,沉沉沙啞,內力流蘊,沐藥兒瞧著麵前無甚變化的一眾和尚,幽深星眸,忽而朝佛堂瓦頂望去,恰看到那妖冶邪魅的紅衣墨發鬼人麵。


    藥兒,你這一掌打下去,水木山莊的身份,可就保不住了!


    鳳眸深邃流轉,灼灼烈烈,憂慮莫測,令沐藥兒心神一顫,星眸直直瞪過去,正欲反駁,身前卻徒的響起一聲驚呼:


    “水木莊主!你是......水木山莊那神秘莊主!”


    一語驚聲,引眾恐慌,方還稍顯震驚的眾和尚,聞言皆是一哆嗦,抖著手中棍棒,零散著腳步,堪堪朝後連退兩步。


    片片驚呼,混著風聲淩亂佛院堂前,抽氣聲陣陣,顫抖聲連連。


    “水木莊主?她真的是水木莊主?”


    “對,就是,就是水木莊主,你看那隻白狐狸,同傳聞中的一模一樣!”


    “還有她,她的樣子,也與傳聞中的一模一樣,同樣的紅衣,同樣的麵具,同樣的......”


    攪擾碎語,令沐藥兒漸漸蹙起眉頭,不耐的執起手中軟劍,正欲飛身而起,下一瞬卻徒的頓住動作,被一旁和尚的話引了過去:


    “唉,今日,真是天要亡我天佑寺,要亡我天佑寺啊,今日適逢決戰,主持正與那人拚死,年年都要去了半條命,若再對上這水木莊主,唉......”


    適逢決戰?


    腳尖半點,身形一閃,破風處,軟劍遊龍,已直直對著那和尚脖頸,周身一哆嗦,和尚驚恐萬狀,抖著厚唇,顫聲道:


    “你......你想幹什麽,這是佛門聖地,是......是皇上恩賜的祖......啊!”


    紅衣鬼麵,墨發千繞,和尚口中一個‘地’字,讓他咽了口唾沫,硬是憋了回去。


    阿彌陀佛!今日到底是什麽日子,怎竟出怪人來,這剛出現的紅衣男子,竟比這水木莊主,還讓人害怕!


    慕容墨月落在沐藥兒身側,負手而立,邪肆莫測,靜默不語,儼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沐藥兒無視他的幹擾,直直盯著滿麵驚悚的布衣和尚,眯著星眸,涼聲道:


    “你方才說,適逢決戰?那老和尚在和誰決戰?”


    “和......和......黑......”


    和尚一哆嗦,下意識就要高呼出聲,怎知,電光火石間,緊閉的佛堂大門,突然被人自內狠狠撞開!


    砰!


    一聲巨響,身披佛法袈裟的了生,捂著胸口,重重摔在地上,伴著層層塵土飛揚,了生氣血翻騰,趴在地上,直接噴了兩口血。


    “咳......咳......咳”


    略顯壓抑隱忍的痛呼,隨風傳入眾人耳,除了沐藥兒劍下,狂抖著身子的布衣和尚,其他一眾僧侶,皆群聚到了生身側,蹲著身子,關懷備至,驚呼慘叫。


    “主持!”


    “師父!”


    “師叔!”


    “......”


    此起彼伏的連聲驚呼,震耳欲聾,沐藥兒的目光,卻是自門被撞開的瞬間,便直直望向負立於門前的那道人影。


    黑衣黑袍,黑發獠影,自頭到腳一身黑,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麵上那突兀的白色無臉麵具!


    詭異陰寒,仿若來自地獄的黑白無常混合體,匆匆一瞥,便忍不住令人自頭涼到腳,說不出的陰森可怖,道不盡的詭異惡寒。


    當那雙淩厲,令人毛骨悚然的雙眼,直直看過來時,沐藥兒半眯著眼,下意識蹙了蹙眉,尚不待反應,麵前便站了一人。


    “這人內力在你我之上,一會莫要離開本王身後!”


    濃濃龍涎香繞,寬敞背影,如神抵柱,沐藥兒神色一怔,呼吸一窒,心中莫名的情緒暗戳心窩。


    指尖微顫,淩厲軟劍差點割破那和尚的脖子,幸和尚反應及時,見她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堪堪向後撤了一步,方幸免於難。


    佛堂前,那黑衣人盯著沐藥兒兩人望了片刻,忽而收回目光,徑直望向匍匐在地,嘔血咳嗽的了生。


    一雙厲眼晦暗難明,隱有幽光閃過,抬手撫了撫麵上的無臉麵具,沙啞著煙嗓,沉沉道:


    “了生,今日比試,尚未結束,你還欠本座兩掌,哼,你且快快起來,我二人再行比試!”


    嘎吱嘎吱,若生鏽的鐵杵磨針,尖銳鬼畜,刺耳難聽,讓人很不舒服,卻又不寒而栗。


    一眾和尚風搖亂顫時,了生扶著地麵,艱難的撐起身子,堪堪撐到一半,卻是用盡了若有力氣。


    “咳咳咳咳咳!”


    一串猛烈的咳嗽,令他若枯葉飄零,直直又往地下栽去,所幸,被身後的和尚及時抓住身子,往後一拽,了生已虛弱無力的靠在兩和尚的身上。


    “阿彌陀佛!”


    甚顯疲憊的垂下眉眼,了生一句佛語,捂著胸口搖了搖頭,重重一聲歎息:


    “黑岩,你我的恩怨,莫要加注在他人身上,今日老衲有貴客到,你讓老衲了解前塵往事,這條命,隨你要打要殺要剮,老衲絕無一句反抗之意!”


    溫和慈祥的目光,逐漸移至那抹紅衣妖魅,心中喟歎一聲,縷縷憂愁,又似解脫。


    生命在流逝,方才黑岩那一掌,傷在肺腑,他已然時日無多,今日若能了結,為這孩子,換些時間,過幾日清淨日子,如此,他亦尚能瞑目。


    隻,對他的話,那名喚黑岩男子,卻隻諷刺一笑,一掌抬起,狂風亂卷,若一雙無形的手,直接將一眾和尚,掐脖翻湧而至。


    “啊----”


    慘叫聲嶙峋,淒厲哀鳴,了生大驚失色,麵容聚變,不曾想,這黑岩竟若在佛堂中所言,大開殺戒!


    見一地的鮮血淋漓,嗚呼哀哉,慘叫起伏,了生目次欲裂,費力撐起身子,匯聚掌間內力,便欲同他共死博欲。


    黑岩若笑看螞蟻般,蔑視的睨了他一眼,少傾,掌心攸抬,聚了蓬勃之氣,轉瞬便狠狠朝了生掃去。


    死亡在降臨,了生望著,正以毀天滅地的淩厲掌風,朝自己襲來的風起刀刃,唇間掛著解脫的蒼然笑意。


    烈烈目光,滿含愧疚憐惜的望了沐藥兒一眼,漸漸閉上了雙目,安靜而悠遠!


    隻,那刀風剛掃過麵容時,身子卻被人急急推了出去,一聲冷哼,響徹耳際,若當頭一棒!


    “他是我的獵物!沒我的允許,他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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